首页 仙侠

鬼雨仙踪

第十四章 瀚海几贤劫,魑魅蚿蛇怯

鬼雨仙踪 鬼雨 14128 2005-10-31 12:19:00

    看来那人已经到了地头,前进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从快步如飞地往前急掠,改作沿湖徐徐兜起圈子。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冬日的太阳似乎也怕被冷风吹到,早早地落下山去,只在西天留下一抹红霞。那抹红霞也没能连续很久,只是片刻时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幕很快降临,周围一片肃静杀。

  那人向四周瞄了一圈,然后突然腾起身子奔向无人的荒原。

  梁祝二人不敢大意,急遽从后面紧紧随着。

  三人穿林入谷,一阵急奔,约莫过了盏茶时光,来到一处树木稠密的地方,随处都是合抱粗细的苍松翠柏,另有一些遮天蔽日、密不透风的榕树,似乎进入幽深的洞府一般。

  又行里许,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排根须相连的榕树前轻呼:“三娘,我回来了!是我千槐啊!您老请开门。”

  稍停片刻,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真是千槐?你前日传信回来,说是获得一件空门奇物,真的得手了吗?”

  千槐躬身答道:“启秉三娘,门生幸不辱命。卧底十年,终于不虚此行。”

  话音刚落,密不透风的榕树突然往两边离开了三尺,似乎打开了一扇门户,门户里是一个身着玄衣的老妪,枯如树皮般的脸上生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再往里看则有些石桌石椅之类的工具。

  千槐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我师傅和诸位师伯都到了吗?”

  老妪双目紧盯着他,道:“他们早就来了,说是肚子饿,外出觅食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工具在哪?快拿出来瞧瞧!”

  千槐奔进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笑道:“三娘先让我喝口水再说!我一路奔忙,口干得要命,快把您老的阴阳泉拿点来喝喝。”

  老妪瞪他一眼,却也没有责骂他什么,只是转头付托:“小倩,去拿我精心炮制的阳泉酒来,为千槐接风洗尘!”

  一个柔柔的女声允许道:“是,这就来了。”

  此时那道树缝并未关闭,梁山伯犹豫着要不要飞进去,可是看那树枝繁叶茂,密不透风,又恐进去后出不来。

  英台心中畏惧,连忙将他拉住,凑近他耳边道:“别进去,先听听这些人说什么。”

  山伯点颔首,不敢再往里闯。

  纷歧会儿,一个身材苗条、容貌清丽、年约双十的女子走出来,手里捧着酒具,轻移莲步走到千槐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倒酒。

  杯尚未满,那只倒酒的纤手已经被千槐握住,想挣也挣不开,只能转头向老妪求救:“姥姥……”

  老妪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隧道:“你跟我时间不短了。老呆在屋里也不是措施,应当出去见见世面。千槐是教主最自得的门生,也是本派未来的希望。若是能随着他,将会是你的造化。”

  小倩身子扭动了两下,似乎不太情愿,可是挣又挣不脱,只好任对方轻薄。

  千槐自得地“哈哈”大笑:“妹子别怕!三娘说得不假,随着我真的是你的福气!你修了这么多年,身上集聚的全是阴气,连一分阳光都不能见。我可是本派少少数阴阳兼修的人,嘿嘿,你知道其中的利益了?”

  小倩闻言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老妪还帮着对方说话:“不错!教主连本派至宝‘还阳丹’都给他服了!要否则他能在青天白日之下来去如飞?哼哼,连我老人家都不敢呐!”说到这里竟似有几分不满。

  千槐听得明白,“嘻嘻”笑道:“三娘过谦了,您老哪用得着服什么‘还阳丹’?凭着自己精修千年的功力,只要不是烈日当头,哪里去不得?您老有所不知,师傅令我服下丹丸,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让我肩起重任,为本派立功立业,却令我拜在老僧人门下,整天端茶倒水伺候贼秃,那个苦啊,几多年没有风花雪月!小倩妹妹,你别不信,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好人呢!”

  老妪上下审察着他,说道:“你一去十年,带回的工具在哪?”

  千槐面现自得之色,解下背上背着的肩负,取出一个大红的袈裟来。

  袈裟普普通通,既没有镶嵌宝石,也没有织以金丝,然而却能放出淡淡的佛光!红光隐隐,十分温馨,令洞内阴霾沉沉的感受一下子减轻了泰半。

  霎时间,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小倩紧闭着眼睛拼命挣脱千槐的手,掉头向树荫深处跑去。

  乍见袈裟,就连乔三娘也吃了一惊,禁不主退却两步,怒道:“千槐,你拿这工具回来做甚?想要害死本门门生吗?你难道反了不成?”

  千槐将袈裟平摊在石桌上,自得地抚mo着道:“这可是空门至宝啊,我一去十年,就弄了这么件宝物回来……”

  乔三娘怒道:“一件穿了几十年的破玩意,怎么是宝物了?你要不说清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就算你是教主的徒弟也不行!”

  千槐左顾右盼,笑道:“师傅怎么还不回来?他若见了这件宝物,兴奋还来不及!”

  听他这么说,乔三娘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前仔细寓目,瞧瞧袈裟到底有什么离奇。

  梁祝二人在外面静静地瞧着,心里也是十分好奇。

  正在这时,林内突然变得阴暗了许多,一股冷风从背后吹来,迫得他们急遽闪身躲在一株十分高峻的松树之后。转头看时,却见一个身材极高的巨人领着十余人走过来。那些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其中包罗两三个老翁、四五个妇人,另有几个年轻人。年轻人手里则各自提着一些猎物,有的是野猪,有的是猎豹,另有一个赫然提着个断了胳膊的人!

  巨人用力吸了吸鼻子,眼中精光连闪,向周围望了望,说道:“奇怪,我怎么闻到生人的味道?”

  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子笑道:“教主啊!您太过虑了吧?怎么可能有人来到这里?周遭十里都是我们的领地,无论是脚下的绿草,照旧头顶的枝叶,都是我们的手足,除非来人脚不沾地,手不攀援,或许能够接近此处。”

  山伯听得心中一惊,急遽将靠近松树的英台拉开了一些,同时将身形缩成指甲巨细,隐藏在浓浓的夜色里。

  巨人只是冷哼一声,然后领着众人进入树缝之内,一眼看见摊在石桌上的袈裟以及站在旁边的千槐和乔三娘。

  千槐见了赶忙上前参见,一面兴奋地叫道:“师傅,我为本门立此大功,该获得什么夸奖?”

  巨人只是轻哼一声,也没问别后情形,而是径自上前检察袈裟。

  旁边几个老者也都围上去看,几个年轻人则只能远远地看着,似乎抵不外袈裟发出的佛光。

  大红的袈裟上以浓墨写就许多字。

  巨人一眼看到顶上的两字标题:“‘贤劫’,什么意思?”

  再往下另有一段话:“千载之前,有劫‘庄严’;千载之后,有劫‘星宿’;千年之内,有劫曰‘贤’!千佛竞出,万鬼沦落,故而又名‘善劫’!”看到这里,众人都皱紧了眉头。

  看起来,这像是空门精心设计的战略书了。

  然而空门又有什么法子,能令“千佛竞出,万鬼沦落”呢?

  千槐看着众人十分震惊的样子,越发显得自得起来,笑道:“师傅,你看徒儿多有先见之明!当年一下山就拜在维摩大师聂承远的门下,苦候十年,终于获得了这个时机。聂承远千里奔忙赶到金山寺,参见刚刚从西域回来的神僧法显,法显给了他两件宝物,一件是本金箔织就的厚厚的经书,据说里面的经文十分难懂,连他自己都不能全部明白;另有一件就是这件袈裟,据说上面的字迹乃是由加入灵山法会的菩萨凭据佛祖之言纪录下来的,时间不凌驾十年!”

  巨人抬头看他一眼,只是点了颔首,旋即低下头去接着往下看。

  只见袈裟上写着:“十方三世尽虚空界一切诸佛,归命忏悔,至心忏悔。所谓六道果报,种种差异形类各异,当知皆是业力所作。所以佛十力中业力甚深,凡夫之人多于此中好起疑惑。行善之者触向轗轲,为恶之者是事谐偶,谓言天下善恶无分。如此计者皆是不能深达业理,何以故尔?经中说言,有三种业:一者现报,二者生报,三者后报。现报业者,现在作善作恶,现身受报。生报业者,今生作善作恶,来生受报。后报业者……”

  看到这里,众人无不摇头笑道:“全是空话!如今都什么年代了,还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只能偏偏小孩子而已!”

  巨人更是嗤之以鼻:“说得不错!对于我们圣门精英来说,追求的目标就是今生无限的享乐!至于死亡之后,谁管它洪水滔天!”

  千槐见众人对着袈裟取笑不已,似乎自己久有故意得来的宝物竟是废物!禁不住叫屈:“师傅,再往下看,下面另有呢!”

  巨人又低头往下瞧,却见下面文风一转,词句变得通俗了许多,语气却显得十分凌厉,大意是说“眼见世上坏人越来越多,好人越来越少,佛祖准备改变六道轮回的治理制度,将原来的‘一罪一罚’改作‘一罪三罚’!就是说除了保持生报和后报的强度之外,还要增强现报的幅度,特别是将现有的天劫次数增强一倍!从‘四九天劫’,改为八九七十二次劫难!从而减缓心术不正之人修真的速度,到达扶助正气、建设人间乐土的目的。”

  看到这里,众人全都面色大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巨人一下子勃然震怒,骂道:“鄙俚!无耻!老僧人欺人太甚!无法凭着修炼胜过我们,就想着投机取巧改变规则!他奶奶的!仗着手中有点小小的权力,竟然如此看待我们圣门!气死我了!”说着双手用力撕扯袈裟,恨不得一把将其撕成破坏!可是不知何以,那袈裟竟然十分柔韧,撕了几下竟不见功。

  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还不是很明白其中的要害,问道:“教主,天劫增加一倍又怎么了?我们不是有避劫之法吗?”

  巨人怒不行遏,一把将石桌掀翻,同时将袈裟甩出数丈远,怒道:“避劫,避劫,避个鬼劫!凭什么佛道两家都能灼烁正大地四处招摇,而我们圣门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潜伏在阴暗的角落里?这难道公正吗?你个傻瓜,避劫之法并不是回回有效,一旦不灵你就等死吧!”

  众人听了禁不住连声怒骂,一个个显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耸着胡子道:“我们不能任人宰割!必须接纳行动,设法显示圣门的实力,逼佛祖回心转意。”

  一个双目俱盲的男人恨恨隧道:“什么回心转意!以我之见,就应该联合圣门各派妙手,发动新一轮的‘圣战’!彻底推翻佛道两家的通知!”

  此言一出,几个年轻人立即兴奋起来,纷纷叫道:“不错!”

  “刺槐公说得对极了!”

  “几多年了?现在的江湖太平静!简直能淡出个鸟来!再这样暗无天日下去,早晚要把人憋死!”

  “如果不能灼烁正大地活在阳光下,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下地狱!”

  听着年轻人慷慨激昂的叫声,几个老妇面色却显得很昏暗。她们显然对所谓的“圣战”心有余悸。

  乔三娘更是皱紧了眉头。想起当年自己一败再败的惨状,她就觉得满身不自在,于是紧着摇头:“不成的,上一次的‘圣战’就输得不明不白,这次可不能乱来了,先得瞅准了才气下手。”

  先前说话的鹤发老翁道:“上次我们实力不弱,原来一路顺风,高奏凯歌,若不是许逊那厮从天庭借得兵来,我们早就赢定了!如今许逊不在,说不定有门儿……”

  话未说完,就听乔三娘叱道:“谢逊没了另有张逊、李逊……只要天庭另有兵闲着,就不会坐视人间乱象不管。除非……除非圣门各路人马同时动手,千军万马围剿天兵,才有几分乐成的希望。”

  千槐尽力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抢着插言道:“门生以为,如果现在动手,圣门并没有必胜的掌握。所谓知己知彼方能攻无不克,我们只知道圣门的情况,并不了解佛道两家的情形。经过这么多年,佛道两家都有很大的变化,涌现出不少的年轻妙手。我觉得,如果能等到三教盛会之后,每家的实力都清楚了,动起手来底气才足。”

  巨人一直在榕树下走来走去,此时听了千槐之言,忍不住赞了声“好!”,然后道:“圣战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决定的!照旧设法层层上报,看看上面的意见再说。柳四娘!”他转头付托一位静立在旁年约五旬的妇人:“请你动用千里传音之术,将袈裟上的字一个不漏地通知圣门各派,同时将千槐的话附在后面,就说是我云杉的意思!”

  千槐面现自得之色,只觉得自己终于露了个大大的脸。

  妇人允许一声,弯腰捡起袈裟,转身出了榕树的树缝,向着不远处一株苍老的柳树走去。

  夜幕阑珊,黑雾沉沉,林内显得十分冷清。然而袈裟却能一直不停地发出淡红色的微光,并不因为四周浓重的阴气而有所削弱。看来端得是一件空门宝物。

  柳四娘虽然修行多年,却也有些畏惧那淡淡的佛光,故而只是伸出小指轻轻钩住袈裟的一角,任其像旗帜一扬飘荡在身后。

  山伯眼见对方恰好经过眼前,袈裟只在距离自己不足三尺的地方,立时心中一动,真想伸手将其抢过来!可是眼见不远处就有那么多的魔门妙手,周围又是遮天蔽日的树木,只怕抢过来也无法逃脱,因此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实在无法想象!这时候,一直静静张望的英台突然动手了!只见她眨眼之间身形暴涨三尺,一把将袈裟捉在手中,同时对着山伯娇斥:“快走啊!”说着展翅向外飞去!

  山伯本在跃跃欲试之中,见状闪身就走。

  他见英台急切之间来不及将袈裟收入袋中,生怕硕大的袈裟会被树枝勾住,于是赶忙飞上去帮她收好。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啸音,似狼嚎,如鹤唳,又像人死之前发出的一声惨叫,听得人满身发麻,毛发根根直立。

  啸声过处,周围的树木、花卉突然动起来了,各自摇摆着枝叶,似乎突然生出无数双手臂,在空中乱舞乱摇。

  只是一霎那间,英台已经看不见出去的路,只觉得眼前现出重重帘幕,又像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笼罩过来!

  再一转眼,却见十余个魔门妙手都已经围了上来。

  耳边响起乔三娘肆无忌惮的尖声狂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嘿嘿,照旧个女娃,好啊!正好收过来给小倩做个伴!千槐,下面看你的了!”

  千槐往后缩了缩身子,笑道:“有师傅和诸位师伯在,哪里有晚辈班门弄斧的原理。三娘,这里是您的土地,照旧您老亲自脱手吧。”

  乔三娘眼中发出凌厉的冷光,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时候不大,周围的树木全都疯狂地摇曳起来,尤其是梁祝二人身旁的树木,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竞相伸脱手臂去捉两人。

  英台被逼得不停地左躲右闪,蝶影在树枝之间飞来荡去。那些树枝看似来势凶猛,不外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山伯紧紧跟在她的身侧,一面飞一面察看出去的门路。

  他见头顶全是密不透风的枝叶,脚下却有一条数尺宽的通道,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往何方,于是急飞两丈,领着英台沿着通道往前飞去。

  “什么人啊,胆子不小!”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正待腾身去追,却见乔三娘摆了摆手,神态轻松隧道:“不用急,他们会回来的。”

  时候不大,果真看见两只蝴蝶又从另一个偏向飞了回来!那通道竟然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处!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蝴蝶距离很近,乔三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口喷出一股乳白色的烟雾。

  烟雾带着一股浓烈的甜香,迅速将蝴渲小?

  千槐或许作惯了下人,时刻不忘拍马屁的利益,高声叫道:“三娘好厉害,迷魂之雾一出,看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乔三娘默不作声,探手摸出一个小小的葫芦,拔起塞子向着掌心倒了几滴液体,然后又是深深吸一口气,旋即猛地吹了出去。

  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升起来,微微有股酸味,就像闻到发霉的隔夜饭,又像刚刚腐烂的人肉发出的气味一样。

  众人见了黄雾齐齐退后一步,生怕自己被卷入其中。

  千槐再次夸张地大道:“三娘,这才几年不见啊!你连腐骨之烟也炼成了,好厉害!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乔三娘眼见梁祝二人在迷雾之中飞来窜去,然而却始终无法挣脱迷雾的束缚,于是“嘿嘿”一笑道:“迷雾算什么?若是由教主脱手,早就擒住这两个家伙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山伯将众人的话听入耳中,心知眼前的烟雾一定有毒,然而自己却没有措施。他既无法长时间闭住呼吸,也不能找到捷径急速飞出去,眼见形势越来越倒霉,头顶笼罩着密不透风的树叶,脚下是无数摩拳擦掌的花卉,四周更有看不透的烟雾,似乎处于天罗地网之中,禁不住连连叫苦。

  英台却不管那么多,眼见通道走不通,于是腾身而起向上飞去。

  无奈头顶却有无数的树枝连续不停地拍打下来,逼得她左闪又避冲不上去。

  鹤发老翁见了,远远地叫道:“千机门的小子,不要再挣扎了!赶忙交出袈裟,饶你们一条小命!”

  山伯闻言一愣,心道:“什么千机门?他说我们是千机门的,此话怎讲?”

  见两人没有反映,鹤发老翁又道:“我跟你们教主也算有一面之缘,交出袈裟饶你们不死!不要怕,仔细说起来,各人都是圣门一脉。只不外,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跑到我们玄阴教的土地来!还敢动手抢我们的工具!”

  山伯和英台依旧不理不睬,懒得出言辩解,只是一个劲想法往上飞。可惜往上飞的路困难重重,好半天才腾起丈许距离,头顶依旧是无尽的树枝树叶,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厚。

  时间已往好大一会儿,乔三娘眼见迷魂之雾和腐骨之烟都没起作用,禁不住恼羞成怒,探手摘下一把树叶,抖手抛了出去。

  树叶急如流星,笔直飞向两人。

  梁祝二人看得真切,只是将身子扭了两扭,便将树叶从容让了开去。他们有着护身蝶衣,虽然尚不能瞬息千里,却可以避开敌人的攻击。

  巨人云杉看得不耐烦,大喝一声:“咄!”同时抬手就是一拳。拳风咆哮而过,形成一个直径五尺的风柱,直向英台击去。

  英台正在躲避头顶不住拍下的树枝,见到拳风袭来,只是稍稍往旁边闪了闪,她却没想到此拳乃是玄阴教主所发,规模又是如此的宽广,威力更是说不出的强悍,结果没有避开拳风,身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虽然有十分坚韧的蝶衣护体,她的身体照旧蓦地一震,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双臂变得绵软无力,再也无法伸展蝶翼,只能径直向地面落去。

  山伯吃了一惊,急遽伸手右手将她接住,同时扑打着另一侧的蝶翼,斜身横掠,不分工具南北地乱闯。

  云杉见他还不愿投降,禁不住怒哼一声,抬手又是连续三拳击出,拳风完全笼罩了山伯周围两丈之地。

  山伯见事不妙,只得蓦地从半空中落下来,改为贴着草尖急掠。

  可是身后照旧不停有拳风逼过来,令他苦不堪言,不得不狼狈逃窜。

  云杉见自己连番脱手都无法将其拿下,不觉感应奇怪:“天机门不外是个小门派,纵然门主亲至,也未必逃得过我三五掌!差池,这人不是天机门的。各人别光看着,都给我脱手,快点将其擒住,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十余人猱身而上,拳掌交击,兵刃齐出,向着山伯追去!

  眼见各式法器劈头盖脸袭来,山伯只能仗着轻盈的蝶衣拼命逃窜。

  可是奔来奔去找不到出去的路,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慌。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梵唱,听声音似有两人在同时诵经,一高一低,一悠长,一短促,初起似在数里之外,倏然之间已到眼前。

  随着阵阵梵唱透入,原来摇曳不定的树木突然停了下来,密不透风的森林随着现出一条又一条的门路。只有来自云杉的拳风却突然增强了几分,看来他是想再加把劲,争取在最后关头擒住山伯。

  可惜除了他自己之外,玄阴教其余众人的攻击无不减缓下来。几个年轻人更是捂着耳朵远远地避开了。

  山伯识趣不行失,连续闪过数道拳风之后,沿着一条最宽的门路飞速往外飞去,眨眼出了森林,赫然看见两个身披袈裟的老僧盘膝坐在林外。

  两僧宝相庄严,身上袈裟闪闪放光,头顶彩云围绕,脚下草地隐隐现出莲花之形。声声梵唱发聋醒聩,短促者宛如春夜惊雷,悠父老恰如慈母轻歌。

  危急关头忽逢救星,山伯激动得险些要留下泪水。他不敢怠慢,连忙一闪而过躲在老僧身后。

  转身回望,玄阴教主的影子已经现身于树林的边缘。不外他并没有走出树荫,只是远远地瞄着老僧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会有两大神僧联袂而至!尤其是竺法护,你已经闭关三十年了,怎会突然跟法显走在一起?”

  二僧之中,一位身材瘦消,面色黝黑,下唇宽厚,眉间生有寸许长的白毛;另一位身材较高,额部宽阔,鼻梁高直,嘴角浮现出一丝温雅、恬美的笑意。

  此时,身材瘦消的老僧双掌合十道:“云施主,别来无恙乎?昔日急遽一别,转眼已是数十年,时间过得可真快!”

  云杉“哼”了一声,道:“稀里糊涂几十年,有什么好说的!倒是‘神僧竺法护’的威名越来越盛,深受天下众生景仰,貌似混得很不错呢!怎么着?你现在功力大进,就想欺上门来灭了我玄阴教?”

  竺法护神色肃然道:“不敢,老衲想求云施主帮个忙,不知施主是否肯给这个面子。”

  云杉眉毛一挑,问道:“究竟是什么事?禅师请讲。”

  竺法护拨了拨眉间的白毛,说道:“维摩大师聂承远乃是老衲的师弟。他有一个名叫‘渲孔’的门生,近几日突然失踪不见,因而托老衲资助寻觅。老衲动用‘天视谛听’之术,算定渲孔已经到了这里。所以想请云施主赏个面子,将他交给老衲。”

  云杉将手一摆,断然道:“从未听说‘渲孔’两字。不外,小徒千槐出行十年刚刚回来,你说的若然是他,轻恕本教恕难从命!”说着将手向后一招,叫道:“千槐,出来见过两位神僧!将此事做个了断!不要怕!两位神僧何等身份?怎会与小辈为难?”

  话音刚落,千槐从浓密的树荫里走到林边,对着竺法护躬身行礼,口中“嘻嘻”笑道:“师伯,您是在找我吗?我师傅到哪里去了,他怎么没有同来?”

  竺法护望着他道:“你究竟是渲孔,照旧千槐?”

  千槐笑道:“小的既是空门门生渲孔,又是圣教门生千槐,而且是先有的千槐,后有的渲孔。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是玄阴教中人,师伯您明白了吗?”

  竺法护眼中放出朵朵神光,面色愈发冷峻,说道:“你身入空门,修行十年,究竟修了些什么?难道说纯粹是虚度时光?真个是当一天僧人撞一天钟?一点没受到佛法的影响?”

  千槐被对方眼中的神光照得连连退却,面上勉强笑道:“不错,我真是虚度时光来着。别看我每天被聂师傅逼着念经,一刻不停地背诵禅诗佛理,其实我是左耳进,右耳出,口中过,心不留,所念的佛经一点也没记着!”说着转头望了云杉和乔三娘等人一眼,生怕被他们误解,又道:“这可不容易呢!幸亏云师傅有先见之明,传我‘一心二用、过目辄忘’之术,否则早就挺不住了。我口中念着经书,心里想着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快活日子,哪里知道经书中讲的是什么!”

  云杉显得很满意,赞道:“真是难得,等下看赏!你想要为师赏你什么?”

  千槐躬身道:“多多益善!师傅赏赐的工具,总归是最好的。”随即自得地哈哈大笑,对着竺法护上前两步,笑道:“师伯您请回吧。回去帮我谢谢聂师傅,老实说他待我不薄,不光逼着我念书识字,还教我空门武功。我虽然不喜佛经,却不讨厌空门武功,随着聂师傅学了那么多年,空门功夫也算是小成了!现如今一人身兼佛、圣两家的功夫,怎么说都有他的劳绩。”

  竺法护双目生出异彩,依旧紧紧地盯着他,不紧不慢隧道:“你能熟读千卷经书而不动心,倒令老衲有些难以置信。待我问你几句,看看你是否真的一句也没有记在心上。若是你始终摇头,那即是魔门门生。若是答出一句,便算是空门门生了,跟我回去如何?”

  千槐默然颔首,心道:“岂论你问什么,我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云杉担忧对方使出狮子吼的时光,上前两步将手搭住千槐的背心,准备一旦千槐顶不住,自己便输入功力帮其抗衡。除了狮子吼之类的音功之外,他倒不信竺法护能有什么法子单凭两句经书就能拉走千槐,尤其是双方距离那么远,中间隔着七八丈的空间。再说,千槐的功力本就不弱。

  “好好回神僧的话,让他死了这条心!”云杉将门生往前推了推。

  竺法护转头望了躲在身后的山伯和英台一眼,微微一笑道:“两位既然适逢其会,也请好生听着,说不定对日后的悟道有些利益。”

  山伯已经凭借蝶衣化成人形,闻言躬身应道:“谢神僧提点。”

  英台的神智一直未曾丧失,此时虽然仍觉得满身乏力,不外已能勉强站起身来。

  竺法护神目如电望向远方,发现树林之内站了不少人,除了云杉、千槐之外,另有几个妇人、老翁,甚至另有几个年轻人,于是冲他们微微颔首,轻声梵唱道:“无边风月眼中眼,不尽乾坤灯外灯; 柳暗花明千万户,敲门随处有人应。千槐,你听过这首禅诗吗?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千槐捂住耳朵摇头:“没听说过!不知道!”

  竺法护神目如电,目光直透对方心底,朗声道:“这首佛偈说明人生之中,如果事事都能以慧眼彻见,用心灯明照,那么,无论遭遇何种困难,都能从容不迫,周到圆融。”

  山伯和英台禁不住颔首,心中似乎有豁然开朗之感。

  千槐虽然用力捂紧了耳朵,可是依然不管用,那些话仍旧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甚至像铁锤一样不停敲打内心深处。

  竺法护接着梵唱:“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千槐,后面一句是什么?”

  千槐听着熟悉的诗句,心中已然冒出“满船空载月明归”几个字,可是却咬牙忍住没说出来,口中兀自叫道:“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显然底气不足,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竺法护梵唱又起:“逝水不复返,黄叶无枯荣。万物有终极,浮生欲何成?……实时不自惜,时去空伤情……”

  听着听着,山伯心中生起伤感之情,禁不住伸手握住英台的柔胰。

  听着听着,千槐似乎回到聂承远开办的藏经阁,想起自己被师傅逼着背诵经书的情景。

  耳边传来竺法护不停的梵唱:“千年苔树不成春,谁信幽香似玉魂?霁雪满林无月丽,点灯吹角坐黄昏。”

  听到这里,英台似乎看到自己孤灯静坐忖量山伯的情形,想起自己一寸相思一寸灰,然而却无法等到山伯的影子,她就感应满身发冷,禁不住将身躯靠近了山伯。

  梵唱不止,声音愈见降低:“茫茫复茫茫,满眼皆埃尘。莫言鹤发多,茎茎是愁筋……”

  此言一出,众人眼前更是一阵迷惘,不知道自己这样终日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人生百年,忙忙碌碌,辛苦执着,不外是‘茫茫复茫茫,满眼皆埃尘’而已。

  山伯心中惆怅,只想拉紧英台的手,找个暖融融的小屋,围着炉火相拥夜话。

  千槐手足哆嗦,只觉得纵横江湖似乎是一场梦,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梵唱延续不停,愈发显得深邃透彻,直似醍醐灌顶一般:“千年石上昔人踪,万丈岩前一点空;明月照时常皎洁,不劳寻讨问西东。曲径通幽踏晚霞, 几声暮鼓绕香华, 远山隔水拥残月,千槐,后面是什么?”声音问得很是亲切,听起来好象是聂承远在说话。

  千槐本在神思不属之中,闻言习惯性地答道:“‘镜里观花花非花’。师傅,我答得不错吧?”

  “不错,空门宽大,转头是岸,渲孔,跟老衲回去吧。”声音又唤作竺法护的语调,一张老脸满是笑容。

  千槐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云杉。

  云杉狠狠地瞪他一眼,旋即对着竺法护道:“神僧枉费心机了!千槐不会跟你去的。我劝你照旧早些走的好,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竺法护并不答话,只是将双目锁定了千槐,左手做掐花状,手指轻弹,发出一道无形的佛光。

  千槐如受雷击,满身哆嗦,眼睛不敢与对方相视,只能低下头去说道:“竺师伯,我已经没法回去了!跟您说句实话,是我将聂师傅携带空门宝物的消息走漏给幻神殿的,希望他们派人来抢,我才有时机夺取袈裟。事已至此,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久未说话的法显道:“改邪归正,立地成佛。有贫僧和竺师伯为你说话,还愁师傅不原谅你?”

  千槐依旧摇头:“一日为魔,终生难返。”说着双膝跪地,对着竺法护叩了两个头,接着又对云杉叩了三个头,沉声道:“师傅,您老多保重。门生心神模糊,满身难受,只想退隐反思几年。请您原谅。”语毕拔腿就跑,离开山林向着无人的荒原跑去。

  云杉怒道:“你这小兔崽子,真的被贼秃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你,你给我滚回来!”

  千槐身形骤然加速,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离去数里之后,他的耳边犹自传来竺法护十分亲切的声音:“心佛入体,逃到天边也逃不掉的,你照旧早些回来吧。”

  眼看千槐去远,云杉再也按捺不住,厉声高叫道:“姓竺的,你现在满意了吧?到达目的还不快滚!”

  竺法护合掌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助人向善,乃是无量好事。施主脾气照旧这么差,动不动就冒粗口,以后可要改一改。”

  云杉心中怒极只想破口痛骂。可是当着两大神僧的面,他也不敢太过撒野,于是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转头望向身材较高的老僧,冷冷隧道:“法显,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近百年从未有过谈判,你现在来凑什么热闹?”

  竺法护面带微笑,如坐东风,淡淡隧道:“云施主忝为玄阴教教主,正是当今武林的风云人物,贫僧一直未曾识荆,心中颇为遗憾,今日幸喜得见,也算一偿夙愿。”

  云杉心中稍感舒畅,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这才是当世神僧!说出的话让人听着爽。说吧,你来是为了何事?难道说也有一个门生失踪了不成?”

  法显双掌合十,道:“贫僧不远万里从西域带回来一件袈裟,听说到了云施主手里,不知是不是真的?”

  一想起那件袈裟,云杉就禁不住气得七窍生烟,那倒不仅仅因为 “贤劫千佛,增加劫难”的事,而是因为袈裟竟然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抢去了!而且对头就在眼前却无法动手,怎能不令他气得发狂?

  因而他双目圆睁,怒声狂吼道:“什么袈裟?我这里没有!”

  法显低声求肯道:“施主留着袈裟也没有用,就请还给贫僧吧。”

  “快走吧!你到别处去寻!”

  “不得袈裟,贫僧无颜回寺,只好守在这里不走了。”法显露出坚定的神色。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就在这里等上一百年也没用!”云杉不再理睬法显,转身向着密林深处走去。既然当世两大神僧同至,他只好放过抢去袈裟的梁祝二人,而且不说破其中的原因。如果梁祝二人心存歹念,说不定会将袈裟偷偷藏起来,那样他云杉说不定另有重新夺回的时机。

  他心中明白,若是动起手来,玄阴教人手虽多,但都不是两位神僧的对手。他自己虽不至于就此丧命,手下的长老和门生们可就欠好说了。因此他宁肯忍气吞声退入林内。林内机关重重,树木阴森,对他和门下门生来说极为有利。

  法显见对方不愿交出袈裟,反而掉头就走,当下面色微变,盘膝坐在地上,双掌相合,口中吐气开声,诵经梵唱起来:“若入大海,百千亿垓众生豪贱,处海深渊无底之原……倘使风吹其船,流堕黑山回波,若经鬼界值魔竭鱼,众中一人窃独心念我佛之名,皆得解脱一切众患,及其朋友众得济渡,不遇诸魔邪鬼之厄……”声音远远地传开去,十里之内袅袅不停!远非适才竺法护轻轻低吟可比。

  梵唱一起,林内众人齐齐皱眉,几个年轻人拼命捂住耳朵,抱头逃窜。

  乔三娘心情急躁,叫道:“老贼秃欺人太甚,老娘跟他拼了!”

  柳四娘道:“教主,是否动用千里传音,唤圣教之人前来支援?”

  云杉双眼冒火,强忍住怒气道:“再等等,看他究竟能折腾多久。先别传音,免得惹人笑话。”

  于是几位长老各自塞了耳朵静静期待。可是梵唱声实难阻挡,塞了耳朵也照样听得真切,惹得众人越来越急躁。

  不知何以,英台和山伯两人竟然很是喜欢听法显诵经,只觉得那声音似乎天籁一般,每听一句都觉得满身舒畅,就像久旱逢甘霖,别提何等爽快了。所以他们都不忍心打断梵唱之声,只盼着法显多念一会儿是一会儿。

  山伯一面倾听一面用心影象,只觉得这段经文说不定对自己的修行有些利益。

  林内众人早就把法显骂了个祖宗八代,连带着把梁祝二人也骂了百遍千回。

  眼看过了半个时辰,山伯觉得如此下去不是君子所为,于是令英台取出袈裟呈上去。

  诵经声嘎然而止。法显接过袈裟看了英台一眼,十分欣喜隧道:“多谢女人赐还空门圣物!贫僧谢谢不尽!”

  英台颇有些后怕,手扶胸口笑道:“为了这件袈裟,我和梁兄差点殒命。大师可要赔偿我们呐!”

  山伯拉了拉她的衣襟,轻声道:“宏法扬善,我辈当为,要什么赔偿呢?”

  英台偷偷向他摆手,意思是:“你不要管,瞧我的好了”。

  法显见她形象天真,不由得笑道:“贫僧身无一物,既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修真秘笈,只有几本世人皆知的经书。不知施主想要什么?如果贫僧能做获得,一定尽力而为。”

  英台见法显答得爽性,禁不住心中大喜,拍手笑道:“经书我不喜欢,就请送给梁兄吧。我想求大师另外一件事,您可不能食言啊!”

  法显将她视作鬼魅,以为她想求自己诵经超度,于是微微一笑道:“贫僧佛法修为甚浅,只恐帮不上忙。你且说说看。”

  英台拉起山伯的手,对着法显深深鞠了一躬,又对竺法护深鞠一躬,面现凄容道:“请大师帮我和梁兄找回失去的肉身!”

  法显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高难度的要求,不由得“嚯”地站起身来,双目神光四射,上下审察她和山伯,停了片刻方道:“两位灵魂俱全,偏又非魔非妖,非仙非佛,又差异于山精木灵,走兽飞禽,从灵性上看照旧普通的人类!这倒是一件奇迹。”

  英台又鞠一躬,祈求道:“所以才请大师怜爱,帮我们找回肉身。”

  法显皱了皱眉,说道:“肉身已坏,贫僧也没有法子。你们只有转世投胎,或者借尸还魂了。其实,就这么灵体修仙下去,一样可以成仙成佛,不是很好吗?又何须要什么肉身?”

  英台愁容满面,心有不甘隧道:“如果肉身真的坏了,我们也不会麻烦大师。问题是肉身并没有坏,而是困在某处无法取出来。”

  竺法护向来看不得别人受苦,尤其又是楚楚可怜的女孩,当下上前一步道:“肉身何在?是否为妖物所侵?抑或陷身于魔窟之中?若是要我们除妖降魔,尽管开口,哪怕是幻神殿,宁幽宫,也不是全无法子。”

  英台摇了摇头:“那里既没有妖,也没有魔,只是机关重重,阵法极其庞大,寻凡人是进不去的。”

  竺法护闻言叹了口气:“我自幼出生西域,虽然精通三十种语言,译过数百本经书,却不明白中土的阵法是怎么回事,所以帮不上你们。法师兄,你怎么样?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法显也随着摇头:“我懂的阵法十分有限。若是空门之阵还稍微好点,若是此外庞大的阵法就无能为力了。”说到这里,转眼看见英台十分失望的神态,他又觉得很是不忍,心中一动,回望竺法护道:“说不得要去五行门走一趟,请邹门主亲自出马,想来问题不大。”

  竺法护眼前一亮:“不错,我怎么将他给忘了!”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