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巨细姐出嫁了
巨细姐出嫁当日，天光才刚有一丝露白，陈贵寓下已热闹多时。
烨儿换了一身新衣，被奶娘抱在怀里，看着眼前进进出出忙碌的人群，他还不明白，大姐出嫁是什么意思。
巨细姐早早沐浴梳妆完毕，陈夫人看着眼前就要出嫁的女人，想起她以后的人生不知去路，绷不住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
一顶喜庆的大红花轿，和十辆驮着陪嫁物件的马车，在陈府门口期待多时。
打头的马车上，放着两个精致的木笼，里面是前些日子顾臣从市集买回的一对明白鹅。两只白鹅的脚上各绑着一根红色绸缎，上面凭据传统习俗，划分绣着“陈”字和“柳”字。
原来是象征着一对新人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的祥瑞物，现在却显得无比讥笑。
没人注意到，这两个木笼在早些时候被人悄悄做了手脚，木制的笼架内侧已被利器划伤，遇到稍强的外力便会折断。
唢呐吹起来了，另有锣鼓的声音，柳员外那边派来接亲的管事，高声地吆喝一声“吉时已到！”
府里面，巨细姐对着陈老爷陈夫人进行最后的膜拜礼，随后便由人扶着向门口走去。
最近几天，巨细姐已经不哭了，侍奉在旁的丫头以为小姐是心死了，终于被迫接受自己的命运。
巨细姐坐进了轿子，所有一切都已就位，看样子十分顺利。
“起轿！”掌管接亲的执事一声令下，八名轿夫一同站起。
迎着清晨第一缕晨光，迎亲的队伍声势赫赫地出发了。
作为娘家护送巨细姐的侍卫之一，顾臣也在这列队伍里。
偷偷快速地清点了一下人数，比原本预计的只多不少，约莫四十人有余。
一路上海不扬波来到正午，众人感受有些疲累，在中途短暂休憩了一下，吃了些干粮，就继续出发进入一片树林。
这树林里植被茂密，另有些溪流潺潺经过，树林两头不远的地方都有乡村，不外林子中间却罕有人际。
行进中的人群刚进食过，再加上一晌午的行走，这会儿有点犯困，没有人聊天，周遭只偶尔有些虫鸣鸟啼，和远处传来细微的流水声。
“嘎嘎嘎嘎！”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不知是鹅照旧鸭子的叫声，越来越近，直到一支声势赫赫的白鹅大队泛起在视野里。
众人注目下，一名农户赶着不下四十只明白鹅，也从这树林里经过，此时与迎亲的队伍就要迎面碰上，局面颇为壮观。
“咻~~！”一声尖锐的声响直破云天。
还没等众人反映过来，紧接着“嘣！！”的一声巨响在天空炸裂！
这异常的爆炸声使得迎亲队伍里的马匹受了惊，马儿被缰绳套住逃不开，只能在原地高抬起前蹄，一边不安的嘶叫。
“欠好！”队伍里有人惊呼一声，周围的人忙转头看，原来是装着明白鹅的两支木笼，在适才的骚动中摔在了地上。
木笼倒地的一瞬间就变得四分五裂，两只白鹅扑闪着翅膀逃了出来。
险些就在同时，迎面而来的农户也赶着自己的白鹅大队来到跟前，陪嫁用的两只祥瑞物瞬间混进鹅群，不知踪影。
众人愕然。
迎亲队伍的管事一看大事不妙，红事和白事都最考究一个“吉”字，若是半路丢了祥瑞物，岂不是触了柳老爷的霉头，这还了得。于是着急遽慌的指挥旁边几人去抓鹅。
“快快快！赶忙给我把鹅抓住！注意看是脚上绑了红绸缎的。”
不多时，有四名伙计一人手上提着一只脚绑红绸缎的白鹅，嚷嚷着“抓到了抓到了”。
掌事人长出一口气刚要放下心来，却突然间大叫道：“狗日的！出发时陈家准备的明明是两只鹅，怎会又多出两只啊？”
说话间就冲到四人面前，把他们手上提着的白鹅逐一检察了一遍，确实四只鹅的脚上都绑着红绸缎！
“你们抓俺的鹅作甚！”赶鹅的农户见状也不乐意了。
掌事人抬头，眼前这位农户长得高高壮壮，可以用魁梧形容，一张大圆脸上长满络腮胡子，两颗眼睛又大又圆，组合在一起有种不太智慧的感受，或者说是憨厚。
围绕在他身边有一大群白鹅，掌事人这会儿才觉察，他的这些鹅中间，险些有一半的鹅脚上也绑着红绸带！
“你这人！欠好好养鹅，往这鹅脚上绑什么红绸缎啊！真是个劳什子！”掌事人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扯着嗓子对那农户喊道。
顾臣看着这场景，拼上老命才忍住笑。因为眼前这农户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兄弟赵添丁。而眼前这四十多只明白鹅，就是之前说过的“群演”。
“你这老汉！抓了俺的鹅怎么还骂起人了！俺用红绸带给这群鹅分个公母，等会儿卖的时候方便些，碍着你甚事！”赵添丁不甘示弱，也朝对方喊回去。
掌事人眼看时间延误了不少，懒得再与眼前这憨子争论。慌忙招呼所有人赶忙从这群鹅里，把脚上有红绸缎，且这绸缎上绣了“陈”、“柳”两字的鹅挑出来。
一群明白鹅扑闪着翅膀左逃右避，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弯着腰拼命抓鹅，折腾了好一阵，终于寻回了两只“天命之鹅”。
“赶鹅的农户”赵添丁，一脸不悦骂骂咧咧地继续赶着鹅走了。
掌事的命人用布条把好不容易找回的大鹅绑的结结实实，这下绝不会再出差错了。
一行人又上了路，一路加速，终于在夕阳未落山前到达汉昌城。
唢呐和锣鼓声又响起来了，许多几何汉昌城的黎民早就得知了柳员外娶娇妻的消息，路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和讨喜糖的孩童，一番景象好不热闹。
众人蜂拥着花轿来到柳府门前，一名穿着华贵，胸前戴着朵大红花的肥胖老头迎了上来，他身后还随着一群资助的小厮和侍婢。
看样子这家伙就是柳员外了。
迎接新娘子下花轿的出轿小娘走上前来，说了几句祥瑞话，便伸手掀开花轿的门帘，弯下腰探头计划把新娘子迎到府里拜堂结婚。
只是下一秒，这出轿小娘似乎见鬼了一般，尖叫一声后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