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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第二十五章 梦魇

青帝 荆柯守 3066 2013-08-09 09:00:00

  这二句诗一出,整个雅座就静悄悄了,叶青也不以为意,继续吟诗!

  岩峦行穹跨,峰嶂亦冥密。

  颇闻列仙人,于此学飞术。

  一朝向天海,万载空石室。

  金灶生烟埃,玉潭秘清谧。

  吟到这里,雅座马上动容,就听有人付托:“来人!把这些屏风都撤掉,让我见识见识是哪位贤才!”

  就听着有人应声,转眼之间,把屏风挪转到墙壁,顷刻间雅座买通,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只见着劈面雅座上,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岁左右,神情冷峻,似笑不笑的看了过来,刚要说话,就听着叶青继续吟着

  地古遗草木,庭寒老芝术。

  蹇予羡攀跻,因欲保闲逸。

  观奇遍诸岳,兹岭不行匹。

  结心寄青松,永悟客情毕。

  这诗的意思是,远望太平湖侧的太平山,龙君的祠堂就在半空,白云徐徐,崖石高耸,郁郁葱葱。

  传说中有许多仙人在此学习道术,飞升到天上和海中,几万年就这样一直空着,金丹的炉灶灰尘满布,水潭把神秘的面容掩盖。

  天地悠悠,却只有草木生长,五岳我都游遍,没有那里可以与此山相媲美。

  我来这里,和青松同心,了却凡心,悟到真理。

  这诗自不是叶青所作,无非是修改了不伤风雅的几个字,以适应现在的情况,但是李白有诗仙美誉,所作都有道气,这一行诗连连而出,这年轻令郎原来要说的话,马上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此外雅座的人,都回过来神,齐声赞着:“好,好诗呐!”

  这时此外桌上,有其中年人站起身来:“好诗,看你衣饰,已是童生,你年纪不大吧?是哪家子弟?”

  这中年人虽穿着便衣,但神情威严,气度雍容,一说话,马上就吸引众人注意力,各人都知道此人必是朱紫。

  叶青见了,就躬身行礼:“不敢,学生是平寿县叶族子弟叶青,这次加入童子试,侥幸得中,就到此游学,一时见景忘情,惊了众位大人,还请众位大人恕罪海涵。”

  “汝有如此才,何罪之有?”中年人摆了摆手,品味再三,付托说着:“汝此诗可题于纸,宣于墙,传以名矣!”

  “大人有命,岂敢不从?”这是给自己扬名的时机,叶青欣然答着,而掌柜这时已赶到,听了连忙付托:“还不快给这位令郎上笔墨?”

  其实雅座上就有,伙计连忙上去,铺纸磨墨。

  见此情况,先前的青年令郎就是不快,正要说话,却见着一其中年人拉了拉他的袖子,这青年令郎就心里一凛,没有说话。

  再过片刻,就听着凑上去的众人欢呼:“好字,好字!”

  掌柜更是大喜,说着:“叶令郎能赐墨宝,著这好诗,您在本店的消费,都全部免了。”

  说着,就付托人把纸镶了,贴到墙上去。

  青年令郎哼了一声,连食也不用了,就挥袖离去,

  一行人回了一家大旅店,进了屋,这青年令郎就问着:“寇先生,怎么了?区区一个童生,就能让我避让么?”

  寇先生忙欠身说着:“令郎,这叶童生是小事,那位却不是小人物了,我看的不差的话,却正是本县的县令,同进士身世!”

  “令郎自是不惧,但又何须为了这点小事和此人起冲突呢?”

  “同进士!”青年令郎瞥了一眼,皱起了眉,望着院外,良久才说着:“这次来,我是得了戴先生的指点,来求机缘,而已,此事就这样算了。”

  原来令郎听了劝告,本因开心才是,可这寇先生听了这个“戴先生”,心里就不由生出几丝妒意,就说着:“令郎也不能随意而已,这小子是小事,不外他身边的丫鬟却不小。”

  “我有相面术,能看出此女是内媚之骨,另有旺夫旺主之相,令郎要是得了她,想必日后科举也添了些助力——”

  说到这里,寇先生突觉得自己说过了,咳嗽了下,住口不说。

  这令郎听了,眼一亮,却冷冰冰说着:“我知道了,这事先不说……你先去见见在本县的本家商社的何主事,就说本令郎叫他出两万银子孝敬——本令郎自有用处。”

  “给了钱,他可以陈诉族里,这我不管,但现在要是违了我的命——你带上护卫,直接把他杀了。”

  寇先生听了,应着:“是!”

  “你照我的原话说,没有你的事,责任不会追究到你!”令郎慢慢说着:“我不是奢侈无度的人,这十年我未必用掉了二万银子。”

  “但现在作大事,却不能吝啬钱,什么该用,什么不应用,上什么规则,我都比你们清楚。”

  “另有,你别当我是怀疑小人,见不得别人佳才,要是以前,我结交还来不及呢,只是现在节骨眼上,多了这个善诗的人,总觉得有些不祥。”说到这里,青年令郎有些皱眉,招招手:“你下去服务吧!”

  寇先生听了,马上汗透重衣,再也无话,只是站起身来,连连应着:“是!”

  见着令郎别没有话了,才慢慢退了出去。

  这时,店老板带着几个伙计,亲自引着叶青,抵达了一间雅室,虽说是一间,实际上分内外二隔。

  叶青歇了一会,随意半躺在被子,想着心里,心里是有点失望,适才的中年人,并非是龙君,这能清楚分辨出来,这是一个官员。

  虽闻名官员也有益于增长气运,但并不多,因为气运不是名声。

  大凡名声也可转化成气运,但这有五十倍左右的兑换比,想想也知道,名声就是有人听说过,有人欣赏,但这些要转化成实质的支持,就不容易了,而只有实质的支持,才会有气运响应。

  叶青想到这里,叹息一声,取出了桌上一卷书,这是一本《异相志》,翻读着,这书就是描写书生奇遇,鬼神相助,玉女自送上门等等故事,写的感人,在民间流传也大,深受喜爱,但这些就很少能转化成气运。

  作者凭此,能解决温饱问题,就不错了,叶青随意翻看着,徐徐模糊了。

  叶青突觉自己在一处庭院,落叶满地,竹笋丛出,石桌石墩俱全,景色颇是清幽感人。

  一个青布素裙的少女凭窗远眺,神情静谧。

  叶青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看了上去,只见此女既陌生,又是熟悉。

  这少女眉若横黛,目似秋波,容颜绝丽,荆钗布裙,而最吸引人的,却是弥漫在她身上一片满月一样的意境。

  少女脚步轻移,只徐徐一步,就来到了叶青身前,“噗哧”一笑:“令郎许久不见,就忘了芊芊了吗?”

  “是你,芊芊,你变化好大,我都不敢认了!”叶青苦笑一声,坦然说着。

  芊芊不置可否,凝视着他:“令郎,我不管怎么样变,都是你的人,许久不见,我们散会步吧,有几多年没有这样散步了?”

  说着,只是漫步徐行,姿态娴雅,让人只觉得这秋水伊人,是以冰雪为姿,满月为魂。

  叶青心旷神怡,一时只想着把现在延续到天长地久才可。

  不外才行得几步,眼前就是一片迷雾,伊人就消失了,叶青大惊,喊着:“芊芊,芊芊,你去了哪里了?”

  只是走了几步,就心生不祥,这处园林照旧原来园林,但随处倾覆,乱石聚集,显是荒芜已久。

  天空黯沉,分不清是黎明照旧黄昏,只是一片寂静,却生生令他感受到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

  追随着一种预感,叶青直向一处奔了已往。

  过了一个庭院,一眼,就看到了依着柱子的芊芊,她穿着白色衣裙,长长的青丝散披身上,侧卧不动。

  一柄长剑握在芊芊手中,只是此时,只剩半段剑身,余已不见。

  叶青不及细想,直奔而去,一把将她的身躯拉进了自己怀里。

  这一瞬间,只觉得怀里一片冰凉,马上心中一沉,连忙拨开芊芊脸上的青丝,那张蜕化的至丽至清的容颜,现在还含着微笑,只是一片苍白。

  有这一瞬间,叶青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芊芊的容颜原本不美,但自十六岁,就起了蜕化,徐徐天生丽质,笑嗔宜人,让陪伴的人时时如浴东风。

  只是现在,一切都只归于宁静。

  叶青怔怔看着她,突然之间,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和痛苦涌了出来,带着最炽热的暴烈。

  芊芊死了。

  是谁,为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泛起,就有着冥冥中的答案,这答案让他喘不外气来。

  恼怒,恼恨,明悟,都一刹自心中喷薄而出,化出了红莲一样的火焰——是我还不够强,所以要让她为我牺牲吗?

  那怎么样强,才足够呢?

  在这大劫来临之前?

  “令郎,令郎……您怎么睡的魇着了……快醒醒!”

  感受到被一双手推着,叶青一个寒战,醒了过来,仔细一看,身还在旅店的床上,一本书跌落在不远处,清风透窗而入,芊芊正担忧盯着自己,用着手推着自己呢!

  回思梦境,宛然在目,叶青怔了片刻,徐徐回过神来,拉了拉芊芊,说着:“没事,就是魇着了。”

  只是垂下的眸子,越发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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