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再遇宁风

　　乔晓婉在城门口站了几个时辰，终于待雄师走尽，这才与灵蕊返回乔府。

　　一路上，她二人直穿皖城，却发现许多地方都是物是人非。原来，自孙策雄师进驻皖城以来，虽然未曾扰民，可是连续的征战打破了原来的清闲。于是，皖城黎民接二连三地逃亡出走，起初仅是三三两两，可逐渐就愈演愈烈，变为成伙成群了。

　　孙策指派看管皖城的太守李术尽管对此接纳强力措施，在皖城实行戒严，并取消全天候开放城门，可依然阻挡不了向四面逃散的平民。

　　乔晓婉望着眼前徐徐破落衰败的民居民房，原本热闹的大街如今也变得了无人烟，不禁懊匚啪息。

　　这时，一阵笛声忽地悄然入耳。笛声降低凄凉，像是在诉说一段伤心的往事。

　　乔晓婉先经离别，再临感怀，原本就唏嘘不已，此时听了这笛声，更是满腔悲情，心里如利刃搅动般难受。

　　究竟是谁在吹奏这样伤心的曲子？乔晓婉正在寻思，身旁的灵蕊恍然叫道：“宁门主，是你吗？”

　　什么，宁门主？是那个无花门的门主宁风？乔晓婉听了，心里随着一颤。

　　“二小姐，别来无恙……”

　　乔晓婉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站在屋檐上，举着玉笛，衣摆随风飘荡，正面无心情地看着自己。

　　“宁风宁门主？真的是你……”乔晓婉揉了揉眼睛，马上喜忧参半，又羞又惊。

　　宁风轻轻一跃，摇曳着落下，站到她的面前，勉强笑了一下，道：“正是宁风，请借一步说话。”

　　可乔晓婉却恍如木头般呆立住了，这段日子，她本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也曾私想过再遇宁风时的场景，可是他如今人在眼前，乔晓婉却像哑巴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小姐，宁门主，我们照旧别在这里停留了，免得……免得被人瞧见了。”灵蕊插嘴道。

　　宁风苦笑一下：“说得也是，如今二小姐已为人妇，宁风又是缉拿要犯，实在不应混在一起，可是……可是我有话想对你说，你敢来么？”

　　乔晓婉知道孙策虽然下令放了宁风，可是他的手下难免想邀功请赏，从而对宁风明察暗访，广派杀手。她眼前宁风手持玉笛，翩翩若仙，可心情却有几分失落，不由颔首允许了。

　　三人随即穿过大街，转入小巷，宁风指着前面的一个酒楼，道：“二小姐，就是这里了。”

　　乔晓婉见这酒楼高有两层，两旁尽是深绿色的古树。楼前竖一杆大旗，上绣“醉天楼”三字，迎风摆动，似挥手招展。楼内虽宽敞大气，可人却稀稀拉拉的屈指可数。乔晓婉想起大街上也是无人，便一点也不觉自得外。

　　宁风支开酒保、小二等人，直接上楼，灵蕊怕他说及私密，也欠好随着，就独自站在楼口守望戒备。

　　宁风将乔晓婉引入一间密室，笑道：“二小姐，这里原是无花门的工业，如今是今非昔比，难回从前了。”

　　乔晓婉见四周墙壁均是汉室天下的舆图，不由一愣。其实关于舆图，她那日曾见周瑜看过，只是这里的舆图要比周瑜其时所看的舆图要详尽得多。

　　宁风坐下来，递给乔晓婉一碗茶，道：“真是想不到，当初在野外救我性命的，就是堂堂乔府的二小姐。”

　　乔晓婉接过茶，只觉得清香扑鼻，甚是好闻，道：“我也想不到，自称江夏太守黄祖部将的吴将军，就是堂堂无花门的门主宁风。”

　　宁风微微一笑，道：“二小姐也没说你就是小乔，而是自称什么乔晓婉。”

　　乔晓婉一怔，暗想：我原来就叫乔晓婉，是你们偏偏叫我小乔的！

　　宁风见她不答，又笑道：“二小姐，现在随处战乱，我们行走在外，不以真名视人，这可以理解，我们就不要在意了。我今天找你，是想知道你姐姐大乔……她现在如何？”

　　乔晓婉听他说起大乔，心上登时暗想：看来你一门心思只想大乔，可惜大乔现在算是负了你，她对孙策已经是死心塌地了。乔晓婉不敢明说，而是道：“姐姐她心里有你，可是看现在的情形，谁也没有措施了。”

　　宁风忽地站起，叫道：“夺妻之恨，宁风此仇必报。二小姐，我且问你，听说你嫁了周瑜，你是心甘情愿的么？”

　　乔晓婉被这问题问得呆住了，她原本对周瑜是尽力抗拒的，即即是现在，她在心里也不认为周瑜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她已嫁给周瑜，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现在的她，只是对周瑜不像以前那样反感，可要说“心甘情愿”这四个字，还远远没有到达。

　　乔晓婉望着宁风，双眼包罗着一股暖意，这些天她明明已经很少去想宁风了，可是为什么一见到他，心里就如小兔般扑扑地跳得厉害。

　　“我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的……”乔晓婉嘴里说着，心里却想：让我心甘情愿的人是你，你知道么？

　　宁风道：“二小姐，我有一个行刺孙策的计划，可是现在无花门人手凋零，几无可用之人，你愿意帮我么？”

　　什么？行刺孙策？乔晓婉大吃一惊，连忙道：“这……孙策左右护卫森严，他本人又有万夫不妥之勇，我看……我看你照旧放弃这个计划吧。”

　　宁风长笑道：“他是一方诸侯，行刺他虽然困难，可是人总是懈怠的时候。一天不行，我就等上一年；一年不行，我就等上十年，我就不信，我一点时机都没有。”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把这个计划告诉我姐姐？”

　　“唉。”宁风叹了口气，“我无时不刻地想见到她，可是如你所说，孙策周围护卫森严，我基础就无法靠近。”

　　乔晓婉闻言颔首，暗想：只怕你能靠近，我的那位大乔姐姐也不会允许你。“宁门主，你能说说你的计划么？”她问道。

　　“目前只是个雏形，或许是把孙策引离护卫圈，然后奢望我一击乐成……”宁风的声音越来越小，想必他自己也没有几多信心。

　　乔晓婉又问道：“那么，你要我怎么帮你？”她想起孙策在结婚当夜对大乔的情形，又念到宁风和大乔原本就是一对，自己既然对宁风有好感，就应该资助他。至于孙策是周瑜的主公，她此时却万万没有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