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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中宫

第六章 礼

凤仪中宫 芳尘去 3146 2014-08-09 12:00:00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雁飞探进头来,见她师傅彩萍也在。自是心虚,赶忙缩回脑袋,转身就要逃。

  彩萍脾性虽好,却最讲规则,立即追出去,将人给撵了回来。

  “当差越发像样了,竟学会偷听墙角?”苏朝雨向来不待见雁飞,眼下揪住把柄,自然得嘀咕两句。

  在内宫,偷听墙角可是大罪,随时都能拖出去打死,猛然被叩这么个帽子,雁飞自然委屈,忙将手上的托盘往前一送,“女人错怪奴婢了,奴婢是念着天热,想给女人送碗绿豆汤解暑。”说着将工具摆上桌,“况且奴婢刚刚有敲门,女人可曾见过偷听墙角的人故意弄作声响。”

  “再犟嘴!”

  这句可不是苏朝雨骂的,而是彩萍。

  明面上,彩萍这是帮理不帮亲,教训徒弟呢,可往深里说,却是在变着法帮雁飞脱困。

  彩萍既发话,苏朝雨也欠好再为难,低头瞥了桌上还飘着碎冰碴的绿豆汤一眼,没再言语。

  见雁飞的脸依旧红肿,沈桐茳不忍,忙唤她已往上药。

  雁飞原要推辞,却怕欠好好养着,真会落下疤,只得乖乖听话。

  “女人不知,膳房新来的谭姑姑是奴婢同乡,待奴婢没得说,这绿豆汤也是谭姑姑熬的,浓浓一碗,里头啊还多添了一勺子槐花蜜,味正着呢。”

  雁飞这话是冲苏朝雨说的,且有意加重了槐花蜜三个字,究竟蜜糖在宫里也算稀罕物,足以说明雁飞对这两碗绿豆汤有多尽心。

  “没听我声儿泛哑,还加什么蜜糖,想齁死我不成?”苏朝雨依旧没好气。

  雁飞闻此,自是失望,小声说了句,“奴婢是无心的。”又低下了头。

  沈桐茳端着雁飞的脸,慢条斯理的上着药,想这雁飞生的俊,心思也灵,哪哪都好,就是谄上媚下这一点,叫人很不喜欢。

  雁飞这丫头心大,她看的出来。只是身在内宫,不是长得悦目,有心计就能有出头天。也并非人人都能如慎嫔一样,宫人身世,得皇上看重,诞下皇子的。

  旁观者清,这话简直欠好与人说,沈桐茳犹豫着,到底没开口。

  “这绿豆汤——”雁飞显然不死心,又小声说。

  “绿豆汤解药性,你师傅才送来药丸叫咱们防疫病,你倒好,后脚就送来绿豆汤了!”苏朝雨一脸愤然。

  闻此,正使香熏床的彩萍才赶忙回过身来,“是奴婢疏忽,昨儿才听沈女人说起绿豆汤解药性,今儿就——”话毕,赶忙去端那两个碗。

  见此,雁飞也赶忙起身。

  好嘛,原是美意美意,眼下却捅了大篓子,这顿罚怕是躲不外了。

  “没喝就好,拿出去倒了就是。”沈桐茳帮着打圆场。

  雁飞满口称是,赶忙捧着两个碗往外走。“坏了,刚刚撞见杜女人,还匀出一碗给她,也不知她喝了没有。”

  “还不快去瞧瞧。”彩萍声儿明显透着不耐。这徒弟呀,就是智慧过了头,反显得糊涂,成日里给她惹麻烦,可又能怎样。

  熏完屋子后,彩萍又替雁飞陪罪才离开。

  沈桐茳也不能说苏朝雨是小题大做,反倒觉的苏朝雨今儿做的对。雁飞脾性急,野心都写在脸上。若是不知隐忍,早晚要吃大亏的。

  ……

  夜里起了风,总算解了些许闷热,沈桐茳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可一场梦醒,却沁出一身的汗。

  梦里又见到那个少年,画面似乎比往日清晰。

  月白的帕子,滚了层艾青色的边,帕底的竹叶青翠鲜亮,似乎刚采摘的一般。

  虽说男人的手不能用纤纤来形容,可那少年的手却生的极美,洁净的指甲,长长的手指,皮肤白的连她都自愧不如。

  都说手悦目的人,脸长的也不会难看。这梦里的少年,肯定是个美男子。

  想到这里,沈桐茳傻傻一笑。骂自己一句,是不是思春了。又转身睡去。

  ……

  方姑姑也是极识相的,尽管裴映汝再交上的大字,张张都字迹潦草,却无一例外都是出自她手。小惩大诫,方姑姑没再为难她,这一篇就算翻已往了。

  而事实证明,方姑姑这招罚写很是管用,这几日,裴映汝简直循分不少,至少再没听说哪个宫女再招戏弄。就连搬去与裴映汝同住的杜云珠都帮她洗白,说是裴映汝其实人并不坏,只是脾气大些。

  苏朝雨否则,沈桐茳也留有怀疑。

  ……

  这日黄昏,闲来无事,苏朝雨与沈桐茳坐在屋外廊上纳凉。

  虽近酉时,可天还亮光光的,女史们各自拿着绣活边闲话便忙活,无非是为省些蜡。

  究竟倚秀宫不比主子们的地方,各房里的烛火都是有数的,多用了还得另花银子买。

  宫中的奴才最精于算计,惯爱坐地起价,一根蜡烛的钱宫外能买十根不止。所以女史们为存些体己钱,只得随处俭省。

  苏朝雨依旧在那条珠络,这股执着劲儿,真叫人汗颜。

  沈桐茳呆呆望了苏朝雨一会儿,便起身回屋,片刻取了盒香膏出来,往苏朝雨耳后和手上抹了点,“总不记得抹驱蚊膏,可忘了昨夜谁痛痒的睡不着了?”

  苏朝雨笑笑,“有你这管家婆顾着,我自不必记得。”说着也沾了一指头,直接点在沈桐茳的鼻尖上。

  这驱蚊膏里头搀了薄荷,抹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好闻又好用,只是香气有些浓烈。

  方姑姑曾教训过,宫里当差,身上不能沾染异味。自然,这异味也包罗香气。究竟宫里上下,每个主子的喜好差异,有喜欢荷香厌恶梅香的,也有爱桂香不喜兰香的,所以宫人身上一贯不许熏香。

  还不止如此,寻常吃喝亦有许多考究。

  萝卜姜蒜一类气味重的不能吃,自不必说,也不许吃腥膻之物,更不许饮用辛辣的酒水。所以这驱蚊膏,也只是下了学之后才敢往身上抹些,若是在劝勤斋中被方姑姑闻去,怕又是一通数落。

  “女人们都在这呢?”隔着老远,雁飞就笑盈盈的招呼,一路快走凑到近前。

  连着上了好几日药,雁飞的脸已然养好了,又是水水灵灵的俏丽模样。

  不如沈桐茳亲切,苏朝雨依旧冷着脸,若非沈桐茳拉着,她早就拂衣回屋去了。

  雁飞怎会瞧不出苏朝雨不待见她,却早也惯了,与她二人施礼之后,就赶忙将揣在怀里的小册子掏出来,双手奉到苏朝雨跟前,“这是女人前两日提过的花样子,都是眼下宫里最时兴的,奴婢得闲的时候就描两笔,总算是赶出来了。”

  闻此,苏朝雨才偏头瞅瞅,后又白了雁飞一眼,“怨不得你时常挨罚,索性当差时尽偷偷忙活这些,这样得来的工具,我可不要。”

  苏朝雨口上说不稀罕,可眼光却未离开那本册子。这点,蒙的过旁人却骗不了沈桐茳。

  “下回可不许这样了。”沈桐茳嘱咐雁飞一句,便替苏朝雨将册子收下。

  “是,女人教训的是,奴婢往后可不敢了。”雁飞赔笑,又悄悄望了苏朝雨一眼。

  沈桐茳顺势掀开册子,冒充赞了其中一个花样悦目,苏朝雨按捺不住,也凑过来瞧,一来二去,那册子就落到了苏朝雨手上,还煞有介事的评鉴起来。

  好不容易能与苏朝雨多说上两句,雁飞自是欢喜,沈桐茳从旁瞧着,偶尔搭上两句话,心里却总惦念着上官凌。

  上官凌来自蜀地,绣工在同届女史中是拔尖的,甚至比苏朝雨还技高一筹。

  沈桐茳记得凌儿曾与她说,等学成之后,想去尚服局当差,只是眼下,这一切的期许,怕是都市因这场病,化为泡影。

  “姐姐这一贯这么热闹?”

  沈桐茳抬头,杜云珠已经到了跟前。

  “呀,这是苏姐姐才描的花样子?真是悦目。”杜云珠往前凑了凑。

  “还行吧。”苏朝雨淡淡应了一句,瞥向雁飞,“是这丫头描的。”

  “赶明儿也给我描一份。”杜云珠随口一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雁飞闻此,也未应声。究竟这特别又没有利益的差事,任谁也不会轻易应承。

  杜云珠到不在意,往沈桐茳和苏朝雨中间一挤一座,笑嘻嘻的掏出串珠链,“姐姐瞧瞧,这是什么?”

  杜云珠手上是一串亮晶晶的透明珠子,苏朝雨和雁飞都觉的稀罕,沈桐茳看来看去,这不是最普通的玻璃珠子吗?

  “这工具晶亮,还能透光,真是悦目。”雁飞险些看呆。

  对此,沈桐茳并不觉的惊奇,在这宫里,什么玉珠金珠珍珠,应有尽有,偏没见过一块玻璃,更况且是磨得溜圆的玻璃珠子,难怪她们看了觉的稀奇。

  不外这样的稀罕物,也只有杜云珠能捞到,谁叫人家爹是鸿胪寺少卿,专门接待外宾的,什么西域南疆的稀罕工具没见过,到自制她们,常能随着开眼界。

  “姐姐觉的如何?”杜云珠问。

  “是悦目。”沈桐茳应道。

  杜云珠听了,正自得,雁飞却忙凑上前,“女人可赏奴婢瞧瞧。”

  杜云珠原是不愿,谁知雁飞手快,便给捧了已往。往苏朝雨身上一比量,啧啧赞美道,“这珠子贵气,正衬女人。杜女人有心,这寿礼正好呢。”

  一听寿礼,杜云珠一怔,这才记起苏朝雨是五月初五端午节的生辰。遂面露难色,怯生生的望着满眼浅笑的苏朝雨,“这珠串,是要送给桐茳姐姐的。”

芳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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