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高治羊出山
河滨垂柳轻拂水面，激起点点涟漪，晶莹的水珠在荷叶上滚落，宛如珍珠丝线，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蜻蜓歇息尖尖荷花上，好一派南国风情。
九江郡浮梁县的瓷窑镇是闻名中天的瓷都，这里遍布瓷窑，圆窑、条窑、梯窑、蛋窑等窑炉的炭火正在熊熊燃烧，升腾的青烟将整个磁窑镇笼罩其中。初夏的阳光灼人，高治羊满脸汗珠，正艰辛的往牛车上搬运成摞书籍，髯毛有点灰白，脸上充满皱纹，穿着麻衣，脚蹬蒲履，只是岁月飘泊，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其他人看到高治羊汗如雨下，要上前资助，却被高治羊制止，笑着解释道：“这些书，照旧我来放置吧，未来阅读起来也方便。”
昭博太言道：“先生之志本属万里苍穹，这几年却教我家两个孩儿，我也是有眼无珠，把先生当做燕雀，真是屈才了，明珠蒙尘，才不得展，内疚啊！”
高治羊用袖子擦擦汗水，微微一笑，“东翁，莫要笑我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宏图雄心，不外是计划游历四方而已，人活一生，总要看看世界的样子吧！”
昭博太遗憾言道：“高先生照旧不愿用我们相赠的马车吗？”
高治羊笑道：“元越多山路，牛车有劲，不管多大高坡，都如履平地。虽然走得慢，但车厢大，不颠簸，方便舒适，沿途慢慢欣赏景色，也是人生快事。”
昭博太看着牛车上的堆了泰半的书籍，说笑道：“高先生啊，看你这些书，怕有几百斤，是应该用大牛车，这要是马车，不是双马都拉不动。”
“元越富庶，念书人多，这里书籍比北方自制许多，忍不住多买了些。”高治羊满眼陶醉的看着满车书籍，觉得很充实，“这大黄牛皮实，不怕南方多雨天气，不易生病，路上随时增补草料，更不用担忧路上撂挑子，出门照旧坐牛车好啊！”
学生褚羊士将行李搬上牛车，昭博太家人都前来送行。
昭博太面含谢谢，动情言道：“谢谢高先生五年来的教导，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祈求五神保佑先生平安如意，也希望先生大才得展，名震中天！”
高治羊笑道：“博太兄，庄生有言，天下毁之而不加沮，天下誉之而不加劝，人照旧要做自个。去年兄台秋闱倒霉，切不行失了锐气，落榜不行耻，以落榜为耻则耻，以博太兄之大才，只要略加变通，定能金榜题名。”见到昭博太缄默沉静不语，高治羊笑道：“下次若以杨朱之学作答，定能高中！”
众人嘱咐追随高治羊游学的褚羊士，让他照顾先生。
知道作此外时刻来了，高治羊拱手言道：“高某谢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情，我本该留此酬金诸位的，可我另有些事要去做，他日等我心愿得逞，定会前来和诸位相见。”高治羊含泪对昭博太言道：“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博太兄，心中当存含垢纳污之量，不行持好洁独行之操啊！若能高中榜首，何愁不能一展胸襟，若是不能高中，心有锦绣，又能如何？”
妻子屈知节嘱咐戎韬玉，“以后追随先生，要尽心伺候，把先生当做自己的父亲那样去侍奉。”可是转头想了想，笑道：“照旧当做年老吧！”
岳父屈存斋掏出送别礼，言道：“先生只管去吧！我等救了先生，也是为我子孙积福，并没有求先生酬金，况且先生也为我们做了许多，我知道先生心怀雄心，与时际会，神明造化，才气方的施展，希望先生能扶摇直上。”
收拾完毕，昭映乘对赶车的褚羊士言道：“羊士，此去随着先生，要多听、多观、多问，多学，若能学的先生点滴，也让你这辈子受用不尽的。”
褚羊士颔首道：“知道了，姨丈。”说着，褚羊士看了看日头，亟不行待的对着众人言道：“该走了，你们就等着我衣锦回籍吧！”
众人知道该离开了，对高治羊言别，“先生一路珍重。”
一马一车，迎着向阳，向着东方徐徐而去，久久之后，才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手捧东元先祖姜不其所撰写的《姜子十四篇》，高治羊掩卷沉思。做为东国建设者，姜不其是名将，也是中土公认的第一纵横家。纵横之学从他开始宽大。
当陶醉在思索之中，车外突然传来声音，“高先生，可否进去避避雨？”
“快进来。”高治羊抬起了车棚帘子，对骑马的年轻人言道。
辛叔伦冒着小雨，给黄牛和马匹披上蓑衣，从马上解下了大酒囊，麻利的钻进车厢，拍了拍酒囊，“高先生，来，这雨天饮酒，倒也不错。”
韬玉取很有眼里的取出三个白瓷碗，挨个斟满，送到三人面前。
高治羊问道：“叔伦，你剑术一流，若是投入行会，就会成为座上宾，何苦加入规门，过着自律清苦，摩顶放踵的生活。”
辛叔伦饮下杯中酒，豪爽的言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我师父教我，爱人者必见爱，而恶人者必见恶，我认为很有原理，就随他去了。”
褚羊士笑道：“辛兄曾受过规门大恩？”
辛叔伦颔首，“我的剑术是规门前辈所授。”
戎韬玉好奇的问道：“你自小就去了规门？”
辛叔伦言道：“我年幼时，怙恃因病而去，兄长忙着讨生活，我在柴桑城碰到了师傅，拜入门下，当初就允许师傅，学成后加入规门，现在要履行诺言了。”
褚羊士有点好奇，“辛兄不去能，还能杀了你不成？”
辛叔伦笑道：“规门重诺，对妄语和背誓者，人人得而诛之。诺可以不言，一旦许诺，哪怕赴汤蹈火，也要履行，师傅授我剑术前，让我考虑整整一年。”
高治羊颔首，“规门行事隐秘，补天全道，代行天志，而被各国所不容，屡屡要铲除规门，所以只能隐忍潜伏，你去了常扬，如何联系他们？”
“师傅告诉过我，年满二十，就去常扬找他，并给我快铁牌，天下规门中人皆认此牌。”辛叔伦说着，掏出块圆形铁牌，递给高治羊。
铁牌通体乌黑，上刻天干地支，浮刻的外圈规的两个杆角指向丙和庚两个白点，内圈矩的两个顶角指向了辰和亥两个白点，便好奇的问道：“这是何意？”
辛叔伦解释道：“黑底白点，寓意天下皆黑我独白，师傅教导说，仁人为事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天干地支是说我们规门要管天下事；规则要求我们处世要遵循天道人伦；而指向的点则是讲明我的身份。”
“真是长见识。”高治羊将铁牌递还回去，“你可是去志高山？”
辛叔伦有些惊奇的言道：“高先生也知道志高山？”
高治羊笑道：“规门有言，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所以将宗门所在称为志高山。志高山是规门的起源地，七百年前，第一代矩子就是在志高山建设规门，厥后在各国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这句话让我受益匪浅，可厥后我发现，我更喜欢纵横之术。”
“先生真是博学。”辛叔伦由衷的赞叹，“要多多请教先生。”
高治羊对褚羊士解释道：“规门中人自称仲裁者，要守望天下公门，这样做是为了告诉那些公门中人，他们也不是无人能管，若是他们做了违背天理人伦的事情，一样会受随处罚，许多君王和贵族就是你们刺杀的。”
辛叔伦颔首，“法不仁，不行以为法，民众软弱，自然由我们替天行道。”
高治羊举杯饮酒，“良马难乘，良才难令，要做个真正的良马和良才，要做谔谔之士人，不做诺诺之君子，这样，才气任重致远，致君见尊。”
辛叔伦翘起大拇指，“师傅也曾说过，不外没高先生说的这么好。”
高治羊言道：“你的师傅是半个圣人，他日有缘，一定前去请教？”
“高先生通晓诸子百家，未来和我师傅定为知己。”辛叔伦言道，“先生可有什么治国良策？能不能讲来听听，让我这个小子也长长见识。”
高治羊颔首，“说说我的拙见，你也好指正一下。”
辛叔伦谦卑的言道：“指正谈不上，小子可是不学无术。”
“此去常扬，会献上三策，一是铲除至真教，政出同门；二是割让老水地，结好东元；三是联合元越，南向生长。”高治羊饮了杯酒，有指点山河的豪爽，“公府和至真教势成水火，一山不容二虎，必须要除去至真教。”
辛叔伦颔首道，“这个倒是，令不出两家，要否则都乱了。”
“常扬毗邻三大国，元越、皇领和东元。”高治羊伸出三根指头，“皇领和东元不睦，常扬不应为皇领马前卒，应借力打力，才气进退自如。”
“借力打力？”辛叔伦有点受惊，“我练剑时，师傅也如此点拨。”
“万物同理。”高治羊笑道，“割让老水地，可使常扬抽身出来，全力解决至真教，同时把这块毒饵给东元，让东元是吞也吞不下，吐又不想吐。”
辛叔伦低头沉思，所有所悟，“先生，师傅也说过，夫以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其时我还不明白，现在听先生说，似乎有点懂了。”
“武学上很有悟性！”高治羊言道：“武学也是争斗，不外不是国家间的争斗，而是小我私家争斗。这兵法之道，自然能用于武学了。”
辛叔伦目露崇敬，“先生真是武学各人，师傅也这么说过。”
高治羊呵呵一笑，“常扬应交好元越，成为同盟，这才有可靠的仪仗。”
辛叔伦颔首，“师傅曾说过，只有元越对常扬无野心。”
高治羊翘起大拇指，“你师傅是贯微动密之人啊！”高治羊由衷的赞叹，“说的不错，结盟元越，常扬能更好的制衡皇领和东元，只有北方无虞，才气向南夺取敃越，威慑百蛮之地，向西攻击虞部，争取宽大的缓冲地。”
辛叔伦举杯，“小子虽是粗懂，却真心拜服先生啊！”
高治羊摆摆手，“所言不足道也！不外是纸上谈兵，当年的皇领姚孙皓和东国晏良士，皆是大才雄辩，天下无对，纵横捭阖将天下哄得团团转，那才是真本事，可谓是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玩弄天下于股掌之上，认真人杰啊！”
辛叔伦举起酒杯，“恭祝高先生旗开告捷，大耀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