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成岳走到近处,见那两人站在屋檐下,脸对着脸抱在一起,并没有说话。他心头火起,怒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他只说了半句话,忽见那两人中突然有个黑影一跃而起。这人跃得极高,似乎是只大鸟,扑了过来。
欠好,被偷袭了!关成岳悚然一惊。他反映极快,一边伸手要去拔刀,一边便要喊叫。哪知口方张开,刺客已经欺到了眼前,即是一刀砍来,刀被雨点打得发亮,泛起一片冷光。他来不及拔刀,连叫喊都来不及,翻身在地上一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可身边另一个亲兵却没有他这身法,被劈来的刀光吓住了,张大了嘴还没喊作声已经被一刀砍中,那刀来得极快,正砍在他脸上,抹过双眼,将他两只眼睛同时割瞎。那亲卫疼得惨呼一声,在坑里翻来滚去,来人手中不停,反掌握刀一割,又切断了这亲卫的喉咙。这亲兵跪倒在地翻腾,再也发不作声音。
“快来人!”关成岳拔出腰刀,也喊了出来,可雨水打着庙顶的破瓦噼里啪啦作响,将他的声音扯得支离破碎,他自己也不知道声音能不能传出去。但他也庆幸这是大雨天,弓弩因为湿润失去弹性,否则刚刚刺客若是用弓弩伏击他,那他可真的无法预防。
面对刺客挥刀攻来,关成岳也是不惧,与来人斗在一起,刺客刀法虽然不弱,但他关成岳身为史天倪的贴身护卫,在刀法上侵淫多年,武艺也极为精湛,几招事后就挽过颓势,心中估算只要再过几招就能将这刺客斩杀。刺客也没有料到他刀法如此精湛,有些乱了阵脚,不停往墙边退去。
关成岳将刺客逼到墙边,眼看对方刀势已乱,他心中大喜,纵身跃起一刀劈下,可他刀势还没展开,突然一条长长的马鞭毒蛇般从墙后得阴影中卷了出来,正卷住他的脖子。
身在空中,关成岳突然觉得喉头一紧,一股鼎力大举传来,身体马上失去了平衡,重重得仰天摔在泥泞中。他眼角余光看见一个男人从阴影中暴起,将长鞭往回猛拉,那人在阴影中埋伏已久,一下子就将他拉到在地。
他摔倒在地,心中却不忙乱,探出左手抓住长鞭往回一拽,可一阵刺痛从手中传来,这长鞭中间居然有暗刺,刺穿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痛得他用不上力,那男人又是一拉,关成岳的身体在泥泞中被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他脖子被缠住,脸涨得通红,口中却发不作声音,他顾不得左手疼痛,右手弃刀也抓住了长鞭往回扯,他生死关头气力也似乎增加了几倍,反而将长鞭另一端的刺客扯得向前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他喉咙一松,马上有了力气,连忙去解脖子上的长鞭。可还没来得及解脱,那个持刀刺客再次迫近,长刀刀势斜转,顺势削下,将关成岳握住马鞭的十个手指一齐削断。
十指连心,关成岳疼得全身痉挛,在地上翻腾,那个持鞭的男人被他一撞,也摔了出去。可关成岳还来不及挣扎,喉间又是一紧,却是那男人躺在地上依然扯起马鞭,马鞭又将他死死缠住,现在他十指已断,无法挣扎,他只觉得眼前变得越来越黑,眼中得事物迅速从模糊、昏暗,酿成一片漆黑。
头顶传来一句低低的吼声:“去死吧”
他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痛楚,一柄长刃穿过他得身体,刺入身下的土中。
当庙内亲卫循声赶来的时候,只见到几具尸体,刺客已经不知所踪。几具尸体被抬进了庙中。史天倪对着关成岳的尸体大发雷霆,脸色差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刺客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没有人知道?”
一众亲卫也默然不语,脸色煞白。
“立即回真定!”史天倪下令,六百多亲卫全神戒备冲了出来,雨也已经停歇,他们一路担忧埋伏,夜间也不赶策马狂奔,只是徐徐前行。
直到眼看天际发白也没遇到半个敌人,一个将领道:“哪有什么埋伏,我就说赶忙回真定,敌军肯定是人太少,否则还埋伏什么。”
史天倪也点颔首,付托亲卫们加速速度,纵马疾驰,又奔了七八里,忽听一声马嘶,有战马马蹄一软,摔在地上。一名亲卫摔倒在地上,再爬起身来时,却见自己的马匹萎靡不振地趴在泥泞中,怎么拉拽也起不来。
一个将领高声问道:“怎么了?!”
“马拉肚子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马匹有了同样的反映。
“都元帅,太多马拉肚子了。”
史天倪目光环视,只见险些所有马匹都在腹泻不止,只是轻重或有差异。他们很快就明白是怎回事,一个亲卫骂道:“刺客太鄙俚!关将军发现刺客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正在给战马的草料里掺了巴豆。”
“他们还想拖延时间,让我们赶不回真定!”副将高声骂道。
每一步都在敌人的算计当中,亲卫们的士气下降到了极点。史天倪也有些心浮气躁,他付托道:“没马的留下,还能继续走的随着我回真定。”
“诺。”一众亲卫允许,挑选出三百匹还能继续奔跑的战马,其余人只能步行。
可没走出几里,马匹又陆续倒下一片,史天倪的脸色越来越差,一口气儿奔出二十里地,史天倪转头看时,身后只剩下几十个骑士追随,一个个狼狈不堪。
昨夜的雨早已经停歇,前面是个山岭,穿过山岭即是真定府。山岭上是一片高峻的松木,坡上是横蔓丛生的野草。
史天倪提醒道:“大伙儿小心,若另有伏兵,必在此处。”
几十个骑士护着史天倪奔上了山岭,突然一道隐隐的裂风之声袭来。史天倪久经沙场视觉听觉远比凡人敏锐,瞬间已经看见几道乌光从一旁射来。
“有埋伏!快散开!”身边已经有亲卫放声大喝。
可是已经晚了。前排二个骑兵,其一被羽箭贯串双肩,被箭劲带着摔下了战马。而另一名军士的头颅则被洞穿“啊!”的一声,身子一挺,直翻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