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落雪听书

　　清晨，沈清挽还没睁开眼，耳边就传来响翠惊喜的声音：“绿浮，快来看，下雪了！”

　　“嘘——”绿浮道，“小声道，小姐还没醒呐。”

　　“哦哦。可是，下雪了啊……”

　　“你们在说什么？”沈清挽徐徐地睁开眼睛，作声询问。

　　“咯吱——”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股凉凉的风灌了进来，很快又被另一人关上。

　　“小姐，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响翠回道。尽管鼻子被冻得通红，可照旧掩盖不了她眼睛里的欣喜。

　　“下雪了……”沈清挽呢喃道。

　　“是啊是啊，外面堆了好厚一层。”响翠兴奋道，“这照旧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沈清挽被她快乐的情绪熏染，眼睛里浮现出笑意：“瞧你乐得，又不是没见过雪。往年，苦寒寺的雪，可是比……”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

　　“苦寒寺每年都市下雪，但京城就差异了。”响翠嘟着嘴反驳，“以往我们回京，都是临近年关的时候，那时，雪早就下过了……外面堆的，也不是冬天的第一场雪。”

　　“好了好了，就你理由最多。”绿浮笑着打断她，“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小姐放你出去，玩玩雪吗？”

　　“哪有啊。”响翠低头，反驳着。不外，趁绿浮不注意的时候，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沈清挽。

　　沈清挽被她的小眼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好了，等雪再小点儿，我就准你出去玩会儿。”

　　“哇，太好了。谢谢小姐！”响翠兴奋地又蹦又跳。

　　沈清挽与绿浮对视一眼，都在相互的眼中，看到了宠溺和笑意。

　　绿浮朝她这边走来，柔声细问：“小姐，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说到这里，响翠也想起来，担忧地望着她。

　　沈清挽伸手，在额头上一放，随后笑道：“无碍。”

　　“不愧是神医秦家的人。”响翠嘀咕道。

　　“你在说什么？”沈清挽问。

　　“小姐，您昨日高烧不退……”

　　随后，两个丫鬟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清挽。尤其是那位将沈清挽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医生秦五，响翠可是双眼亮晶晶的说完跟他有关的事。

　　“秦五……”

　　沈清挽听完后，若有所思。

　　原来，他就是溟川府秦家的那位五令郎。

　　几年前，沈清挽有次差点熬不外去了。就在她命悬一线之际，多亏了秦三令郎路过苦寒寺，救了她一命。

　　她记得，其时她正要谢谢秦三令郎，结果对方却一脸内疚地对她说，虽然他眼下救下了她，但却治不了病的基础……若是，若是他家五弟在，可能还会有些措施……

　　自那以后，沈清挽便对这位秦五令郎，多了几分关注。

　　只不外，秦五令郎不像秦三令郎，喜欢四处游历。秦家又远在溟川府，路途遥远，纵使沈清挽再有能力，那也鞭长莫及。厥后，徐徐的，也就淡了邀请秦五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已往了，她竟然会在阎府，见到秦五……

　　或许，上天注定，她命不应绝。

　　在两次危难之际，都遇到了秦家人。

　　秦五救了她，等雪停了之后，她该亲自登门拜谢才是。

　　“小姐，小姐……”

　　耳畔，传来响翠的声音。

　　沈清挽回过神，视线扫了一圈，发现绿浮已经出去了。

　　响翠道：“绿浮去吊水了，让奴婢服侍您穿衣吧。”

　　沈清挽收转意神，点了颔首。

　　洗漱完毕，绿浮又从厨房提来食盒，伺候沈清挽吃下。

　　“小姐，奴婢先前去厨房取食盒的时候，好娘说，阎帅留了话给您——”绿浮候在一旁，见她颔首，才接着道，“阎帅说，下雪了，你身子也欠好，好幸亏屋里歇息，就不必已往了。”

　　沈清挽听后，徐徐所在了颔首：“我知道了。”

　　响翠走过来，将手炉递给她，问道：“既然不用已往，那我们现在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沈清挽懒散地靠在榻上，望着窗外的雪景。

　　天地间，像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袄，除了白色，就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模糊间，似乎又回到了苦寒寺。

　　沈清挽转念一想：“不如，就来说点陈年旧事吧。”

　　“陈年旧事？”响翠关了门，拉着绿浮，在她劈面坐下，“什么旧事？”

　　“既然，我们现在在阎府，不如就先说说这阎府主人的故事。”沈清挽微笑道，“好比说，这阎殊与沈家的恩怨，另有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啊好啊，我也想听。”响翠拍手道。

　　以往，苦寒寺下雪的时候，她们主仆三人也会围坐在火炉旁，讲讲故事。有时候，是沈清挽刚看的一本志怪小说；有时候，是响翠躲在方丈房间里，偷听香客忏悔的故事；有时候，又是绿浮下山采办，听茶坊里的人说的……

　　横竖，故事内容千奇百怪，不拘一格。

　　“那这次，是谁讲呢？”响翠单手托腮，“横竖，我知道的，都跟你们讲了。”

　　沈清挽指了指绿浮：“该你了。”

　　绿浮笑着，点了颔首：“那这次，就轮到我了。”

　　“话说当年，阎家壮盛。老爷无意中，帮了阎家一个大忙……”

　　绿浮徐徐道来。

　　阎家为了报恩，便与沈家结下了姻亲。

　　阎家其时只有一位令郎，八岁的阎殊，而沈家却有两位小姐，划分是正房所出的沈清挽，以及二夫人的沈清萱。沈清挽的娘亲虽然不在了，但她究竟是正房所出，是沈家嫡亲的长女。这门亲事，怎么说，都市落到沈清挽的头上。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最后跟阎殊订婚的，竟然是三小姐沈清萱。

　　各人都说，是二夫人买通了阎家的掌事，这才有了三小姐的这桩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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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阎家一直好好地，那现在沈清萱应该已经嫁给了阎殊。可是，偏偏在文定后的第二年，阎家卷入了一宗贪污案，阎家老爷被而已官，赶回了老家湖州。结果，阎家老爷气不外，在半道上就病逝了……紧随着，阎家夫人也随着殉情，阎家只剩下小少爷阎殊一人……

　　又过了半年，阎殊治理好怙恃的后事，便独身一人来到了京城沈府，想求未来的岳父，替阎家伸冤……

　　结果，沈家老爷怕事，诸多推迟。

　　沈家二夫人开始心慌，生怕阎殊连累到自家女儿，又嫌弃阎家败落。

　　于是，诸多刁难后，将阎殊赶出了沈家……

　　“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当年，二夫人赶走阎殊，却万万没想到，十二年之后，阎殊归来，已经是战功赫赫的焰魔军元帅，位极人臣。”

　　绿浮说完，垂下了眼。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响翠抽抽嗒嗒，擦着眼角的泪水：“没想到，阎帅竟然有这么一段心酸的过往……呜呜呜，太可怜了……”

　　绿浮却抬起头，朝沈清挽望去——

　　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沈家曾如此对阎殊，恐怕小姐以后的处境，会越发地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