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香楼里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们就放我回去吧。”

　　……

　　现在，距离清墨轩不远的酒香楼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书生，正双手规则地站在屋子中间，冲另外两人告饶。

　　沈清挽见他也说了许久，便搁下茶杯，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小书生赶忙道：“我不应用假画，冒充令郎楚的真迹，玷污令郎楚的名誉。”

　　“只有这些？”沈清挽似乎对于他的答案，并不满意。

　　“那另有什么？”小书生瞪着眼睛，问道。

　　沈清挽不答，小书生又将求助的视线，落到另外一人身上。

　　虽然，沈清挽看起来，比力好说话一些，但却是个绵里藏针的主。你以为很好拿捏，却冷不丁地扎你手。至于另外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一副生人不敢近的样子，但应该没有这位这么难缠吧？

　　小书生侥幸地想。

　　“这位爷，我真的错了，您就帮我说说情吧。”小书生可怜道。

　　谁知另外一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就是冷冰冰的。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小书生一眼，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哇——”

　　谁也没料到，小书生这时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甚是可怜。

　　见此，沈清挽也不想再继续为难他了：“令郎楚一向低调，没几多人见过他的真容，坊间也有不少打着他名号的假画。你拿着手里的赝品，冒充他的画，我其实也不想多管，真正令我有些生气的是，你竟然用假画来羞辱当朝国手李老，挑起两人的矛盾……你这样，无疑是将令郎楚推向风尖浪口！”

　　“我……我其时没想那么多。”小书生有些傻眼。

　　“那你现在知道了？”沈清挽问。

　　“知道，知道。”小书生连连颔首，“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你知错，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沈清挽道，“那幅画还在清墨轩，如果你想取回，我可以让我的人，陪你去一趟。”

　　“不，不麻烦了……”小书生慌忙摇头，“我自己去拿回来就好了。今天，真是对不住了。如果没有此外事情，那我先告辞了。”

　　“也好。”沈清挽徐徐颔首。

　　另外一人，却一直缄默沉静着。

　　等小书生离开，那人才问：“你为什么放他走？”

　　“为何不放？”沈清挽转过头，望着他，“留着他，也是个麻烦。”

　　那人挑了挑眉，眼睛里多了一抹兴趣。

　　沈清挽浅浅一笑：“据我所知，令郎楚简直有一幅倦鸟图，而且在不久前，有人将这幅倦鸟图送给了李老。中间，见过这幅倦鸟图的人却并不多……能够有时机见到它，而且有能力将它临摹下来的人，除了李老身边的人，我再也想不出还会有其他人。”

　　“继续。”那人道。

　　“听说，李老有一孙女，年方二八，擅长丹青，深得李老喜爱。”沈清挽道，“我适才观那位小令郎，虽作书生妆扮，但举手抬足间，小女儿的柔情会时不时地流露出来。所以我猜，她应该就是李老家的那位丹青妙手、京城有名的才女李依依。”

　　“有趣。”那人淡淡隧道。

　　沈清挽抿嘴，埋下头，轻咳了一声。

　　“令郎脸上虽然带着易容，让人瞧不出气色，但身形消瘦，指骨苍白，说话的时候，有些力道不足。”这时，那人身后的少年突然开口，“想来，令郎应该身染重病，患有不治之症。”

　　沈清挽愣了一下，绿浮也随着露出惊奇的心情。

　　少年见此，朝她们淘气地吐了吐舌头：“欠美意思。我向来心直口快，口无遮拦，有什么就说什么，经常冒监犯，还希望你们不要在意。”

　　沈清挽笑道，“无妨。”

　　果真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这对主仆，还真是有趣。

　　沈清挽想。

　　主人惜字如金，面冷如冰；仆人运动灵动，嬉皮笑脸。

　　真真的是两个极端。

　　“主人，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时，少年问道。

　　那人点了颔首，便站起来向他们告辞。

　　“且慢。”那人刚走到门口，沈清挽便忍不住站起。

　　那人转过身，面无心情地盯着他。

　　沈清挽微微一笑：“这位兄台可否留下名字？”

　　“为何？”那人问。

　　依旧是短短两个字，沈清挽却并不生气：“相逢即是有缘，若是下次见到，也好叙叙旧情。”

　　那人轻轻皱眉，最后说了两个字：“苏岩。”

　　“苏岩……”沈清挽念道，“苏爷，在下沈歌。”

　　苏岩淡淡所在了颔首。

　　“沈令郎，你好。”少年从苏岩身后伸出脑袋，“我叫小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

　　沈清挽微笑颔首。

　　苏岩和小桃很快离开，屋子里陷入了沉静。

　　“小姐，这位苏爷……恐怕，并没有那么简朴。”绿浮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焦虑，“奴婢的易容术，不说能瞒天过海，但至少能以假乱真，凡人很难看出破绽。可是，他身边那个叫小桃的，却能一语道破。奴婢担忧，会不会是……”

　　“不要慌。”沈清挽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说不定，就是偶遇而已。”

　　“可是……”绿浮心里，照旧不安，“京城里，基础就没有苏岩这号厉害的人。”

　　沈清挽道：“京城没有，那就有可能是从外面来的。”她顿了顿，“绿浮，你的心乱了。”

　　“奴婢知错，小姐教训的是。”绿浮低头。

　　易容，易的是假象，即是以假乱真，欺瞒之术。一旦，有人突破障碍，看到易容的本质，那作为易容师的她，就会被打乱心神。

　　在沈清挽的提点下，绿浮很快平静下来，仔细一想，便发现了差池劲的地方：“他们也易容了！”

　　没错，能看穿她易容术的，只有易容师。

　　一开始，绿浮就发现苏岩身上的违和。

　　那样一双眼睛，原本就不应长在那样一张脸上。

　　如果是易容，那一切就能说得通。

　　沈清挽听后，脑子里很快浮现出几小我私家选。

　　“笃笃——”

　　这时，敲门声传来。

　　“谁？”绿浮作声。

　　“客官，小的是送酒的。”外面人道。

　　沈清挽点了颔首，绿浮走已往，打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店小二妆扮的人，手里端着酒壶。

　　“进来吧。”绿浮让开。

　　小二进门，将酒壶放在桌上：“两位客官，请慢用。”

　　说完，便转身离开。

　　绿浮将门关好。

　　“你叫的酒？”沈清挽问。

　　绿浮摇头。

　　沈清挽皱了皱眉，拿起酒壶，发现酒壶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她捡起字条，飞快地看完上面的内容，然后狠狠地捏紧字条，倒在椅子上。

　　“小姐？”绿浮担忧地望着她。

　　沈清挽没有回覆。

　　多了很久，她才睁开眼睛，向绿浮付托：“替嫁的事情，你不用再忙和了。”

　　“难道，已经解决了？”绿浮惊奇。

　　“不——”沈清挽摇头，眼睛里露出一抹疲惫，“我决定嫁给阎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