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姐妹

　　沈清挽刚拐过转角，还没走进客厅，就听到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原来，你叫绿浮啊。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嘻嘻嘻……原来是这样。”

　　“对了，姐姐怎么还没过来？听说她的身子不太好，今天好些了吗？究竟要结婚了，一定要掩护好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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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听见一个声音清脆的少女，在不停地问绿浮有关她的一些问题。

　　“这是二小姐？”响翠面露不满，“她竟然还体贴你的身体，简直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嘘——”

　　沈清挽伸出白皙的食指，在唇上做了一个行动。然后收敛心神，慢慢地跨过门槛，走进了客厅。

　　“呀，是姐姐吗？”

　　她还没站稳，就有个粉红色的人影，朝她小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沈清挽的视线先是从两人握着的手上扫过，然后再徐徐地抬起头，一张容貌明艳感人的脸，突入了她的眼球。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少女拉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讨好和亲近，“我是清萱。”

　　沈清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咳嗽了两声，乘隙将手抽了出来，浅笑道：“虽然记得，你是二娘的女儿。”

　　沈清萱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外，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嘻嘻嘻……来之前，我还怕姐姐不记得我了。究竟，你常年住在苦寒寺，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

　　沈清挽笑笑，没有接话。

　　“三小姐。”这时，绿浮开口，“我家小姐身子弱，您要叙旧，可不行以让奴婢先扶她坐下再说？”

　　“啊，姐姐，不要意思。清萱见了姐姐，一时兴奋，竟然忘了姐姐身子欠好，不能久站……”沈清萱颦眉，一脸愧疚地望着她。

　　“无妨。”沈清挽见后，摇头。

　　绿浮上前，扶着沈清挽的手，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等她坐下后，绿浮又把一个浅褐色的貔貅手炉，搁在她的怀里。沈清挽抱着手炉，朝绿浮点了颔首。

　　沈清萱也随着坐下，黑暗偷偷地审察起沈清挽。

　　要说沈清挽，恐怕每个见到她的人，首先注意的就是她的虚弱。那是久病缠身，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虚弱。其次，即是她苍白的皮肤，以及消瘦的身形。

　　其实，仔细看起来，沈清挽的五官很是精致。即即是沈清萱也不能否认，光是从容貌上来说，沈清挽的姿色更胜于她。可惜，常年病魔缠身，似乎掏空了她的身体，人们看到她，往往想到的只是瘦弱，而忽略了她自己的容貌。

　　沈清萱的心里，原本另有些堵得慌。不外，等她见过沈清挽本人后，便放下心来。

　　娘果真说的没错，沈清挽的身体，简直不大好。见她这模样，恐怕最多再熬两年，便可去见那阎王殿报道了。

　　沈清萱在审察沈清挽的时候，沈清挽也在审察她。对方的心情变化，虽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不外，她也没点破，只是问道：“不知妹妹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沈清挽的声音，沈清萱将视线收了回来，盯着手上的热茶，道：“听说姐姐回府，我就想来看看姐姐。”

　　“那多谢了。”沈清挽轻声道。

　　“姐姐不必跟我客气。”沈清萱道，“其实，我不光是来看姐姐，照旧来向姐姐贺喜的。”

　　“哦？”沈清挽听后，轻轻扬眉。

　　沈清萱转过头，脸上带着单纯的笑容：“恭喜姐姐就要出嫁了。”

　　说完，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沈清挽听后，脸色未变，倒是响翠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绿浮见了，忍不住偷偷勾了勾她的手指，响翠有些愤愤地扭过头，盯着地面。

　　“这喜从何来？”就在沈清萱刚准备收回视线，沈清挽的声音就响起。

　　“能嫁给止瀚国赫赫有名的大元帅，难道这还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吗？”沈清萱用一种十分不理解的目光，盯着沈清挽，“姐姐一旦嫁入元帅府，那可就摇身一变，成了当朝的元帅夫人。这是几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了的好事。姐姐竟然不以为喜？”

　　“如果三小姐觉得是喜事，为何自己不嫁？”响翠突然作声，恼怒地瞪着沈清萱。

　　“响翠。”沈清挽厉声道，“还不向三小姐致歉！”

　　“哼……”响翠扭过头，“我说的是实话。”

　　“姐姐别生气。”沈清萱柔声道，“这丫头，也是有口无心。”

　　“响翠。”沈清挽转过头，盯着她。明明，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响翠照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沈清挽的注视下，她不宁愿宁可地朝沈清萱赔不是。

　　“没事没事。”沈清萱体现地很漂亮。

　　沈清挽摇了摇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姐姐为何叹气？”沈清萱问。

　　沈清挽黯然道：“阎帅是焰魔军的元帅，位高权重，为我止瀚国立下几多汗马劳绩，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这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不知什么时候，就熬不下去了……实在是配不上阎帅。”

　　“姐姐，你说哪里的话？”沈清萱慰藉，“阎帅能将聘礼下到我们沈家，就不会在意姐姐的身体。姐姐，你快别乱想，养好身子，等着出嫁，才是正事。”

　　沈清挽有些入迷盯着门外，久久未语。

　　徐徐地，她的眉宇间怕是一抹疲惫之色。

　　沈清萱见此，知道谈话该结束了，便起身告辞。

　　“绿浮，送送三小姐。”沈清挽揉了揉眉心，道。

　　“是。”绿浮朝她行了个礼，又对沈清萱道，“三小姐，这边请。”

　　说完，带着沈清萱离开。

　　沈清萱前脚刚走，响翠后脚就扭头出去了。

　　沈清挽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响翠怎么不在？”绿浮回来，发现客厅里只有沈清挽在，便问。

　　沈清挽摇了摇头。

　　绿浮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很快就想到了理由。

　　“小姐，您别怨响翠。”绿浮开口，“她年纪还小，被您就地一说，觉得有些委屈。等她想明白，自然会回来向您认错的。”

　　沈清挽摇了摇头：“她只比你小三个月，这不是年纪的问题，而是心智……”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变低了，“所以，有些事情，我也只敢交给你去办。”

　　适才，响翠如此顶嘴沈清萱。要不是她抢在沈清萱前举事，恐怕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善了。

　　这么多年来，响翠一直被她宠着。她掩护了她的天真，却也让她忘记了怎么在人心险恶的世间生存。

　　就如今日，难道她还真以为，沈清萱是来看望她的？

　　话里话外，不外是来试探她的。

　　试探她，知不知道替嫁的原委；试探她，心里有没有怨恨；甚至试探她，外面的谣言，是不是她放出去的……

　　沈清萱，沈清萱……小小年纪，论手段智慧，一点都不输给她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