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潜行的异界者

　　红发的女人海拉丝朝着艾希，徐徐介绍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有许多从阿维斯塔已往的，被称作异界者的人。他们虽然以人类的形态泛起，但是实际上却是本质完全差异的种族，就像你和我一样。”

　　艾希没有回覆。

　　“来到这个世界的异界者，是出于种种各样的原因。有的是因为呆不下去了，为了遁迹或是隐居来到这里。有的是因为憧憬这个世界的科技与娱乐，也有人是期待着来这个世界冒险。总之，种种各样的人都有。同样，也有许多这个世界的人前往阿维斯塔。特别是在已往，数百年之前的时代，两个世界之间的秘密交流，其实很是繁盛。”

　　原夜忍不住问道：“现在呢？”

　　海拉丝用余光扫了一眼原夜，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回覆这个问题，最后照旧说道：“厥后，用你们这个世界的纪年法，在十九世纪的时候，阿维斯塔的几个主要的王国，以及最重要的人类魔法师组织‘玛瑙圣殿’告竣协议，关闭绝大多数传送门，隔离两个世界的联系，而且立法禁止任何生物通过传送门来到这个世界。原因是……原因是，异界者，我们，对这个世界发生了恐惧。”

　　“对我们的世界……恐惧？”原夜不明白。

　　海拉丝的心情有些郁闷：“因为，你看，我们的世界引以为傲的是魔法。我们拥有一整套很是严谨的金字塔魔法体系，拥有许多使用魔法缔造出的物品，武器，修建，甚至是都市。我们对此很骄傲，特别是面对这个世界的，虚弱无能，不知道魔法为何物的人类。”

　　“唔……”

　　“但是，这个世界却缔造出了名为‘科技’的奇怪的工具。”

　　“什么叫奇怪的工具啊……对不起一时没忍住就吐槽了。”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人类，可是一用到‘科技’，事情就变了，这个世界缔造出了许多就连魔法也无法媲美的事情。好比说‘电’啦，什么‘机械’啦，冒着烟轰隆轰隆的工具，不用魔力就可以在天上飞的工具，会发出巨高声响的工具……许多几何奇怪的工具，连理解都理解不了。明明理解不了，可是岂论是谁都可以用，不需要学习也不需要像我们这些魔法师一样从早到晚苦练。实在是讨厌，讨厌，让人难以接受。”

　　红发女人越说越激动，感受原来严肃的形象突然崩坏了。

　　“就是这些工具，让我们感受到了威胁。你想，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一般魔法师，能到得过这个世界的奇怪的武器吗？好比‘枪’。在我们的世界，也有这种工具，虽然是最简陋的燧发枪，可是发射的子弹，魔法师也不是可以随便反抗的，况且这个世界的，厉害的武器呢？所以，如果这个世界的国家想要侵略我们的话，没有人有信心能够阻挡得了。”

　　原夜点了颔首，也不得不认可她的想法很有原理。如果异界真的如奇幻小说描述的那样，是剑与魔法的世界，虽然很浪漫，很让人憧憬，虽然魔法很神秘很玄奇，但是真要说的话，面对现代世界的职业军队，现代化武器，可说是不堪一击吧。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她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原夜和艾希两人照旧站着的，“艾希莉亚小姐，请坐吧。”

　　原夜和艾希这才坐到办公室一侧的红木椅子上。海拉丝也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办空桌的一侧。

　　原夜转过头看艾希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很久都一言不发了，只是板着脸，森森地盯着劈面的红发女人。

　　“更重要的，是什么？”为了缓解气氛，原夜不得不继续问道。

　　海拉丝的两只手用力握在一起，脸部突然轻微地抽动起来，露出既愤慨又不宁愿宁可的心情。

　　“更重要……不，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的娱乐！”

　　“娱乐？”

　　“在阿维斯塔，在我的家乡，要说娱乐的话，就只能去酒吧里喝酒，有很少的书可以看。回抵家里就什么事情都没得做，简直无聊的要死。每隔接个月，会有流动的大篷车戏团来家乡演出，所有人都像过节一样出去看……”

　　连原夜都忍不住感应同情了。

　　海拉丝突然提高的音调：“但是，在这里，居然有那么多娱乐！那个闪闪发光的盒子……叫做电视的工具，每天都播放棒极了的节目：黄金档的电视剧，周末的综艺节目，白昼的美食节目，虽然知道每天都在看这些的我实在是堕落至极，明明立誓过许多次不再看了，可是却照旧忍不住…………%￥￥……#@%#@@#……@%#%@#%，可恶，让人丧失斗志的工具！在住的地方劈面另有影戏院，周末可以去逛街……居，居然有那么多可以卖的工具，那么多种衣服可以挑选，简直是……简直是堕落！堕落！让人丧失斗志的工具……”

　　红发女人的语速越来越快，当中还掺杂着原夜听不懂的奇怪语言——总觉得，明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照旧女强人的样子，怎么突然酿成碎碎念的中年妇女了呢？

　　“总，总之……”海拉丝用力咳嗽了一下，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这些娱乐都是可怕的工具，会在不知不觉中让阿维斯塔的居民丧失斗志。他们会被这些娱乐吸引，变得全都憧憬这个世界，抛弃自己的家乡和国家，掉臂一切想要到这边来的。到了那个时候，阿维斯塔恐怕就不复存在了。所以，正是因为有这些可怕的工具，所以才才要让两个世界阻遏开来，不能让这个世界知道我们的存在，也不能让阿维斯塔的居民知道这个世界。”

　　“虽然在结尾处总结点题了，但是总感受中间微妙地偏离了主题呢啊……”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海拉丝又连忙恢复严肃的样子，对艾希说道：“虽然绝大多数通向这个世界的传送门都已经被关闭，但是，在全世界约莫仍有二十个‘哲学之门’是可以使用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异界者，虽然并不多，数量也绝不少。岂论如何，既然是来到了这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什么种族，岂论原先是什么样的存在，大多都希望能够在这里，以普通人类的方式，生活下去。”

　　原夜想起艾希所说的，在异界，即即是看上去迥然差异的生物，在丧失魔力之后，也会酿成人类的形态。正因为如此，异界者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嘛，真是方便的设定呢。

　　艾希突然问道：“这些异界者们，都在什么地方居住着？”

　　她一直不说话，却突然以难得严肃的语气问道，总让人感受似乎有什么特此外目的或深意。

　　海拉丝微微仰起头，舒展了一下身体，回覆道：“虽然试图以普通人类的方式生活，但是异界者们自身总照旧有许多特殊的地方，就像是外来的民族来到一个陌生的情况一样，最后都市倾向于聚集在一起，形成据点一样的地方生活。这座都市因为存在着一个久远的传送门，所以这里也自然就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异界者聚集地。”

　　“这里……聚集地……”

　　原夜突然有了很是欠好的预感。

　　“这里的异界者聚集地，在什么地方？”艾希替原夜问了出来。

　　海拉丝转头看了看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的窗户，又转转头来，伸脱手指了指脚下，说道：“就在这里，就在这个游乐园。”

　　——果真！

　　原夜在心中惊呼。虽然说之前并没有想到，但是这个海拉丝一说，立刻就涌出“就是这么回事！”的糟糕想法。

　　在全省最大的综合游乐园里，在络绎不停的大人小孩的游客身边，在好玩的过山车，旋转木马和鬼屋周围，隐藏着，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

　　明明应该是很恐怖的事情，但是脑中却完全充斥着“原来如此啊”的想法。

　　艾希点了颔首道：“真的是这样呢。”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

　　原夜突然想起来，她曾经说过游乐场的许多修建，都像是他那个世界的气势派头，里面的许多毛绒玩具怪物，也有着异界的原型。原来这些事情并不是巧合。

　　在鬼屋的时候，她曾经想要打开棺材盖看看里面有没有吸血鬼——果真，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吗？

　　海拉丝道：“这个游乐场，完全是由我们异界者们建设的。在这里事情的大部门雇员，都是异界生物——虽然，适才接待里面的杨经理，确实货真价实的人类。他是我们雇来打理游乐园经营的，因为我们这些人，其实对于治理啊，公司啊明白很少。虽然，他对异界者的事情，一无所知。”

　　原夜开始同情起那个一直在和怪物打交道但是浑然不觉的胖胖的经理了。

　　她走已往拉开了窗帘，招呼原夜和艾希已往。从这里，可以看到游乐园的儿童区，家长们带着小孩排队等着玩旋转木马，小火车和碰碰车，周围萦绕着轻松的旋律，几个事情人员穿着小猫小狗小熊的毛绒皮套在逗小孩子们玩。

　　他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惊悚的场景。他本以为会看到真正的异界的怪物在这个游乐园里游荡，但是他却只看到人。

　　原夜，分不出普通的人类与所谓的异界者，因为他们都在这个世界，都处于所谓的“退化形态”，也就是人形，从外型上来看，与普通人无异。但是，只要恢复魔力，他们就会回到真正的形态。

　　正因为如此，或许却越发令人毛骨悚然，因为一般人谁也没措施分清，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的面目之下，是不是无法名状的异界的怪物。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鬼屋里看到的，如魅影一般的幽灵，艾希称之为“影魔”的工具。虽然他那时以为只是鬼屋里的灯光与喷气装置营造出的诡异感受，但是现在他突然领悟，或许并不是这样。

　　在人们看获得的地方，异界者们是人类的形态，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呢？在人们虽然看到了，但是却从未注意过的地方呢？

　　在原夜昨天才造访过的鬼屋门口，站着一个身上笼罩着鳞片，背上长着蝙蝠一样的膜状翅膀的事情人员，在向排队的游客挥手，另有些游客在朝他回应。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穿着皮套的事情人员。但是——那，真的是皮套吗？

　　在那些小动物的毛绒套装下面，又是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