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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五十一章 春华秋实

大明望族 雁九 3384 2013-08-31 16:01:03

  沈家坊中正东之位,是族中大祠堂所在。

  太祖天子赐名的《大明集礼》上,对于士医生与黎民家祭都有礼制划定,“权仿朱子祠堂之制”。品官之家立祠,许祀四代,供奉高、曾、祖、祢四世之主,四仲月卜日而祭;庶人不得立祠,只许在居室或他室供奉祖怙恃、怙恃两代之祀。

  律法虽如此划定,可法理不外乎人情。

  地方大姓聚族而居,累世不迁,依傍宗族,不是一户两户,祭祀之事,便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除了凭据朝廷礼制设的家祠,便另有族中留下的大祠堂,这大祠堂,实际就是“祖祠”。

  大祠堂之祭祀,与祠堂四仲月差异,而是立春、东至、季秋、除夕,忌日之祭。

  沈家大祠堂工具十二丈,南北十八丈,占地三亩半。因礼制,士医生祠堂只允许屋三间,可其他厢房厅房的花样,却是没有限制。

  整座修建是四进,院子极为郎阔。最外头拜亭,第二进是公厅、宗族议事是之所在,第三进本是神明殿,如今供奉是“大成至圣文宣王”,第四进是祖祠堂。

  别人家的祠堂,除了祭祀之日开启,多是大门紧闭,庄严肃穆。沈氏先祖却是育人为本,将家族之中最重要族学设在祠堂中。

  即即是初入学的稚子,这般肃穆的情况中,也不敢有嬉闹之心,否则不用先生教导,回家父祖就饶不了。可童子天性生动浪漫,也不能一直拘着,于是在祖祠旁边,就扩了一座附园,名为盈园,让童子于此学课间嬉戏。

  消息结合的教导方式,持之以恒的诗礼传承,使得沈家子孙良才辈出,也使得沈氏族学名扬松江府。

  因这个缘故,除了沈族子弟在此就学外,姻亲世交子弟附学者众。

  族学趋向与学院,除了教授四书五经,另有君子六艺,盈园里也开辟了校场,另有让学子中体会民生的稼穑园。

  如今族学的卖力人是董举人,是沈氏三房之婿。沈家三房这两代子弟不喜念书,子弟多通经济事务,积攒了万贯家财。他们到底记得自家是书香门第,不是商户,只与书香人家联姻,这才没有染上商户粗鄙。

  这董举人身世书香之家,弱冠之年就中了举人,尔后便经历挫折,四次不第,寓居京城十来年,终于死了上进之心回乡安居。

  三房为了在族中占一席之地,便为董举人谋求打理沈氏族学的差事。可是董举人究竟是外姓人,沈家不出士的举人、秀才多着,这差事哪里是好谋的?

  照旧孙氏,恰逢沈瑾入学,对族学里的消息颇为关注。听闻董举人确有文才,虽自己进士落第,可经他手教导的子侄多有了功名,可为良师,孙氏便通过几位交好的妯娌,促成此事。真要论起来,三房还欠孙氏人情,只是三房向来利益为重,早将这点人情丢到脑后。

  现下,董举人坐在族学的厢房中,看着眼前清俊的少年,摸着美须,满脸欣慰道:“甚好,这几年你的作业多有精进,明年正可下场一试……”说到这里,颇为遗憾道:“两年前那场,倒是可惜了。”

  听了这话,清俊少年旁边一个白皙少年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可惜?这是说孙氏死的不是时候,照旧说沈瑜不应该给嫡母守孝?怪不得董举人蹉跎半生,只能做个夫子,这家伙太不会说话了。

  清俊少年正是沈瑾,听了董举人的话,也晓得不妥当,面带尴尬提醒道:“先生,今日学生是送舍弟入学……”

  董举人闻言,眉头皱了皱,看了眼沈瑞。

  三年期满,沈瑞已经除服,从西林禅院回到沈家四房。

  十二岁的少年,因身量抽条的缘故,面容清瘦,目光平和,面带稚嫩。

  董举人见了,有些恍然。印象中,沈瑞的样子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极散漫的孩子,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逃学,又纵容身边书童、小厮待同窗无礼,极为不讨喜。当年卖力蒙童班的薛秀才,时常诉苦起这个学生的顽劣。

  如今看着眼前这少年,真的是影象中那骄纵散漫的孩子?

  又想着这少年被沈状元看重,亲自教导两年半,董举人便觉得扼腕。一个蒙童,状元公亲自教导,也教导不出来花来;要是状元公肯亲自教导沈瑾,别说是两年半,就是三、五个月也会让沈瑾受用无穷。

  他眼中的探究、可惜,哪里瞒得过沈瑞。

  沈瑞对董举人的印象更差,一个因自己的喜好选择亲近学生或冷淡学生的老师,即便他再有点金之手,也不是个及格的老师。

  董举人还不知自己已经惹人生厌,想到状元公沈理,倒是将心中的不喜去了几分,淡淡道:“四书五经可学了?”

  沈瑞回道:“已听了初讲。”

  董举人算了算沈瑞的年岁,这个进度倒是并不比旁人强几多。可见资质有限,否则守着一个状元公,早应当学的更多才是。

  他随意地抽了几段四书叫沈瑞背了,又抽了两段经文,让他解说,便点颔首道:“可入夏耘班。”

  说罢,董举人带沈瑞出来,到族学正堂参见“大成至圣文宣王”的画像;又在“大成至圣文宣王”的画像前落座,早有小厮送上茶水,沈瑞行了拜师礼。

  看着弟弟拜完师,沈瑾就离开了。他是廪生,学籍在府学,守孝完毕,也要入府学销假,为明年乡试做准备。

  沈瑞跟在董举人身后,来到“夏耘班”。

  族学中学子从五岁到十几岁不等,凭据学习进度差异,便分了三个班级,“春耕”、“夏耘”、“秋实”三个班。“春耕”是蒙童班,“夏耘”则是准备加入童子试或加入过童子试未过院试的学生,“秋实”则是过了童子试,取了秀才功名,却没有考入官学的。

  族学所在的大祠堂三进院,本就仅次于第四进,占地足有一亩,除了三正四耳的正房外,工具各有五间厢房。

  关于族学结构,在来的路上,沈瑾已经同沈瑞讲过。

  西厢是春耕班所在,东厢是夏耘班;正房东耳房是几位夫子的歇息室,西耳房是秋实班七、八个秀才所在地。至于正房三间,除了中堂供奉着“大成至圣文宣王”,东间是藏书室,西间是董举人书房。西耳房与西厢之间,设有角门,出去就是盈园。

  今日随着沈瑞上学的,有书童柳成与小厮长寿。柳成十岁,是柳芽的弟弟,在沈瑞除服前,到的沈瑞身边;长寿十五岁,陪沈瑞两年半,是王守仁所赠,虽是王家家生子,却是怙恃双亡,别无牵挂,这两年待沈瑞极为尽心。

  这两人提着书箱,亦步亦趋跟在沈瑞身后。

  此时正是课间小憩,东厢里并无夫子,里面坐着十几个少年,好几个都是沈瑞的熟人。这些人见有新同窗过来,有的惊喜,有的好奇。不外有董举人在,到底无人敢放肆,都规行矩步坐好。

  董举人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角落里唯一一处空座,让沈瑞坐了。

  与他同桌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十来岁年纪,见沈瑞过来,略带惊骇,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避了避。

  董举人离开,沈全一下子就窜了过来,诉苦道:“好你个瑞二弟,之前半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要明年方入学。”

  沈瑞笑着听了,他实也无奈。他本也没想着来族学,可张老安人小行动不停,他实是无心纠缠,就避了出来。

  沈全见沈瑞眼中带了无奈,想到四房的纠葛,忙岔开话道:“族学里兄弟同窗多,倒是比家里要热闹。”

  一锦衣少年走到沈全身边,养着下巴,轻哼了一声道:“瑞哥是怕作业差的太远,没有面皮见人,才一日不敢延误。”

  沈瑞点颔首,道:“照旧珏弟弟了解我,我确实怕落得太远,往后还需与珏弟弟一起进步。”

  锦衣少年闻言一噎:“我晓得,你有六族兄做老师,可也莫要太自得。等明年县试、府试下场,看谁是草包!”

  沈瑞笑道:“可惜明年没有院试,否则瞧着珏弟弟的模样,秀才功名触手可得。”

  锦衣少年正是宗房大老爷幼子沈珏,自得洋洋道:“那还用说,念书数载,若是一个院试都怕,那也不是沈家子弟!”

  沈珏与已往的沈瑞是宿敌,与现在的沈瑞-脾气也不相合。不外在西林禅院这几年,沈家族人中,除了五房外,就只有沈珏经常登门。沈瑞无意与之相争,有时候说话不外是故意逗这个小少年炸毛而已。

  沈瑞本是无意提及院试,可听到沈珏这一句就觉得坏了,不由看了一眼沈全。

  沈全弘治十年下场,过了县试、府试,惜败院试;弘治十一年没有院试;弘治十二年六月,五房太爷去世,沈全在守丧;今年六月这次,沈全第二次加入院试,再次落第。明年又没有院试,沈全想要加入就要等后年。

  寻常耕读人家,子弟十八、九中秀才功名,并不算晚,还算是年纪轻的。可沈家是书香之族,子弟五岁就启蒙念书,五房又算是其中翘楚。

  沈全的两个兄长,一个是弘治十二年的庶吉士,因守祖父丧回乡守孝一年,如今孝满,已经回了翰林院;一个是弘治十一年的举人,与长兄一起进京,等到后年会试。

  沈全这个做弟弟的,难免压力大,更不要说隔邻又住着一个沈瑾。

  就是这族学中,沈全昔日同窗,不是升了“秋实”班,就是自觉科举无望、另寻生计;像他这样大年纪,还滞留在夏耘班的,实是不多。

  沈全的神色果真一黯,面上隐有自嘲之意。

  沈全与沈珏这一凑上来说话,将沈瑞旁边的同桌给挤到一边。

  那小少年皱眉,想将椅子往边上移了移。可是他的座位挨着墙角,真是避无可避。

  这时,边有个红衣少年上前,高声道:“这是课堂,可不是谁家客厅?若是叙旧选另外地方去,莫要延误他人念书!”

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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