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过节

　　西海

　　距离上元节升岛只有1个时辰了，就算飞的再快，从西海飞到上元城也需要半个时辰。但此时四府八营众人叽叽喳喳的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愣是一个催的也没有。

　　玄轩也是摇着扇子拉着不耐烦的王威下着...五子棋。

　　这时，只见人均中突然钻出两个带着兜帽的可疑人员。一看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两人一黑一白，正是白茅和石楠。

　　白茅看着旁边四营八府的人皆双目直视，置若未闻般突兀的相互更高声的说着话。

　　白茅心道：“石楠真的看不出这些人演技是有多差么？特别是靠的近的，能明显看出来人紧张的都哆嗦了，至于那几个站的远的，眼睛就没差长他们身上了。另有西海的暗卫是怎么回事，不围着他们族长，一个个蹲在树上明目张胆的看石楠是怎么回事？”

　　就算石楠对四府八营从不设防，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就离谱啊。

　　白茅第一次看到石楠在别人眼中的样子。畏惧有，敬重有，恋慕也绝对有啊！

　　白茅脸色一沉，第一次发生了危机感。

　　石楠看着白茅走神，猛的给他一个暴击。瞬间周围平静了一瞬。

　　石楠：“笨徒弟，都怪你早上不愿出门，害我差点没遇上，我今天要是没吃到上元楼，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四营八府：“......”

　　白茅感受到周围的暗搓搓的视线，内心诽谤，道：“媳妇你放心，看这架势，你不想赶得上似乎都不太可能。而且我原来就不想做你徒弟，我想做你男人。”

　　白茅内心胆大如牛，外貌也是一副灵巧可人，石楠都对的样子。

　　石楠见白茅一副受教的模样，这才嘱咐道：“今儿人多，如果走散了，为师可不去捞你。”

　　说着石楠却是主动抓紧了白茅的手。

　　白茅低头看着两人的手，眼神黝黑，内心记着：

　　“一月十五日，牵手。”

　　白茅眼睁睁的看着，玄轩那多年未曾睁开一丝丝的双眼露出一个缝，不经意的望了石楠一眼，这才收了棋，悠悠的对着王威耳贴着耳，说了几句，便出发了。

　　就差没把“尊主来了”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而石楠本人却是一脸幸运。

　　石楠：“还好今年西海出发的晚。算你运气好。”

　　哪来什么运气好，大多是刻意为之好么。

　　众人坐着三只比石楠小草屋还大的龟壳，由三名司行驱灵而起，朝着上元城而去。上壳后，还因为座位问题闹了好大的消息，皆被玄轩张开的眯眯眼吓了下去。

　　白茅再一次：“.....”

　　白茅看着半靠着自己已经闭上眼的石楠，这人是真不知道？照旧装作不知道啊？

　　石楠：“看什么看，混账徒弟。让为师好好休息一会儿。”

　　白茅暗自想道：“装的，肯定是装的。”

　　随着石楠呼吸悠长下去，四府八营牌也不打，棋也不下了，甚至连话都不说了。

　　白茅盯着石楠眼下的白痣徐徐的出了神，他手中无意识的抓着石楠的一缕头发长，轻轻的揉搓着，思绪却是三起三落。

　　白茅心想：“外貌上看，是四府八营依靠着石楠，石楠毋容置疑的是四府八营的灵魂与枢纽。但其实相比于四府八营需要石楠，石楠怕是更离不开四府八营吧。如果有一日没了石楠，四府八营最多了散了伙，各过各的，或许荣光不再，但至少也各是各的土天子。那如果没有了四府八营呢？石楠会如何？”

　　白茅心中忧虑万千，升腾的是一股极致的不安。似有预感的握紧了石楠的头发。

　　临到上元城前，石楠远远便被震天响的锣鼓声吵醒。

　　石楠连忙拉着一脸我并不感兴趣的白茅从龟壳上的屋子里出来，远远的俯瞰上元城。

　　上元城早就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在泛着冷光的法阵的映衬下，更显的红火，漫天的炮仗陪同着整群的游狮队伍洒满了整个上元城。天空中时不时飞过三两个美貌的侍仙，所过之处都是如狼似虎的召唤声。

　　就算是强悍如四府八营，在落入这人挤人，但凡矮小一些，都能被四周带着走的盛况下，都不得不汗如雨下的护着自家主子。

　　其中又有一个不循分的石楠，一不留心可能就会走丢。白茅头大的被人挤来挤去，还得顾好了石楠，此时，有一只手乘乱递了个牌子给白茅。

　　白茅耳边响起玄轩的暗语传言声。

　　玄轩：“尊主如果要去空中岛，这个牌子可流通无阻。放心去玩，暗卫会随着的。”

　　白茅遥遥对上玄轩的眯眯眼：“.......”

　　果真，落地不外一刻钟，石楠便轻车熟路的拉着白茅，左拐右拐离开了大队，基础消停不下来。

　　白茅回过头望去，四府八营如同鱼入大海，四下散去，居然谁也认不出谁来。满目的二脚兽来来往往，看的白茅心中升不出一丝欢喜。

　　明明现下四府八营牢固的像个铁桶，但白茅总觉得差池，总觉得张皇，总觉得早晚这个铁桶会被戳一个又一个洞，桶里的水早晚会流光，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石楠。

　　这一点，白茅摇摇头，看来他是灭族后的后遗症又发作了，石楠是谁啊，是四海八荒唯一的上古大妖，怎么能和自己这条小青蛇做比力呢。

　　白茅还没叹息出个结果，就感受一片阴影朝着自己的脸上当头，盖下来，是一个牛头的面具。

　　白茅这才模糊间，从石楠那颗飞扬的白痣上晃到石楠满面笑意的脸上。赫然发现，这一刻的石楠与幼时影象最深处的石楠重合了。

　　不是杀伐坚决的石楠，不是义正言辞的石楠，更不是面无人色的石楠。而是影象深处自己万分珍惜的像了小我私家，唯有在喝醉后，有着喜怒哀乐的石楠。

　　虽然这些都是自己梦中可望而不行即的石楠。

　　不外是眨眼间，白茅像是又过了一遍人生的回过神来，抱紧了此时带着个马面，却是难得露出了底细的石楠。

　　白茅眼角通红，尽然是湿润了，他似乎明白了石楠为什么每年都市来上元节了。

　　因为只有这一天，石楠似乎才是石楠啊。

　　石楠本比划着自家徒儿的脸，看看哪个面具最显的帅气可爱时，冷不丁的被白茅这一抱，像是撒娇似蹭了好几下。马上脸皮都绷紧了。

　　石楠万万年来，都没被人这样像是什么宝物似的环在怀里，还被个毛茸茸的可爱脑袋蹭了半晌，就地恼羞成怒。

　　石楠：“像什么样子！如今都是一族之长了，照旧个孩子作态！”

　　石楠本想把人捞起了，再好好训上一顿，教教什么叫族长的威严。认真的抬起白茅的脑袋，对上一双微红，已经落了两道泪的眼眸时，她被这样独具匠心，无声的撒娇，激的是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茅感受到石楠上下激荡的心情，第一次体会到了撒娇的利益，立即得寸进尺了起来，说了平日里只敢在心中想想的混账话。

　　白茅：“媳妇，我心疼你。你不要管四府八营了好欠好。你想护着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守着，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石楠独自站在巅峰吹了万万年的冷风。如今在眉飞色舞的炮仗声中，得了这么一句暖心的话，心脏像是被破了个口，倒出了一股岩浆，满身都热了起来。

　　石楠按着白茅的脑袋，眼里暖的都发了红。

　　石楠：“臭崽子，为师算没白疼你。快付钱！空话这么多。我还用不着你这个小忘八。”

　　白茅低着脑袋，看不到石楠的神色，听着她语气中夹杂的颤音，还以为石楠是被自己犯上作乱的话气到了，心下有些张皇：“石楠！你别按着我！”

　　石楠感受到眼前的景象微微的转了转，倒是万万年来，第一次被感动的有些毒发了。

　　石楠不想扫兴，变了个酒壶，喝了一口，随即挂在腰上去了。

　　白茅只看到石楠施了个法的手和晃晃悠荡的半个酒壶，心下骇然，越发着急了，心中忏悔不已。

　　石楠竟然被气到这种田地了么？每次石楠喝酒似乎都和身体欠好沾了边，虽然具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白茅也总算打破了小时候自认为喝酒是好事这样的结论了。

　　白茅不敢和石楠强拧巴，只能顺着石楠走了两步，待被石楠放开时，石楠脸上已经恢复了波涛不惊的那套。

　　白茅张皇的揽着石楠的肩，仔细看着石楠苍白的神色，果真看出一丝差池来。

　　白茅：“媳妇，感受怎么样？要不去空中岛吧，玄轩叔叔身边肯定带了医仙。”

　　石楠牵着白茅的手，笑道：“没事，估摸着等会空中岛就升起来了，你不想去也得去。”

　　石楠正说着，远方先是远远的亮起了灵光，随后如声浪般，由远及近的响起了阵阵欢呼声。

　　巨大的灵阵已经开启，灵光自上元楼放射性的朝着城外而去，陪同着整个城的通天的召唤声，第一座空中岛浮了起来。

　　石楠在一片羡慕的眼神中，拽着白茅便飞了起来，朝着悬浮着玄轩二字的空中岛而去。

　　石楠：“走，为师带你吃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