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车马如龙,如此多的粮食,足够全村吃上一年,每一位村民脸上,都绽放出发至内心的笑容。
陈静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望向村口,因为手臂受伤的缘故,这次去濮阳城卖虎,他并没有跟上。
别人都不知道陈旭留在最后干嘛,但是这件事由陈静筹谋,他又如何不知?
虽说陈旭勇力过人,但是在闹市中杀人,哪怕经过谋划,照旧有很大风险。
陈静心中悄悄思量:“若是能够渡过此次难关,大兄日后必能飞黄腾达。”
东周以来,墨家崛起,一直到后期分化成二支。
一支注重认识论、逻辑学、几何学、几何光学、静力学等学科的研究,是谓“墨家后学”(亦称“后期墨家”),另一支则转化为秦汉社会的游侠。
虽说战国以后,墨家已经衰微,特别是到了西汉时,由于汉武帝的独尊儒术政策、社会意态的变化,以及墨家自己并非人人可达的艰辛训练、严厉规则及高尚思想,墨家在西汉之后基本消失。
然而,不管是远古的执剑之族,照旧先秦的“国士”,甚至两汉‘权行州域,力折公侯’的豪侠,他们靠的都是结私交,课本气,重然诺,轻生死,言必信,行必果,“不爱其躯,赴士之扼困”。
陈旭若能做成此事,成为‘权行州域,力折公侯’的豪侠虽说有些困难,亦不远矣。
“可是,为扬名而杀人,已经背离‘侠义’二字,大兄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堂伯、堂伯母交接?”
陈静握紧拳头,心中有些痛恨。
“男儿自当取功名,若不拼搏,难道要碌碌一生?大兄若是有所闪失,我便以身相殉即是,何须思量许多?”
想到这里,陈静心中蓦地平静下来。
他的谋划,虽说有些歹毒,违背了‘侠义’精神,然而诛杀张其一家,替乡人去后患、为民除害,总是没错,既然做下了,就没须要忏悔。
“大郎失事了!大郎失事了!”
就在此时,一位陈家村少年从村外跑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陈静闻言,心中一沉,顾不恰当初苦肉计肩膀上留下的伤口,迎向跑来的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盯着他。
“说,大兄出了什么事?”
许多陶醉在喜悦之中的人,听到少年的喊声,全都跑了过来。
“咳咳,你先松手。”
少年跑步回来,原来就消耗了许多体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时候被陈静提着衣领,马上有些呼吸困难。
陈虎父亲此时也急急遽的赶过来,急遽说道:“阿静先松手,让他说说大郎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静见少年脸色极为苍白,知道自己太过激动,连忙松手,向少年道了一声歉。
少年大口喘了几口气,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断断续续的说道:“大,大郎在城中当众杀了17人,就连兵曹掾史吴,吴丰,也都被钉死在地上。”
“什么?”
众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
当众连杀17人,这可是罪大恶极,要判死刑的,更不用说还杀了一位兵曹掾史。
“大郎怎么会杀人?大郎怎么会杀人?”
陈虎父亲乍一闻言,面无人色,紧紧抓住报信少年的手臂,声嘶力竭的喊道。
他视陈旭为亲生骨血,看待陈旭,甚至比看待自己的儿子还好,听闻陈旭犯下如此大罪,立即感受天昏地暗。
“是啊,大郎怎么会杀人?”
“乱说,大郎课本气,重然诺,又怎么会胡乱杀人?”
……
村中险些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听说陈旭杀人,各人七嘴八舌的说道,一时间,村口变得犹如菜市场一般,闹哄哄的。
“各人先静一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大兄现在如何。”
少年被众人问得头昏脑涨,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陈静见状,立马高声喊道。
众人闻言停了下来,也都齐声问道:“对对,快说大郎现在如何了?”
陈旭无论犯下多大罪行,都是族中子弟,是族中少年们敬佩、恋慕的工具,既然杀人已成事实,原因比起结果,自然不足一提。
“大郎无碍,连杀17人之后,从容离开,张家一百多家奴,加上郡国兵几百人,无人胆敢追击。”
少年歇了一会,缓过来气,很是兴奋地说道,脸上满是激动神色。
陈静闻言,心中一松,只要陈旭安然逃出濮阳,再躲入山中,昼伏夜出,定然能够逃脱官兵追捕。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然后纷纷询问陈旭杀人的原因。
少年因为要在城中购置一些工具,并没有与众人一起回到陈家村,也没有看到陈旭杀人的场景。
他所知道的一切,照旧事发之后,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消息,听闻此事,他不敢延误,立马回来报信。
少年不敢怠慢,从陈旭挟持张家父子开始,一直讲到杀了17人,郡国兵到来之后。
“好,杀得好!张其狗贼一家,飞扬跋扈、欺男霸女、强买田地,不知做下几多坏事,吴丰那厮也是阉党爪牙,敢欺辱我陈家村,当杀!”
闻得陈旭杀人缘由之后,退伍老卒高声喊到。
“杀得好,大郎之举,民怨沸腾,真不愧是我陈家男儿!”
其他人也是拍手称快。
他们这才想起,陈旭昨晚说过要给族中众人一个交接的,却没想到陈旭的做法如此直接、暴力。
太守府之中,桥瑁拍手称快之后,追问自己的儿子:“郡国兵到了,陈家大郎是怎么逃脱的?”
桥瑁是桥玄族子,桥玄文治武功,曾任度辽将军,在任三年,保境安民,击败鲜卑、南匈奴、高句丽侵扰。
汉灵帝初年,迁任河南尹、少府、大鸿胪。
建宁三年(170年),迁司空,次年,转任司徒。
光和元年(178年),迁太尉。
虽说厥后十常侍弄权,国家日益衰弱,两次党锢之祸,更使得他对朝廷心灰意冷,于是托病被免职,任太中医生,现在只是一个闲职。
但是乔玄性格坚强,不阿权贵,待人谦俭,尽管屡历高官,且不因为自己处在高位而有所私请,为士人称颂。
他在整个大汉国都有很大威望,这也是桥瑁能够安然成为东郡太守的原因之一。
桥瑁继续族父之志,他痛恨阉党之事,众人皆知。
哪怕张家不仗着张恭的势,在郡中老实天职,凭借他是阉党亲戚之事,桥瑁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更不用说张家在濮阳郡随处与桥瑁为难了。
听说陈旭不畏强暴,胆敢杀掉张家三口,桥瑁对他十分欣赏,听到郡国兵追来,自然很是体贴。
“厥后,我与一些士族子弟派家奴制造杂乱,盖住了郡国兵去路,让陈旭安然出城。”
桥宇讲到这里,面有得色。
“哈哈,好,真是太好了!”
桥瑁听到这里,抚掌大笑,显得心情很是不错。
他看到面露自得之色的桥宇,也并未出言呵叱。
虽说他一直教导桥宇,君子当‘虚怀若谷’、谦逊知礼,但是这次能够借陈旭之手,铲除阉党爪牙,他心中十分兴奋,所以对于面露得色的桥宇,并未太过追究。
桥瑁虽说是东郡太守,但是郡国兵一直不被他掌控,甚至另有许多郡中仕宦私下投靠张家,使他在濮阳郡行使权力的时候,随处被掣肘。
如今不仅张家被灭门,就连兵曹掾史吴丰也死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这正是他掌控濮阳郡的绝佳时机。
“这次一定要清理掉一批人。”
桥瑁心中悄悄想到,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虽说是一介儒生,但是崇敬族父桥玄,亦是一个颇有心机,杀伐坚决之人,否则只是凭借桥玄余荫,又如何能做到兖州刺史?
虽说被十常侍打压,现在只是东郡太守,但是他的能力亦是不容小觑。
“阿翁,厥后我才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桥宇收起自得之色,继续说道,“哪成想,陈旭他出了城门,居然并不离开。”
陈家村,回来报信的少年吐沫横飞:“几百郡国兵,一齐扑向大郎,只见大郎弯弓搭箭,一连射掉十个郡国兵的头盔。”
“如此,郡国兵虽众,却不敢向前,张家家奴更是胆怯,只敢在后面鼓噪。”
讲到这里,桥宇也是摇了摇头,他虽说希望陈旭宁静逃跑,却对郡国兵的体现很是失望。
“哼!”桥瑁一拍桌子,恼怒地说道:“将乃兵之胆,吴丰那厮花钱买官,他带出来的兵又有几分真本事?众人见主将被杀,本就心虚,又有十人头盔被射掉,如何肯上前?”
“大郎见郡国兵不敢向前,便高声说道:‘我所杀之人,皆罪有应得,尔等既为大汉官兵,吾不忍杀之,若再敢追击,休怪某箭下无情。’”陈家村报信少年挥舞着手臂,脸色激动。
众人闻言,似乎身临其境,皆是热血沸腾。
“话毕,陈旭扬长而去,张家家奴虽多,郡国兵虽众,却无人胆敢追击。”桥宇说到这里,有些意犹未尽。
“陈家大郎,真虎士也!”桥瑁叹道,“闻你所言,此子不仅勇武过人,还能知原理,晓大义,真中流砥柱也!”
至此,陈旭闻名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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