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获新生
大齐国天启两百一十七年。
北宫家东边的一处静谧的竹园,素雅别致的屋内。
轻纱帷幔下,依旧可见床上安然的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衣着鲜明,眉目清秀。也不知是不是梦见什么不快的事,小女孩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被褥,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很快打湿了她的额发间。
床上的小人儿一夜高烧,早已烧的面红耳赤。尤其是脸颊两边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红润。
此时身边伺候的人,哪里还敢放松警惕。
“还不快去再请些医生?这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惊动了老夫人,可怎么好?”年长的贵妈妈,心里又气又急。既气着这下面的奴才欠好好伺候,活生生让小主子受了凉。心里又惦念着老夫人万一知晓此事,只怕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医生背着随身药箱赶来了。
良久,一番望闻问切,开了药。
下人急遽去煎药。
好不容易才让小人儿喝了药,医生眉目间隐隐愁容不展,满心疑惑。
明明是温热之症,为何对症下药不见苏醒?且这脉搏也徐徐浅弱?莫不是这药下得重了?
秦诺感应一股浓重的苦味慢慢在檀口化开,昏睡的小人儿终于断断续续呓语起来:“苦……好苦……”
刚一睁眼,眼前泛起一屋子身穿古装的众人,金漆几案,碧绿的水墨画屏风,黑檀木圆花架盆景架。
古色古香的房间装饰,秦诺脑子一下子全乱了,自己不是死了吗?
一身灰绿色的衣饰,发髻被盘在后脑勺,上了年纪似容嬷嬷般的老婆子很有眼力见,走到秦诺身旁,整只手握着她的一双小手捂在胸口如释重负:“谢天谢地,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是醒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双手哪是成人的手,明白就是小孩子的手啊!
众人凑到她跟前七嘴八舌的说着,看衣饰说话都不像是现代人,难不成自己真的穿越了?而且莫名成了这家的女人?
眼前的一切来得太突然,她需要时间梳理一下所有的事情。一时无话,愣在那里缄默沉静不语。
见自家主子不说话,眼神也不似平日的明朗,为首的贵妈妈着急朝身旁的医生悄声递话:“张医生,我家小主子,莫不是烧坏了脑子?”
“这……待老夫再仔细瞧瞧!”说话间的功夫,手自然而然搭在秦诺手腕处。
还未及反映,秦诺脑海里迅速泛起原主过往错落庞大的画面。
原主北宫沫寒是北宫家长孙女,深受高堂的疼爱,身份尊崇。
但她出生没多久,体弱多病的母亲就去了。父亲呢,在沫寒三岁时,殁于一场残酷的失败战役中。她被祖母接回北宫家亲自抚育。
年幼之初,怙恃双亡、寄人篱下的不幸遭遇,令她徐徐在“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北宫府的恶劣情况,艰难生长到八岁。
一场温热之症,竟令北宫沫寒白白丧了命。
这身子的原主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新活一次的时机,她也想牢固的过一生,不愿再像前世政客生涯般满盘算计的过活。
不外,犯她者,必千倍百倍还之。
医生收回手,微微捋了捋髯毛。思索一会,坐在桌前写下药方,递给贵妈妈,仔细的嘱咐着:“小女人脉象正常,烧也退了。老夫再开些药,修养几日也就没什么了。”
这会儿,她已然清楚了自己新的身份——北宫沫寒。
既来之,则安之。为了不惹人怀疑,她恢复一贯原先北宫沫寒小主子轻柔的语气:“贵妈妈,先送医生出去吧!”
双亲不再的伤痛,令年仅八岁的北宫沫寒少年懂事,却也胆小怯懦。老夫人再爱自己,如今的北宫家都是大伯当家。
“小主子,老奴真是活该!老夫人信任老奴,才派遣来伺候小主子。昨夜不外一盏茶的功夫没亲自陪在您身边,这群贱蹄子也不知是不是大意疏忽,连您发烧都没有察觉。若不是老奴一回来见您脸色差池劲,这会可不知出什么事呢?您说这事要向老夫人禀告吗?好让老夫人好利益罚一下这群不上心的贱蹄子。”试探的语气尽管有所掩饰,但在前世游走于庞大多变政界的秦诺面前袒露无遗。
面上无虞,秦诺心里可是一门清。
看来,之前北宫沫寒柔弱退让的性子早已被贵嬷嬷摸透了。明知依着北宫沫寒一贯看重声誉,行事更是承袭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原则,基础不会追究下人们的失职。
寥寥几句,倒是既把自己从失职之事中摘得干洁净净,又反倒是摆了她一道。此时她告诉老夫人,责罚众人,少不了被背后编排心狠手辣。
北宫沫寒不外八岁孩童,尚不得些许手段。贵妈妈都不忘算计,预计未来自己在这北宫家的日子也不会怎么牢固。
之前的秦诺,可能会对贵妈妈直接下手。可站在幼女北宫沫寒的角度,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暂且留着是最好的决定。
那点小伎俩还敢放在自己面前炫耀,真是蚍蜉撼树。演戏谁不会,她咬了咬唇瓣,眼眶微红,显得有些委屈:“医生也说修养几日也就没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色不早了,祖母年纪大了,这事不必惊扰她老人家。”
到底照旧个孩子,再坚强,受了委屈也想寻求慰藉。
贵妈妈以为猜中她的心思,捡着好话说:“小主子真是菩萨心肠,对老夫人更是这般孝顺贴心,难怪老夫人对您多番看护。老奴也替这些贱蹄子好好谢谢您,私底下也会好好管教管教这群偷懒的工具。”
她微微颔首,似孩童般轻声应答:“贵妈妈也为沫寒忙了一夜,也该早些休息!”
“那您休息吧!老奴先下去了!”微微欠了欠身子,贵妈妈离开她的视野。
窗外不知何时夜幕徐徐降临。
她和衣躺在床上,静静合上眼,唇角隽起一抹冷笑,北宫沫寒,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