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祥之火（9）

　　秦老夫人闻言一愣，深深地看着楚伊人，并未亮相。

　　“奶奶！”楚伊人不怕死地再喊一声，她豁出去了，大不了她也一起受罚好了，横竖让她看着这么多人因为自己而受罚，那是决计不行能的。

　　秦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尔后淡淡地扫了其他人一眼，冷着声音说道，“原来，你们都免不了一顿杖打，但既然桃夭亲自给你们求情，我便把这一顿杖打记下了。他日如果给我听到有人胡乱传些不实的话，这杖打肯定十倍赏回去。知道了吗？”

　　“是！谢谢老夫人不罚之恩！谢谢夫人求饶之恩！”众丫环马上又齐刷刷地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

　　秦老夫人对着楚伊人宠溺地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可以放心回房了吗？”

　　“谢奶奶。那桃夭就先回房了。”楚伊人朝她行了个礼，尔后对着舜英说道，“姐姐，我先回去。”

　　“嗯。妹妹慢走。”舜英微微颌首，脸上心情十分微妙。

　　待楚伊人离去后，秦老夫人一反慈祥，一脸严肃地对着舜英说道，“舜英，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舜英肯定不辜负奶奶期望。”舜英低着头，低眉顺目地回覆。

　　看似平静的对话下，其实都话中有话，只是全场也只有她们两人知晓。

　　没有任何赘言，秦老夫人没有一丝犹豫就转身离开，可是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舜英，你进府多年，入门四年，当着这个家也有差不多三年时间，许多事已经不需要我提醒了。不，应该是轮不到我这个老太婆在这里指手画脚。但是我照旧不得不多嘴说一句，你们姐妹两人相互之间要怎么称谓，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只是倘若让彧儿听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说着，秦老夫人潇洒地离去，丝绝不理会她这番话刺得舜英有多伤。

　　是啊，那小我私家会不会又突然在意起这个呢？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用最狠绝的要领伤害她。舜英苍白着一张脸，紧紧闭上双眼，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那个恋慕多年的男子。

　　“老夫人，就这样放过这些人，真的好吗？”一出了仙乐园，春娘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这明明是一个下了舜英脸面的好时机，可以狠狠吐一下这三年来悄悄积下的怨气，怎么可以这么简朴就放弃这个时机呢？

　　秦老夫人停下脚步，扭头冷冷地看了春娘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今天才发现你竟然一点都比不上绿兰。”

　　什么？春娘一愣，有些不忿地说道，“老夫人，奴婢感应委屈。论资历、论忠心，绿兰明明都比不上我，而且做事也不如我坚决。”

　　“春娘，跟在我身边做事，只有忠心和坚决是远远不够的。重要的是这里。”秦老夫人微笑着用食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你，远远不够。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可是绿兰也不外是跑来向您起诉而已。”春娘愤愤不平地说，“况且，纵然她不这么做，您早晚也会知道的啊。那时候，英姨娘隐瞒您的事也就坐实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只是不遂而已。依我看来，绿兰这样做反而是节外生枝呢。”

　　秦老夫人早在舜英身边埋下了眼线，这样的事基础不行能隐瞒得了。

　　看着春娘滔滔不停地发表自己的意见，秦老夫人忍不住摇了摇头，“难道你以为绿兰今天的起诉，只是起诉而已？只是为了让我处罚那些人？”

　　“难道不是？”春娘瞪大双眼看已往，否则还能因为什么？

　　微微叹了一口气，秦老夫人懒得跟她解释，她真是不懂，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是像玉念春、春娘这些智慧不足，激动有余的蠢货？如果不是还没有完全信任绿兰，她还真想把绿兰留在身边。

　　“走吧。”秦老夫人对着还在一旁发呆的春娘说道，率先走回碧玉园。

　　留在后面的春娘，看了随风园偏向一眼，眼里隐隐闪着嫉恨，那个臭丫头竟然让老夫人对自己心生嫌弃？这个仇暂且记下了，等大事成了之后，她再将这些眼中钉一个一个拔去。

　　被春娘恶毒记着仇的绿兰，并没有任何心惊的感受，她一回到随风园就开始张罗起来，既找人准备热水给楚伊人洗漱，也让人把已经惊吓得昏厥已往的小五安置好。

　　“夫人，可以沐浴了。”绿兰走到呆呆坐在窗边的楚伊人身边，敬重地说道。

　　“小五呢？”楚伊人淡淡地开口问道，她的双眸还看着外面的花园。

　　“已经让人带回房里，也请了医生。奴婢已经付托下去，在小五醒来之前，必须有人在旁边看着。”绿兰木然地汇报着，她不是为了邀功，只是习惯性地把事情交接清楚。

　　闻言，楚伊人终于扭过头看向她，可是眼神十分酷寒，“老夫人说得没错，你做事确实十分周全，难怪她这么看重你，还把你派到我身边来伺候，不，监视！”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看似什么也不在乎的绿兰去起诉，舜英才会差点被施以家法责罚，若珠才会护主心切而不小心喊错了称谓。一想起若珠挨的那三巴掌，以及众人瑟瑟发抖的身影，楚伊人就觉得不顺心。

　　面对楚伊人的指控，绿兰没有一丁点儿的情绪颠簸，她依然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眉眼不动，“夫人，时间不早了，请您沐浴。之后奴婢带您去厨房。”

　　显然的，绿兰并没有计划跟楚伊人纠结适才的事，甚至连稍微解释一下的意思也没有。这让楚伊人十分郁卒，她心里是很想直接揪着绿兰好好算账的，可是她现在是知书达理的各人闺秀“宜桃夭”。

　　“你都不解释一下吗？”楚伊人眯着眼睛审察着绿兰，试图从她的心情中看出些眉目，却一无所获。

　　“奴婢不懂夫人的意思。”绿兰依然是那么绝不在意，似乎楚伊人只是跟她训话家常一样，“时候不早了，请夫人沐浴易服，不要延长了时辰。”

　　楚伊人没有马上回应，深深呼吸了两下，蓦地站了起来，直直往浴间走去，“我知道了。你在门外候着便好。”

　　看着她消失在浴间的身影，绿兰眼神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