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夜探
回到客厅，心思各异的众人稀有地没有任何争吵与讨论。
他们各自坐在差异的位置上，做着相同或差异的事情来消磨时间。
陈子白和保安的紧张体现的尤为明显，搓手的行动，以及环视四周的神态，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们的心里想法。
看书的看书，缄默沉静的缄默沉静，唯有浅易，独自坐在窗台边，拎着一桶楼上提下来的陈年玄色油漆，兑了水后简朴地搅拌了两下，用一根断了半支的画笔蘸着作画。
大雪纷飞，平静的房间被暖气笼罩，现在，浅易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缓慢而厚重，一笔一划，在雪白的画纸上来去穿插。
配上那顶老旧的猎鹿帽和卡其色大衣，浅易的身上凸现出了一种浓厚的艺术家气息，平静而疯狂。
“我说……杨先生你真的只是个厨师？”
一旁的保安有些坐不住了，随手摸尸体波涛不惊、目睹惨案后依然淡定如初，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并不是凡人所具备的。
浅易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否则呢？保安年老你有什么好差事给我介绍一下吗？”
他单手执笔，蘸了蘸小铁皮桶里的黑油漆，转瞬间又在白纸上添了细节的几笔。
“啧啧啧，话说你的画功真好啊，”保安见他并不想回覆这个问题，也就不再纠缠，而是随口赞叹道，“仅用玄色颜料就能画出如此富厚的图景……”
浅易扶正了歪斜的猎鹿帽，手里的画笔在画布上笔走龙蛇：“没什么，保罗?迪莫奇的画风，无论内行人照旧门外汉都能看出些门道，仅论鉴赏性，确实是世界前列。”
朴素的画布上，一间模样写实的平房跃然纸上，那屋子外围铺着一层墙纸，却没有任何通风窗，看起来离奇，却又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站起来看了看画布上基本完成的作品，浅易微微颔首，却难免遗憾地又摇头道：“虽然看起来是不错，但二维图像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这也即是其最大的局限性，只能看到外貌，却没措施刻画出背后与内部的情景。”
说罢，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保安与张林川，随即增补道：“如此意境之下，实在扫兴。”
“杨先生是说……这屋子里面有什么工具？”
张林川这时候像是突然来了兴趣，稀有地没有指责或争吵：“或者说……现在泛起出的工具不只于此？”
“不只，虽然不止。”浅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把目光移回了自己的画上，“另有些屋子里的工具没画出来。”
“屋子里？”
“看不出来啊……”张林川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画布上的黑白修建，微微颔首道，“如此雅致的修建，想必是杨先生在某处观摩过的大师名作？”
点了颔首，浅易的脸上流出一丝微笑：“虽然很扫兴，但我照旧想补上一句，屋子，指的就是外面的茅厕。”
“厕……茅厕……”
张林川的脸无疑是被浅易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脸色铁青，却也欠好说什么，只能把自己刚说过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如果茅厕称得上雅致，那么什么玩意叫低俗呢！
说完，浅易看了一眼保安，随口又补上了一句：“哦，对了保安先生，我画的这幅，恰好是我来的那会儿你去的那一间。”
“杨先生，你什么意思？”保安的笑容有些勉强，“茅厕指的是？”
“没什么，随口胡诌而已，权当瓦舍听戏，只增笑耳。”浅易随手扔下画笔，只留下了一副画好的矮小修建物，就散漫地走上了楼梯。
画上那窗外正对着的茅厕，基本上只有保安会使用，由于风雪过大，两天里没有任何人去过那座屋子，更没有知道浅易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杨烨，还真是个怪人。”
翻动了一下书页，陈子白瞥了一眼消失在楼梯间尽头的浅易，摇头道：“不太清楚。”
“先是拱火，再是没什么理由地袒护刘新科，现在又在这儿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真叫人摸不清头脑。不会年纪轻轻脑子就不清醒了吧？”
张林川说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随后继续说道：“我的团体旗下有一家专门搞脑神经方面研究的公司，就是最近上市的普罗维登，在这方面颇有建树，如果真有什么，我倒是可以帮他。”
翻了一页书，他语气降低地补上了一句：“就怕有些人脑子是治都治欠好……”
“嗯……”存在感一直不高的白夏微微颔首，但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清醒？什么算清醒？也许他才是最清醒的人呢……”保安望着那幅画怔怔入迷，“众人皆醉我独醒，听起来可笑，但如果真是如此，恐怕我们才是真正的糊涂。”
……
“很好，看起来这群蠢才都已经睡得和死猪一样了嘛……”
浅易脚步缓慢地走出房门，周围的几扇门都紧紧闭住，他很清楚，凌晨四点这个时间段是不会有正凡人莫名其妙巡夜的。
就算是保安，也不行能在这个时间点巡逻。
虽然，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
“所以就算有老鼠跟我上去，一枪崩了也不就完事了……”浅易无所谓地双手插兜，闲庭信步地上了楼梯。
现在，他的目标很明确：正是陈子白先前去过的楼梯转角。
白昼时，碍于陈子白的阻拦和身旁的保安，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上前。
且不谈浅易对保安很是怀疑，仅仅是陈子白一人的威胁性，他就不行能将自己的背后交给这两人。
可惜没有迷药之类的药品，否则浅易一定会以晚餐的方式让几人睡个牢固觉。
夜黑风高，现在才是最佳时机。
走上楼梯，熟悉的气味蔓延开来，正好刺入浅易的鼻腔。对于这种气息并不反感的他自然不甚在意，只是径直走上了台阶。
很快，他再次站在了这扇门前。
“我倒要看看，什么工具能这么快改变一小我私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