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世俗化的天庭
玉帝看奈何不得吴奇，爽性也不装了，直接干起了老本行，一双大手直接摁在吴奇肩膀上，直视吴奇的那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认真，“说吧，你要几多价位才肯脱手帮我？”
吴奇愣了愣神，好家伙这是想要收买自己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还真是……
不外，吴奇照旧拒绝了，因为认知世界的工具又带不到现实世界，你哪怕给我整座天庭我也用不上呀？
“陛下，这不是几多钱的问题，而是花不花得出去的问题……”
吴奇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玉帝。
玉帝却是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认知世界的财富本质是什么？”
吴奇略一思考，回覆道：“我不知道，不外适才听你们这群神仙，也就是认知存在所言，应该是香火，信仰之类的吧？”
玉帝点了颔首，却又摇了摇头，道：“香火，信仰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资粮，虽然名贵，但却无法用来交流，打个比方吧，一个邪神需要的是恶念，一个善神需要的是善心，你觉得他们有相互交流的须要吗？”
吴奇闻言不由陷入沉思。
这两方完全没有利益配合点，甚至可以说水火不容，进行任何交流都相当于一种资敌行为……
只是，吴奇照旧觉得哪里有差池，但就是说不出来。
玉帝看着苦思不得其解的吴奇，露出了一抹自得的笑容。
但很快，玉帝就笑不出来了。
吴奇直接说出了答案：“一种中间物品，可以化为善心亦可化作恶念？”
玉帝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觉得世上有这种工具吗？”
吴奇倒是很肯定的回覆道：“没有。”
玉帝对吴奇这个回覆倒是有些受惊，便问道：“为何？你们人类不是都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吗？”
吴奇则是摇摇头，说出了自己那不太成熟的看法：“因为当人这么想的时候自己就成了一种既定事实。”
玉帝闻言，倒也不意外，道：“难怪你能够在进入认知世界后还保持自我，现在看来应该是你自己人格认知更偏向现实，这也注定会使内心趋向关闭。
在朕看来，这也就是你会束缚住悟空的原因了，如果在认知世界你想强大的话，需要的是打破自己的认知，畅享所想。”
吴奇耸耸肩，不置可否，在他看来，注重现实才气更好的自我掩护，于是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真有那种工具呢。”
玉帝点了颔首，很肯定的说道：“没有，或者说如果有的话，那如果真有那玩意，朕还需要受这鸟气？”
“那你还？”
吴奇闻言，感受像是有只鸟在头上拉屎一样难受……
玉帝嘿嘿笑道：“朕确实没有这玩意，但如果他们认为朕有呢？”
“你是说你改变了他们的认知吗？”
吴奇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这似乎还真有可能，有时候，并不需要你以为，让别人以为比你自己以为更重要……
“没错，他们的认知被改变了，不外却不是朕做的，而是你们现实世界搞的。”玉帝笑着说着，摁着吴奇的手徐徐放开，继续道：“是你们现实世界认为我是财富的象征，所以认知世界的其他存在也被影响了，朕自己起初也不知道为何就有了这项权柄，厥后才知道是你们现实世界每逢祭祀就烧印着朕头像的纸钱……”
吴奇听完就感受离谱，那尾数数不清几多个零的纸钱十块钱一沓，在认知世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成了钱币，还刊行乐成了？
不外，再略微思考一下，吴奇觉得这在认知世界似乎也并非不行能，因为认知世界和现实世界本就是一体两面相互投射。
在现实世界中钱币自己其实也没几多实用价值，其价值都是挂靠在其他物资身上，到了厥后更是直接原地飞升，直接绑定到一种所有人都自以为是的共识之上……
这想想就很离谱，但你又不得不去认同这条共识，只因为各人手里都有钱币，努力奋斗的目标也都是钱币存量，所以一旦打破了这条共识，那么各人手里拥有的和努力为之奋斗的目标将变得毫无意义……
而更可怕的是，遵循这条共识的所有人还不允许有人打破或者脱离这条共识，因为这条共识的权威就是来自于遵循这条共识的人究竟能有几多。
但是这种共识在认知世界真的能恒久存在嘛？
至少在吴奇看来，维持这条共识的不是认知世界，而是现实世界。
因为在现实世界中，哪怕你信奉的是撒旦，烧的却是印着玉帝头像的纸钱，劈面也不能不收。
这就好比一个孙子夹了一块爷爷嚼不动的肉，爷爷纵然吃不下也得收着，否则这孙子要真因为这事心存芥蒂，以后养老怕也会出问题。
同样的，玉帝也不是傻子，这种共识发生的权威远非自己所能掌控，这是现实世界强制贯注给其他认知存在的，所以趁着这条共识还在，能发几多就发几多，能透支就透支，要否则等这条共识被打破，自己就真的要当祥瑞物了……
吴奇虽然理解，但他照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原来不止是物质世界，连认知世界都是这么离谱……
但紧接着，玉帝又继续追问道：“你知道为何会这样吗？”
吴奇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太难回覆了。
按理来说，现实世界能维持这种共识主要照旧靠着强制手段，但你认知世界是什么妖魔鬼魅神仙大拿都有，只要现实世界另有人念着你，你想死都难，你拿什么去维护这种共识？
再说了，现实世界能影响认知世界，难道认知世界就不能贯注思想进而影响现实世界？
玉帝也没有答案，他只是说出了个自己的推测，道：“其实据我所知，西方的认知世界也曾经搞过这套，只是厥后玩砸了……”
吴奇闻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赎罪卷，略微思考下也就懂了，便道：“应是和教义发生了冲突吧……”
玉帝闻言，嘿嘿一笑，颔首。
吴奇加了点增补：“其实若是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教皇教宗主教真愿意站出来受点苦，装装样子，这一套其实也未必不能继续下去，可惜了，现实世界终究和认知世界差异，那里的人可受不得苦……”
玉帝闻言也是干笑，吴奇的看法和自己有些差异，他是将两个世界区别开来看待问题的。
玉帝聊完了西方，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自己，问道：“你说得对，那你觉得朕为何能乐成？”
吴奇叹了口气，酝酿了一会，道：“可能是因为天庭更世俗，或者说天庭压根就没教义基础……”
玉帝闻言不由一怔，捋着颔下长须，饶有兴趣，“你说说看吧，我天庭怎么没有教义了？”
吴奇闻言不由苦笑，知道这回覆个欠好怕思要冒监犯，便用另一个问题反问道：“玉帝你觉得天规天条有用吗？”
“虽然有用。”
玉帝立即脱口而出：“国有王法家有家规，若是天规天条不在，我天庭威严何在？”
吴奇点了颔首，不外却又问了下一句：“那你觉得有几多人遵守了天规天条？或者说他们真的明白了天规天条？”
“这？”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为玉帝了。
吴奇见玉帝面露难色，继续追问道：“我听说您的妹妹就冒犯了天规天条，以她的身份想必这些天条也不行能不懂吧？”
玉帝眉头一皱，脸色马上像个猪肝一样，自家妹妹这相当于知法犯罪……
吴奇淡笑一声，继续道：“那您觉得您的妹妹被压在西岳下几十年，这个处罚重不重？”
玉帝闻言，略微沉吟一会，道：“这个处罚对神仙并不重。”
吴奇闻言嗤笑一声，颔首道：“没错，确实不重，大圣爷大闹天宫也压了五百年，但这对他来说其实也就那样。”
此言一出，玉帝难免感伤，道：“你说得不错，这些处罚其实也就那样，认知世界的存在基础杀不死，哪怕关上几千万年，对他们这种不被时间束缚的存在来说也不外是打几个吨。”
“所以我才说，天庭没有教义。”
吴奇没心没肺的笑道。
玉帝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苦笑道：“天规天条虽有，但处罚不严，甚至处罚不了，它所维护天庭的教义自然毫无威信，更没有人会去真的研究……”
吴奇点了颔首，笑道：“说得不错，认知世界的存在别说会去遵守规则纪律了，不去主动钻规则空子就已经不错了。”
“可这又和朕能乐成刊行钱币有什么关系？”
玉帝好奇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吴奇咧嘴一笑，回道：“天庭有律法却不严苛，有教义却没人在意，到最后什么都管，什么都想管，却又管了即是没管，举个例子吧，好比太白金星，他虽然主厘革，代表杀伐，但本人却是主张以和为贵，你能说这是不是好逸恶劳？”
玉帝捻须颔首，苦笑道：“老官的本职在现实世界中确实少人供奉，大多数香火反倒是他的人格觉醒者留下的。”
吴奇闻言点了颔首，太白金星虽然没几多间庙，但诗仙李太白的庙却是不少……
吴奇继续道:“正是因为天庭没有教义，或者说是教义太宽泛了，所以现实世界对天庭也无法明确认知，天庭正神才会被异化，他们基础不知为何存在，该为何而战。”
“这种没有教义而被异化的情况，我其实更愿意称之为世俗化，而世俗化一旦到了一定水平是一定会被现实同化的。
现实世界最难的无非就是公正公正，于是世俗化的天庭也有了天规天条，这些天规天条看似公正公正，但其实维护的都是现实世界或者说是世俗化的公正公正。
天庭就像是一个维护世俗良序认知的暴力机关，在我看来，与其叫天庭不如叫凡庭，一个认知世界中的现实世界，这是何其讥笑。
这种世俗天庭对认知世界基础毫无意义，因为人们到认知世界从来就不是为了被现实约束的。”
玉帝捻这长须，耐心听完，心中很是感伤，苦笑道：“你说得不错，天庭，或者说所有认知世界的执法原来就不是针对认知存在的，真正要申饬的是现实世界中的人，所以天庭那些处罚险些都是贬下凡间或者和凡人相关。
天庭就不是为了维护认知世界存在的，他就是为了维护现实。”
吴奇浅笑点了颔首，话锋却是一转，道：“不外，也许正是因为天庭过于世俗化而导致失去了原有教义，各人对天庭的态度也就成了爱信不信，偶尔去信，也许能信种种模棱两可的状态，所以天庭对其他教派也没了威胁，成了可有可无的部署，因为他们的教义都是围绕着一其中心转悠，也即是必须信我，这种态度和其他认知是没有相助空间的，自然也就让钱币失去了生存空间。
厥后那些基督真主释教等其他认知又为了广收门徒壮大自己不得不因信称义删减仪式，于是天庭那套更世俗化的花招反倒趁此时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现实中的其他教派，明明是天庭的那套烧纸钱点香火，心中却是信着其他存在。
看似无所谓，但若有人真在现实中那么做了，就肯定要影响认知世界，天庭的权威也就不行制止的徐徐影响到其他认知存在。
其实在现实世界中也有这么一种相似的玩意，我们那把它叫做虚拟钱币，想要成为虚拟钱币其中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去中心化，是不是就很像天庭的无教义？”
玉帝闻言面露苦涩，却也没反驳，他天庭名义上虽是道门，但实际却是做的百家菜，哪个有名有姓的都想挤进来占个位。
见玉帝没有回话，吴奇顿了顿，继续问道：“只是，我实在不明白，天庭既然如此世俗，那天庭的特别军事行动另有意义吗？”
玉帝闻言一改之前放松心态，斩钉截铁道：“有，但这次特别军事行动不是为了打下灵山，输赢对朕来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吴奇不由好奇道。
“记着天庭很重要。”玉帝说着，目光马上锐利起来，道：“如你所言，在认知世界中认知存在是杀不死的，但是认知却会被改变，没有教义的天庭也实在太容易被污染。”
“所以你需要别人记着天庭，坚定对天庭的认知？”
吴奇不由脱口道。
玉帝叹了口气，道：“不这么做的话，以后你怕不是要叫朕上帝，真主，大天什么的了，或者朕可能以后会酿成某些认知势力圈中的财富象征，然后天庭也会酿成灵山伊甸园之类的……”
吴奇闻言也是苦笑，这还真有可能，以外洋那生硬的词汇和不停降智的骚操作，玉帝在他们看来和god也没啥区别……
这也算是被世俗化缚住了手脚吧，不停的世俗化即是也在不停的稀释自己的存在感，对外界种种妥协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