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轩然大波
一缕向阳从东方升起，红色的朝霞将整个曲阜染成了金色。
在以往孔家的宣传里，这是儒家圣光，只要在现在念书一定会精进甚多。
没有人知道这是否是真的，但传言久了，许多来此朝圣的念书人就真的信了。
所以每到这个时刻，许多念书人都市来此沐浴着向阳开始念书。
然而现在，昔日的书声朗朗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曲阜城外的指指点点。
曲阜城上，三个男子被剥光了衣服挂在那里，风一起，竟还能随风飘荡。
这三人划分是曲阜县令，孔家今世族长以及今世衍圣公。
在他们旁边另有一张大海报，上面写着这三人的罪行。
“这是污蔑，这是谣言，这是栽赃！”
一个白衣书生走到海报前，尖叫着，想要将这海报撕去，但奈何海报贴的太高，如果不借助工具很难将其撤下来。
“对，这是栽赃！”另一个青衣书生也急吼吼的咆哮着，就感受这上面的罪行是他所犯一般。
“看，上面有证据，似乎照旧被害人的亲笔血书！”一名妆扮成普通黎民模样的男子指着旁边已经发黑的字迹说道，“这应该是真的吧！”
“不，这乃是刁民的胡乱之言，是贼人的泼的脏水！”白衣书生辩解道。
海报上写着衍圣公和孔氏家族族长以及曲阜县令自洪武元年开始一系列的谋财害命、贪赃枉法，女干淫乡里、叛国判民……
这些罪名无论哪一条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死刑，甚至以朱元璋的个性将其剥皮抽筋都不够。
但这些罪名却不能放在孔氏族人身上，更不能放在衍圣公身上，因为衍圣公是儒家的代表，是孔子嫡系后人，他是神圣的。
所以在场的念书人一定要保住衍圣公，哪怕睁眼说瞎话。
“脏水？有人会用自己的清白去给泼脏水？”有人质疑。
那海报上张贴在女子亲笔写下的诉状，甚至还按了手印。
“哼，天下之下无奇不有，怎么就没有人这么做呢？”青衣书生冷哼一声。
“况且，女子之事，怎能说女干淫二字？这明明是念书人的雅事，你们这些粗鄙之人，怎么会懂？”白衣书生切合道，“自古女子职位卑劣，原来就是男子之玩物，女干淫之罪就不应该有，等在下当了官，一定上奏陛下，将此罪给抹除！”
“轰……”
众位围观的黎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书生。
在他们心中念书是一件神圣的事，是一件可以改变命运的事，是明事理，辨是非的事。
但是眼前这白衣书生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很不舒服，甚至有一种想要打死他的激动。
“皇后、太后亦是女子，她们也卑劣？”人群中有人阴恻恻地问道。
“这……”白衣书生愣住了，因为如果说是，这就是犯上作乱，如果说不是，那眼前的衍圣公的罪名就无法洗脱。
“她们自然不卑劣，在下说的卑劣女子是指服侍衍圣公的那些女子，她们获得衍圣公的看重应该感应荣耀！”青衣书生反映过来，站出来辩解，“在下听闻前朝律法说，乡里有女子要结婚，需要将初夜献给治理他们的官员，依在下浅见，在曲阜应该也实行这样的律法，究竟衍圣公是何等的人物，他为了儒家生长尽心尽力，区区女子又算的了什么……”
有人打断道：“所以呢？”
“所以衍圣公自然是无罪的，这些金银财帛原来就是衍圣公的，不需要抢夺，贪污，至于说叛国叛民那更是不存在，儒家只忠国家……”青衣书生自得洋洋地说道。
“国家？咱大明不是国家？”有人反驳。
青衣书生说道：“不，儒家是忠的是汉族……”
“那前元是蒙古族，他们为何要忠前元？”
青衣书生：“蒙古入主中原，自然也算我华夏一族！”
“那西夏呢？他们没有入主中原，儒家为何要忠于他们？”
青衣书生：“那是同化，儒家想要让他们归属我汉家文明！”
“……”
“所以说不管怎么样，孔家都是无罪的咯！”有人在人群中大笑，“原来孔圣人都是这样两面三刀的！他教导臣民要忠君，自己却说自己忠的国家；他教导别人要忠国家，自己却说自己忠的文化……好，今日果真大开眼界……”
“你是谁？怎可侮辱孔圣人！你活该！”白衣书生厉喝，想要在人群中找出说话的人，但是搜罗了几遍都没有看到此人。
“你就是个小人！只会躲在暗处挑拨是非！”白衣书生咬牙骂道，他要将这人打入万劫之地，要否则不光孔家完了，孔圣人也完了。
“小人就小人了，与圣人相比，我还真只想当个小人！”人群里，声音再次传出，只不外偏向却是纷歧样。
白衣书生愣在原地，以他的智慧才智，此时哪能想不到这是有预谋的筹谋，目的就是毁掉儒家在公共心中的职位。
“完了……”
白衣书生不再作声，抬头看着耀眼的阳光，低头看向周围讥笑与嘲弄的黎民。
人群中恶魔般讨厌的声音再起：“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们这些念书人自出生以来，家中尊长就用这四句话来督促你们学习。
但是这四句话其实都有前提，也有后续，结果你们这些念书人就只知道了自己多念书就会有黄金，有美人，有马车，有粮食……
然而，念书之后突然发现什么黄金、什么美人其实都没有，唯一能够有的就是权力，当了官利用手中权力就会有黄金、美人……
所以……
但赵恒做《劝学诗》的重点哪是黄金、美人，他的重点在于‘男儿欲遂平生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你们念书人的志向在哪里？你们要是中了科举，又会将志向作为本心一直走下去么？外敌入侵你们有些人选择大义，誓死反抗，甚至不惜毁家纾难；有些人却利用所学投靠敌人与自己的同胞为敌。
如今大明初定，有人入朝为官，施展理想；有人在家资助相邻，为大明培养人才；有人不惜下田干活，为大明种下一粒粮；有人经商，为大明缴纳钱粮……而有些人却随处吃喝玩乐，甚至不惜犯罪，强抢民女……”
“呵，果真昔人是正确的，因为他说，人与人的差异比人与狗的差异还大……”
“儒家，儒家……如今儒家酿成了儒教，要是孔夫子泉下有知，预计会哭吧！好好的一个教育圣人，酿成了教派头目，真不知道是谁在侮辱孔夫人……”
嘲弄声停息，一把长剑横空飞出。
“锵”
绳索断裂，那三个被挂着的人掉落在地上。
有念书人想要去扶，但更多的人却在思考那个嘲弄且欠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