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源没有多看,只是推开房门,便看到已经有一人坐在属于他的床上,正面对着他露出尊敬与忖量的目光。
不外那小我私家其实并不能称之为人,只能说是一小我私家形生物。
他全身漆黑,只有一双眼睛还保留着人类的形状,而且轮廓很是强壮。
不外这让他变得越发恐怖,就像是一张巨大的人形纯黑纸,贴上了立体的人眼球。
玄色人形物伸手在本该是嘴巴的位置划了一下,一张似乎黑洞的开口泛起。
声音从中传出:“陛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我还以为您已经死了。”
夙源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痛惜之色,回应道:“我确实是死了,但没有完全死,侥幸又活出了第二世。”
“哦!”
玄色人形生灵似乎十分惊讶,一下子就站起身子,来到夙源面前,绕着他走了起来。
夙源站着没动,在他饶了三圈后说道:“这是祭天镜拟造出来的身体,并不是我真正的肉身。”
玄色人形身影右手握拳锤击左掌,露出名顿开的神情(虽然看不出来),说道:“怪不得呢!”
“鲁猛,看起来我离开的这些时间,你过得不怎么样。”
“确实,您离开之前,那些家伙就看不惯我的行事气势派头,您离开之后,他们那些家伙更是联合抵制我,我很伤心。”
鲁猛似乎想要做出气愤的心情,可是觉察自己没脸,也就作而已。
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夙源忍不住摇头失笑。
鲁猛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面对敌人时残暴恐怖,面对自己人时则是一个有些诙谐的壮汉。
可惜岁月总是将人的棱角打磨平整,让形形色色的人,变得千篇一律。
“你的神邸念要出来作恶,你能打得过吗?”
鲁猛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摆了摆手说道:“陛下您又在说笑了,我这一道在世的时候留下的念想,怎么可能打得过那样的怪物?”
“我生前身为人族第二,一身实力可以挡您两招不死,死后化成的神邸念,那定然能挡您三招不死了吧?”
是的,惜败一招只是挡下一招,第二招吐血倒地,三个月下不来床。
虽然夙源可以一招打的鲁猛爬不起来,但是那样太过绝情,太过无敌了,鲁猛不行能再跟在他后面挑战他。
反而是两招留下了点余地,对方还能努力想要无损挡下第二招。
“那你的宝物就给我吧,或许能帮我挡下那么一招。”
“您想要自然给,究竟我已经死了,留着那些个工具另有什么用?死人又吃不了饭。”
鲁猛带头走到外面,向着大愧树走去,是夙源来时的路。
如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起来,月亮也露出了自己的身子,散发着光线。
皎洁的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耸立的坟包,一个,又一个,延绵不停。
“陛下。”
“怎么了?”
“谢谢您照顾这些村民。”
“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照顾我。”
“哈哈,没须要藏着掖着,我都看见您巡视村边,砍死那些异族了。”
“随手而已,谈不上照顾。”
“照旧要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
“嗯。”
“另有……”
……
两人静静地地聊着,很快,他们便重新来到了大愧树前。
鲁猛拍了拍树身,大愧树一阵哆嗦,树干上裂开一个口子,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工具。
鲁猛伸手在里面掏了掏,很快拿出一个大海碗,纪念地抚摸碗身,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爱人一样。
“这碗是父亲亲自为我打的,为了这个碗,他还专门学了半年的打铁,最后竟然还转行当了铁匠。”
“只能说种地延长了你的父亲。”
鲁猛骄傲得挺起胸膛:“劳绩在我。”
说完他就把碗递给了夙源,很是决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然后他便开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树干,夙源就坐在他旁边。
曾经的人皇与曾经的人族第一战将,是个无数岁月,再次并肩仰望星空。
曾经的他们许下了再起人族的诺言,如今诺言实现了,两小我私家都已经死去了。
“原来乡亲们的尸体都被我埋在这树下,等游历完再回去时,这树已经死了,山也荒了,只剩下那颗小松树,是我给自己选的墓地。”
“我猜出来了,不外没想到等了五十多年,不像你的做法。”
“人总归是会变的,就向祭天镜这个道器不也是吗?以前见到谁都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谁能想到竟然直接联合一群人按着我打?”
“还在生他的气?”
“生什么气?都是兄弟。而且这镜子变得面冷,心却更热了,不仅把我的碗好好收着,还专门给我拟造了这么个一模一样的地方……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它也很孤苦啊,道器寿命悠长,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死绝了,唯一还没有破碎的道器只剩下它和人族法了,而人族法被我带着,他自然几万年都是一面镜子孤苦于世。”
“您当年就该给他造一面女镜子。”
“我也有那个想法,不外感受两面镜子贴在一起,太怪了,就放弃了。”
“哈哈,雀食。”
两人谈的不亦乐乎,殊不知祭天镜已经大发雷霆了,它没忍住,主动泛起在两人面前,大叫道:“我能听到!”
鲁猛一把拦过凝聚出来的小祭天镜,说道:“就是要让你听到,否则你怎么能舍得面子下来!”
祭天镜犹豫了一下,照旧先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有什么对差池的起的?我应该谢谢你,没有让我铸成大错。”
夙源在此时说道:“始终易得,初心难守,没人能够经历住时间的洗涤。
鲁猛赞同道:“我们的思想都变了,不外一心守护人族的心还在。”
祭天镜摇了摇镜身,反驳道:“说的那么煽情,这么多年不照旧只有我一面镜子还在努力吗?”
“你是我造的,所以四舍五入即是我一直在努力。”夙源恬不知耻的赞同。
……
两人一镜这一刻似乎回到了曾经,身旁似乎又泛起了无数战友的身影。
他们一起战斗,一起胜利,一起欢呼,那怕迎接的会是失败,只要一起便无事。
鲁猛看了看自己逐渐消散的身躯,看向夙源与祭天镜笑了起来,虽然很恐怖,但是却有一种温暖的感受。
“看来真的要离别了。”
夙源与祭天镜一同说道:“一路走好。”
鲁猛大笑起来,思索片刻照旧说了:“陛下,镜子都给我说了,您爱上一个现在的人族女人,照旧个重瞳,老牛吃嫩草,脸皮厚的一批。”
“我记得您当年说想要试试两个重瞳者,会不会生出一个四个眼瞳的孩子,看来您真的是一言九鼎啊。”
夙源脸一下子就黑了,一巴掌把祭天镜拍在地上,转身又对鲁猛骂道:“快滚吧。”
鲁猛不答,而是看着祭天镜说:“镜子!让老子的神邸念看看!告诉他,他就是个傻逼!他没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没有他,人族一样可以变得更好!”
“好!”
话语落下,却再也没有鲁猛的声音传出,他最后的痕迹也消散了,今后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族第一战将。
人皇时代的人,也只剩下了人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