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余这几日有事要忙,一时间也抽不开身来陪花朝,便恳求花朝回太子府好好待着。但花朝不依,她知道柳扶余是不想她涉险,虽然血魔近年来并未做过人神共愤之举,但最近行动活跃,意图不明,让花朝一个凡人只身犯险,实在不值当。
花朝心中自是明白,但她心头已有眉头,自是不愿就此罢手。一番执意规劝之下,最终也只是稍稍作出妥协,允许柳扶余若这两日再未有发现就抽身回来。
当花朝回左相府的时候,府中依旧很冷清,也不见薛墨的身影,想来是宵禁之后又去了哪个花舫中醉生梦死去了。她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思来想去,总觉供堂离奇,最终照旧去了偏院想在那些茵茵燕燕的口中打探些什么。
心下正琢磨着该怎么询问,才气让各人不设防线跟她吐露实情,一时大意人却已经推开了偏院的门。“诸位姐姐……”
“……”
鸦鹊无声,静立半晌,隐约觉得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应看的,猛地转身,道了句“对不起”便面红耳赤地朝外头奔去。
“阿弥陀佛,东王公保佑,我什么都没看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花朝坐在石阶上碎碎念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了。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薛墨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见花朝低头不理他,哼道:“那也只能骗你自己!”
花朝狡辩:“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哦?是吗?那你跑什么?”
花朝红着脸,自证清白:“就……就看到红帐内人影晃动,不用真看,也能猜出你在做什么!”
薛墨讥笑:“本以为你真的单纯,没想到并非如此。”
“你……”花朝撇嘴,也不争辩。“你今日怎的没出去?外头的花不是更香吗?”平时除了早上薛墨会在府中外,这个时候多数应该是在外头逍遥的。
“乏腻了便都一样。”薛墨看向一旁忐忑的花朝,“见过柳扶余了?”
花朝颔首。
“他怎么说?”
“我已经允许他,这两日会回去。”
“就知道。”薛墨睨看着她没好气说:“怎么?在底细府中待不惯?”
花朝抿唇:“我究竟是太子府中的人,一直叨扰大人委实不妥。”
“哼。随便!”
黄昏,凉风习习。花朝闲来无事,正盯着屋内的镜子入迷,魂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令郎……他是认真的!”想到两片芳菲触碰之处,花朝难免心驰激荡。
突然镜中映出一张熟悉的脸来,那眉眼明明是她,却又不像她。镜中的她不似她现在这般年纪,五官已经长开,虽然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美,却也娇俏可爱。然而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骇然,因为她明白看到了额间昏暗多时的狐火印此时却依旧红的耀眼……
花朝惊得连连退却,捂着脸,不敢去看。待她晃过神来,准备稳住心神再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身玄衣的人影,那人比她高,离得太近,她需要抬头才气看清那人。
黑衣,鹤发,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搭上一张性感单薄的唇,俊美无双。
“你!?”
花朝又惊又骇!才觉察周边场景都已变换,哪里另有半分左相府的影子,想逃却又不知如何逃,只是理性田地步退却,想了想便又觉得怯懦,鼓着勇气问:“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在左相府吗?薛墨呢?”
血魔没有回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只是朝她徐徐抬起手来,掌中正对着她。
花朝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怔怔看着,却见血魔抬起的掌中冒出丝丝红气来。心中顿觉不妙,拔腿便欲跑,可才转身,身子便像是被什么力量从身后拉住,她便动不了了,那力量加大直接将她往后头一甩,她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花朝闷哼一声,却见那那袭玄衣已至跟前,她下意识往后缩。“你……你要做什么?”
这无疑就是一句空话。血魔没有说话,没有再继续上前,殷红的血气弥漫在四周却早已经将二人团团围在当中,还伴着作呕的腥气……
“你……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令郎他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花朝流露出惊慌,血魔冷哼:“区区一个凡人,又怎能与天之娇女相提并论?若我此番助天界完成大事,柳扶余谢我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你这万丈红尘中一只卑微的蝼蚁!”
花朝不行思议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你不外是馨瑶上神委身凡界所附身的一个凡体。若无神力附身,你以为,仅凭你肉体凡胎能蒙受的住强大的阴山诅咒?能在魔界鬼毒草的噬咬下得以周全?”
“释放神力就必须会有牺牲。所以……”
花朝听得糊涂,想到在狗血棺材里梦到的那些关于馨瑶上神的事,还要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她很快就有了一个很斗胆的想法:“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馨瑶上神她在我的体内?”
“虽是凡人,倒也不笨。”
花朝拽着衣裙,她的心思很乱,她允许过柳扶余两日后会平安回去的!柳扶余还在等她!虽然她也想帮柳扶余找到馨瑶上神,可若是要以命换命才气叫醒她,她照旧会犹豫,会不甘!她才十三岁,才被人喜欢,她不想成为他命中的过客!
“但……但好歹让我同他道声别,否则令郎他会伤心的!”她的声音很低,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不甘!从之前做的那些梦来看,她早该猜到她跟馨瑶上神是有什么关联的,但她只以为是巧合。
血魔说得对,阴山那次,若不是有神力护体,她简陋已经死了,如此说来,倪馨瑶与柳扶余都是她的恩人,让她现在为恩人死,除了畏惧外,她简陋照旧宁愿的。只是……只是她照旧很想让柳扶余知道这件事,神力叫醒后,倪馨瑶苏醒,她便散了,可她是花朝啊,不是任何人!柳扶余会不会就认不出她了?会不会就忘了她了?会不会之前所说就都是空口无凭,就全都不作数了?
她不知道!不宁愿宁可,很乱!
“你似乎并不怀疑我的话?”
花朝鼓着气瞪着他:“你术法通天,说的肯定都是有依据的,断不会利用我一个凡人!否则也不会不辞万辛冒着被众仙门盯上的麻烦亲自去九鼎林氏取回自己的神物了。”
“你这凡人倒有意思!若非情况特殊,我还真舍不得杀你!不外,要怪就怪你命欠好!”
倏地抬手,红光骤起,直朝花朝额头狐火印的偏向指去。
血魔注入的灵力许多,花朝只觉额头痛得厉害,钻骨噬髓般,她本能地想要抱头痛喊,可四肢都被什么工具绑住,她想逃却逃不了!
“柳扶余!柳扶余!……”
她拼命大叫,虽然意识不再清明,柳扶余也不行能听到,但她照旧想要把这三个字喊进心里,她怕她今日之后,就再也记不住了!
“这丫头嗓门倒挺大!只可惜福薄,我看柳扶余那小子那么护她,明白是上了心的!”
察觉到一道凌锐的目光射来,土行僧赶忙闭嘴。他跟镜心魔在刚刚花朝痛得大叫的时候就进来了。他现在跟镜心魔在术法上互通,虽然经常合体,但也不是不行以疏散,只是他在阴山之外的地方行动受限,非要依傍着镜心魔,运动规模不能超离主体的十里开外。
镜心魔察觉到血魔目光不善,忙寻由头打岔:“主上,整个左相府都已经施了隔音术,纵使里头消息再大,外头的人都是听不到的。”
血魔定然是不会担忧这个的,收回目光的同时也收回了施法的手。花朝却早已痛得晕厥已往,额上的狐火印却并无反映。
镜心魔惊问:“这怎么回事?这人都痛成这样了怎么还没反映?我记得上次……”
血魔心中郁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石矶那边怎么样了?”
镜心魔如实回道:“已乐成混进了太子府。虽然柳扶余道行高深,不外主上放心,柳扶余最近忙着仙门之事,一直都在棺材铺,石矶与他碰面的时机很少,一时间不会发现什么破绽。”
“待他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镜心魔看着倒在地上的花朝,问:“现在怎么办?阴山的诅咒很邪门的,。主上难道真的不计划试试?”
血魔看了看刚刚自己施术的二指,薄唇微张:“那就试试看!铜血镜!”
双手一张,红光大作,铜血镜听其主人招呼,直接在一团浓郁的血丝中乍现,金光驱散血气,直接朝着花朝照去。
花朝面色苍白,睫毛簌簌,连睡着都觉得不安,虽然昏沉,却依旧记得那钻入脑髓的痛。血魔再一施法,果真!那狐火印闪着猩红的光,终于又泛起了!
看着狐火印开出一道细小的红光,一旁的镜心魔又惊又喜:“狐火印!狐火印!对!没错!就是这样!跟之前泛起时一模一样!铜血镜果真有用!”
血魔也有些意外,之前在沈府废墟他也是见过狐火印的,其时他对这印记就好奇,如今这般重现,他很是震惊:“阴山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土行僧有些畏惧血魔,也不敢瞒他,如实回道:“不知道。只知它因宿主心底最恐惧的秘密而生,具体为何,谁都不知。”
“那我倒是要好悦目看了!”付托道:“你们两个守在外头看好她,尽量让她别乱动!
“是!”
语罢,便直接在铜血镜的协助下,离魂钻入了狐火印的光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