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许显纯四人来报,田尔耕九族基本抓获,工业检查已移交给高宇顺。”
正要去大殿朝议,听得高时明来报,朱慈炫满意所在下头,付托王承恩:“让他们加入朝议吧。”
王承恩领旨。
朱慈炫被抱上肩舆,在内侍和卫队警卫护卫下,进入乾清宫大殿。
三呼万岁事后,朱慈炫让众臣平身,扫一眼御台下,依然泾渭明白。
左侧以黄立极为首的阁部重臣,右侧是袁可立领头的上书房大臣,另有上午未接见的韩爌,以及四个厂卫头子。
没有勋贵,朱由检位置照旧在右侧。
“众卿,上午六道旨意,不是未雨绸缪,而是迫不眉睫。这次朝会就议议,朝廷当接纳何等方略,以解决秦地民不聊生,防止狼烟四起。”
事先已打过招呼,高时明说完,即便大多数大臣疑虑,也没人作声质疑。
黄立极出列奏道:“陛下,内阁商讨了下,觉得除了地方赈灾,朝廷也应赈灾,双管齐下,定能渡过难关。”
“朝廷如何赈灾?粮食从何来?如何保证赈灾到位?若是今后几年仍是大灾之年,朝廷将如何办?”
一连串追问,问得黄立极哑口无言,只得求助于郭允厚。
自进乾清宫大殿起,郭允厚就是一副苦瓜脸,见元辅求助,只得出列奏道:“陛下,国库只余二十万两银子,还得保证帝陵建设,请陛下拨内帑赈灾。”
说到这里,见乾圣帝脸色不虞,只得咬咬牙道:“待夏赋抵京,再还给内帑。”
不少大臣闻言,皆是无比惊奇,内帑出来的钱,还要送还?
“有银子就能赈灾了吗?回覆之前几个问题。”
目前,整条运河忙于漕运,别说南直隶余粮不多,即便能购到粮食,也很难运到京城,更别说冬季运到陕西。
郭允厚思考一会,提议道:“陛下,先从京城拨粮运往陕西。”
“满桂三部军属,加上卫队眷属,快要二十万人,朕还在想措施购粮,哪来的余粮拨给你?”
“那就押运银两去陕西,就地购粮吧。”明知要被驳,郭允厚也不得不提这馊主意。
朱慈炫冷哼一声,道:“陕西粮食许多吗?军队要购粮,赈灾又要耗粮,郭卿预计下,每石粮价会涨到几两?”
“另有,陕西存粮本就紧张,朝廷赈灾消耗了,地方会越发缺粮。郭卿不担忧陕西烽烟四起吗?”
郭允厚也被驳得哑口无言。
“陛下,要是单靠地方,恐怕难以蒙受。”
黄立极再度开口,朱慈炫满脸不屑道:“元辅,解决不了问题,只好叹苦喽。”
黄立极很是尴尬,内心本生退意,此时已下定决心,等时机上疏致仕。
“诸位同僚,陕西的灾情,恐怕比你们想象得严重,而且还要恒久。从外部运送粮食,消耗巨大,得不偿失。因此,单靠赈灾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要将陕民移离陕地。”
孙承宗作声解围,却遭到阁部众臣的阻挡。
“移民?孙阁老想虽然了吧。别说移民价钱巨大,大明天下另有安置他们的土地吗?”
“移民需要更多粮食,连赈灾的粮食都无处来,更况且消耗巨大的移民?”
“陛下,移民万万不行。若陕西灾害要移民,那其它布政使司受灾,是不是也要移民?朝廷本就国库空虚,哪来的财力移民啊?”
……
听着很是有原理,但除了阻挡照旧阻挡,问题依然是问题。
对这种议事方式,朱慈炫很是讨厌,示意下高时明。
“肃静!”
嘈杂声随即消失。
高时明扫了几眼,厉声道:“陛下招尔等前来,不是让尔等阻挡,而是要解决问题的。提醒一下诸位,在阻挡之后,务必提出应对战略。”
要他们解决问题,个个都鸦雀无声了。
孙承宗接着说:“陕地无营生皇族迁移,招募卫队、安置眷属,都是移民的一部门。包罗今后的移民,所有用度皆由陛下内帑支应。今日先要讨论的是,朝廷如何撑住陕西局势,不让狼烟四起?”
“军队平叛没问题,但若地方赈灾不到位,黎民真活不下去,照旧会造反的。”袁可立增补道。
阁部重臣们还在沉思,一位老臣出列奏道:“臣礼部右侍郎温体仁,愿意替圣上分忧。”
温体仁,字长卿,号员峤,浙江湖州府乌程县人。
历史上算是崇祯朝常青树,善于政界争斗,但即即是东林党,也不否认他的清廉。
知道他能体察上意,朱慈炫神色温和道:“卿且讲来。”
“陛下所忧,无非地方搪塞了事,置黎民死活于掉臂。臣以为可先允其功,以提振其心。”
“若陕地赈灾恰当,朕不惜赏赐。”朱慈炫欣慰地朝温体仁点下头,思索一番,就有了决定,“从乾圣四年会试起,陕西布政使司单独录取,名额是五十名,赈灾积极之士绅眷属,优先录取。”
“臣阻挡!”
科举分省录取,以削江南诸省科举优势,本是朱慈炫战略,此时正好以赈灾酬功为名,迈出第一步。
可尚未说完,便见温体仁原先位置那,冲出一名中年官员,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朱慈炫马上震怒,拍着御案,怒吼道:“退下!”
“臣……”
或许没料到乾圣帝会如此不给面子,中年官员甚为震惊,卫队警卫迅速逼上前,大有不退就拿下的意思。
“陛下。”
几位阁臣低眉不语,郭允厚叹口气,只好出列劝阻。
但朱慈炫怒视着中年官员,没理会他。
中年官员涨红脸,被礼部尚书孟绍虞拉扯回去。
高时明在耳旁轻语:“礼部左侍郎周延儒。”
原来是他!
周延儒,字玉绳,号挹斋,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也善政界争斗,但很贪腐。
朱慈炫冷哼一声,重申道:“朕议事,卿等可斗胆直言,哪怕说错了,朕也不会怪罪。但绝不允许,为阻挡而阻挡。”
随即赞美温体仁:“温卿就很好,提出针对性战略,朕心甚慰。”
“谢陛下。”
温体仁内心很激动,但外貌上仍如故,继续提议:“陛下,其它布政使司,若发生同样灾害,士绅积极赈灾,也当同样酬功。”
“准。”
朱慈炫很是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