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戬，叶曦微微一笑，问道：“小家伙，你想不想活下去？”
杨戬怔了一下，一个“想”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又生生咽了下去。
这女人肯放过自己，肯定是有一些条件要自己允许。什么条件呢？要自己不向她母亲辛眉寻仇？
他简直怕死，千方百计地想要活下去，但如果要支付放弃报仇的价钱，来换取活命的时机，这却是万万不行能的。
见他迟疑，叶曦也不再拖拉，爽性隧道：“想活下去，就要允许我一个条件。”
杨戬冷哼一声道：“你照旧杀了我好了。只要我在世，一定要找你娘报仇。想要我放弃，那是绝无可能的。”
这幼稚的话语和念头，引得叶曦笑了起来，笑得基础停不下来。她的容颜本就是娇美脱俗，这么一笑，认真如花盛开一般妩媚感人。
“笑个屁。”杨戬冷冷说道。
自打知道了世界上真有神仙这玩意儿，接触到的险些都是所谓的仙女，除了师父外他险些就没遇见过一个男仙。而这些仙女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无一例外地对他不是要打就是要杀。
所谓的仙女，在他眼里基础就是母老虎；再美的笑容，在他眼里，都不比二郎打的哈欠漂亮几多。
“你！”叶曦敛了笑容，想要发怒，却又觉得跟如此粗俗无赖的孩子在言语上盘算实属不智，真要咽下这口气装作没听见这么脏的话，又十分不宁愿，转念一想，“有了！”
叶曦抬手轻挥，一个深蓝色的亮晶晶的椭圆小球从袖中疾飞而出，“扑”地一下钻入杨戬胸口。
杨戬大惊，低头扒拉着胸口翻找，却连一个洞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小球去了哪里。
“别白艰辛气了，”叶曦自得一笑，道，“那是木蟾香膏。它已经钻入你的心脏，一盏茶功夫之内，它会彻底化开，随着你的心头之血散布到全身肌肤骨骼之中。”
杨戬还道她要用什么狠毒手段折磨自己，不由怒意涌上心头，瞪着她道：“你要杀就杀，弄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叶曦摇头，不屑一顾地冷笑了：“杀你，跟捻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划分。只是，蚂蚁也有蚂蚁的用场，只要你允许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杀你，也不会将你的行踪告诉我母亲。如何？”
“做什么事？”杨戬受惊不已，听她这话似乎不用违背心愿也不用死，不由心下一松，隐隐感应一种浩劫不死的欢喜来。
叶曦沉声道：“你须帮我留意这里可有昊天魔龙的踪迹和消息，若有所发现，必须马上通知我。”
“昊天魔龙是什么工具，我不知道，恐怕我做不到。”杨戬犹豫了一下。
这是实话，这辈子他连蛇都少见，更别提龙了。那种工具据说力大无穷，体格庞大，满身鳞甲，腾云驾雾，日行万里，十分威武神妙。这昊天魔龙名字里还带了个“魔”字，想必比普通的龙越发凶悍犷悍。
叶曦道：“无妨，我可以告诉你它的样子。”
当下将昊天魔龙的形状简陋说了一遍，又照着那条白龙的样子幻化了一条小小的白龙出来，让杨戬亲眼看一看以加深印象。
杨戬也不烦琐，颔首道：“行，就这样说定了，你不杀我，也不把我的行踪告诉你娘，我帮你留意昊天魔龙的踪迹。”
叶曦见他允许得爽快，心里反倒有些疑虑，想了想道：“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那香膏取自我的仙宠木蟾身上，是天下第一追踪奇香，无论你躲到哪里，就算是躲在大洋深处，木蟾都能凭着这气味找到你。”
杨戬心道：“你这鬼话也就骗骗蠢蛋，我要真躲在海底，泡得整片海水都是一样的味道，你那傻木蟾能找到我才怪！”脸上却唯唯诺诺不露声色，反倒正色道：“若真有了魔龙的消息，怎么通知你？”
看叶曦又在自己身上上下审察，杨戬忙接着道：“别又想在我身上放什么工具，否则我不干了，杀了我而已。”
“好吧，”叶曦从腰间一个袋中抽出三根香，递已往道，“这三炷香，杂有木蟾香精，有消息要告诉我时点上一炷，我就会赶来。”
杨戬接过这三根看上去黑黝黝的香，心里又有想法：“老家拜祭死人才点香，你这意思是说你要死了么？”
转念又一想，突然自觉十分亏损：“子女子孙祭拜祖宗也要点香，我岂不是亏大了，师父明明说我辈分比她和那个小白脸弟弟高得多……”
叶曦见他握着香，忽而微露喜意，忽而又皱眉不快，还以为他是因浩劫不死而激动兴奋，哪里知道他竟有这许多鬼心思。
她虽然因为桑华的缘故对杨戬颇为憎恶，但究竟并无直接冲突，此时又占尽上风，最要害的是，母亲断定杨戬就是父亲的私生子，也就是说，这就是她的亲弟弟，因此，她的态度情不自禁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另有什么问题么？”叶曦皱眉看着他，好端端的清秀样貌，被那额头大包弄得鄙俗不堪，真难以想象这样的孩子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杨戬想了一想，斟酌着用词，装作满不在乎隧道道：“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曦也不瞒他，将如何找到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绝不客气隧道：“想不到你为了不被找到，竟然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真是可笑。母亲有天机罗盘，你以为把自己打肿脸就可以躲过她的搜捕么？”
杨戬脸一红，懒得就这个十分丢他颜面的大包做解释，只是道：“天机罗盘是什么工具我不知道，横竖你找到我也只是凑巧而已。”
叶曦被这话噎住了，事实简直如此，辛眉确定邓一年已死后，就用天机罗盘搜寻杨戬的下落，不意却一点眉目都没有，一怒之下将罗盘砸了个破坏，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先天至宝。
想到此处她不禁上下审察着杨戬。邓一年通灵之躯，有九转玄元正功护身，超脱三界，不在天机罗盘卜算领域，没原理杨戬也能做到这一点。
她的目光落在杨戬额头的那个红色大包上，问道：“你这……瘀伤是你自己弄的吗？你不知道这样很丑么？”
杨戬皱眉，忍无可忍：“我丑不丑跟你有什么关系？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你就走罢，我还要睡觉。”
叶曦身形一晃，倏忽到他身前，一掌拍在他额头上，口中道：“我看你这大包很离奇……”
她掌心刚触到那红包，猛然间一道红光在掌心亮起，继而一股巨大的力道反震上来，将她的手一下子震得甩了出去，差点脱了臼。
“这是什么？”叶曦低声惊呼，“你被磐石附身了？”
杨戬退后不及被她一掌拍在额头上，本已十分不快，听这没头没脑的话更是恼怒。
在他的家乡，老人们总是拿幽灵附身来吓唬小孩，说幽灵附身吸取阳气以便找个替死鬼。因此，“附身”对他而言是一种贬义之说。
他的师父邓一年堂堂正正，灼烁磊落，为了掩护自己而不幸辞世，这样的人就算死了变作鬼，那也是堂堂正正灼烁磊落的鬼，怎么会做那些下三滥的事？
他强抑着恼怒，警告道：“你再乱放屁我可要骂人了，到时候别觉着脏了你的耳朵。”
叶曦啐了一口，不去跟他辩说“放屁”二字是否已经属于骂人领域，正色道：“你说不是磐石附身在你身上，那怎么解释天机罗盘算不出你的下落？那可是仙宗当年测算万魔之王雄师布阵方位的神器，可说是算无遗策百试百灵。除非……”
她眼珠微转，突然想到一个唯一的可能：“磐石是天生的通灵躯体，他与仙宗一样，都有混元灵丹，若是他死前将这混元灵丹从体内剥除移给杨戬……”
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想不到磐石对杨戬如此厚爱，竟能忍得住灵丹出窍的痛楚。既是如此，那混元灵丹里头肯定也有一些九转玄元正功的法力，现下杨戬对这灵丹犹不自知，日后长大成人学了本事找母亲寻仇，如何是好？”
杨戬原就不信她的话，见她发呆，不耐烦到了极点，板着脸提醒道：“天要亮了。你再不走，让人看见，可要说闲话的。”
听了这话，叶曦一时忘记了忧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让人说什么闲话。再则，难道像我这样的仙女被人看见了，还会丢你的脸？”
看她笑得花枝乱颤，杨戬心里厌烦，心道：“女人真是麻烦！从前想要我死，喊打喊杀，现在却若无其事，嘻嘻哈哈。神仙神仙，真是非神经庞杂而不能成仙。”
叶曦催道：“你倒是回覆我啊，难道你觉得被人见到我会丢你的脸？仔细论起来，你有可能是我弟弟的。姐弟俩……”
话未说完，杨戬已经暴跳而起，恼怒地高声道：“谁跟你姐弟俩？我爹杨天佑，我娘陆瑶，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你说话说清楚些，别以为当神仙就可以乱攀亲戚。要是想认什么姐弟，不如直接杀了我！”
叶曦没料到他反映竟然如此猛烈，一时愣神，随后醒过神来，恼羞成怒，脸色铁青，杏眼中闪出冷光，森然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杨戬怒气填膺，挺胸道：“你杀啊，你杀啊！不打死我你就不是好汉！”
“你！”叶曦咬牙切齿，提起手，就要一掌下去，拍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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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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