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那人那剑
彩云之上，星河之下！
一身白衣和一身粗布麻衣相对而立！眼光交织，似有时光流转，百年，千年或许更久！
这是世间“最高”，离天最近的两小我私家！江湖共主白帝，武道至圣屈平！
“刀，用的可还顺手！”白帝眼神温润，声音略带沙哑！
“你不应问这话的！”屈平抬头望天，只见星河不见月，今夜无月！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我只会念书，修为不在手上，在这里！”白帝指了指胸口，接着道：“这念书读出来的道，也不应该是用来打打杀杀的，所以，我不懂你，你也不懂我！”
“哈哈哈……有谁能想到，江湖第一人却是个不懂武道的念书人，你懂道，不明武！白帝，你终究照旧看不到彼岸的风物！”屈平仰天大笑，一身修为如山崩海啸，满天星河为之哆嗦！
“你知道的，我的志向向来不在此的！”白帝白袍微动，似有微风轻拂，瞬间又静若磐石！
“你曾说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我信你，所以为你血洗江湖，成就万世霸业，可现在呢？你高屋建瓴，享受万民敬仰，天下万民又怎样，你可知道？”
百年前，白帝跪在先生面前，问道：我辈念书人，修的是一人之身，照旧万民之命！
先生道：在明明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那天，白帝一身白衣走进江湖，读万卷书之后即是行万里路！
“我未曾负这天下，是这天下负我！”白帝悠悠而叹，这百年过的何其不易！
“天地无情，你我在天地之间，与那一草一木无异；天地有大爱，众生平等，你说天下负你，天地眼中又何曾有过你，既然未曾有过，又何谈负你？”屈平眼中略带失望，原来你已不是当年的你！
“我未曾变过，我照旧当年那个我！”白帝似乎明白屈平在想什么，接着道：“人性本贪，我欲立法度！道德约束其心，法度约束其身，无规则不成周遭！”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二人志向一致，路差异，谁对谁错，天知晓！问天何尝不是问己！
杨亭站在白玉石阶下，看着七彩祥云之上若隐若现的琼楼玉宇，他知道，那即是白帝城，师父此时应该已在城内！
牵马爬山，拾级而上！
一阶，十阶，百阶……黄昏、黑夜、向阳！眼前已是迷雾重重，抬眼望去，天照旧那么高，白帝城仍然若隐若现，未曾近一步，也未曾远一寸。
杨亭抬手擦汗，白帝城难上，难于上青天！
拔剑，出鞘，剑气茫茫若一挂星河，这是当年剑圣证道后留下的一道剑气，自是无物不破，眼前迷雾犹如一张白纸被利刃破裂，露出迷雾后面的世界：亭台楼阁，宫殿无数，却给人一种空旷，寥寂之感；琼楼玉宇，如梦似幻，犹似不在人间；万里山川冰雪笼罩，似乎一步从秋跨到了冬！
“亭哥哥？”
突然一道紫色身影如飞一般赴入杨亭怀中，却正是紫衣少女――月恒！
“是我，是我，师父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杨亭轻轻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的秀发，他有一肚子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屈叔叔带我来的，说是可以找到你；屈叔叔去了山巅，说你会从这儿上来，让我在这儿等你，让我带你已往；我不知道屈叔叔要去干嘛，我很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屈叔叔了，亭哥哥，我该怎么办？”她抬起头，一张清秀的小脸上胡满了眼泪，无数的委屈以及对未来的迷茫瞬间发作，再也难以抑制！
“没事，没事，带我去见师父吧！”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同时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那么温柔……
她能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就像冬日的暖阳，那么暖，又像玉一般温润，她低下头，红着脸，这多日来的无助、委屈瞬间就消失了！
她抬起头，红着脸道：“亭哥哥，屈叔叔带我走了许多几何地方……”
杨亭牵着她的玉手，听她说着这多日来发生的一切，听着他清脆悦耳的声音，这多日来的急躁，赶路带来的疲累似乎都一扫而过……
他回过头，静静看着她，道：“走吧，师父在前面等着！”
她又红着脸低下了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这冷清的雪山之巅，瞬间多了一种色彩……
屈平看着白帝，思绪悠悠而动！
“所以我非死不行？”老厨子悠然一叹，神色黯然，终于照旧要走到这一步吗？
“侠，以武乱禁！而你，却是武道最高的那座山。”白帝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身气势节节攀升，似欲天比高！
“另有呢？”老厨子一身剑气。
“百年前的无数冤魂，需要一个交接！”
“哈哈哈，好一个需要交接，我屈平以命相抵，你又将如何？”
“我为江湖共主，问心无愧！”白帝仰首，帝凌人世！
真的问心无愧吗？当年那场杀戮，百万冤魂，岂是一人一命可以抵偿？
“我白帝对得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你和她，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功亏一篑，你忍心吗？年老！”
当年行走江湖，三人曾义结金兰！
“请年老登天！”白帝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屈平便感受到似乎这个天地都压在了身上！
“请剑圣登天！”
“请剑圣登天！”
……
接着即是一声又一声，响彻整座白帝城！又传至天下，于是九洲山河，山河万里都有一句声音回荡，这即是局势，天地局势！
白帝身后，诸葛一身黝黑甲衣，统领十万带甲之士！
老厨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你欲以兵威逼我？”
“天问！”
老厨子伸手虚握，有一道剑气划破天幕，老厨子手中便有了一柄剑：剑身古朴，微微鸣颤！
时隔百年，当年那人握住了那剑，那么，这个天下便无人可挡，十万铁骑又如何？
在老厨子握住天问的时候，杨亭恰好站在了老厨子身后，虽然另有紫衣月恒！
就在适才，杨亭刚踏入白帝城，背后天问一声剑鸣便出鞘而飞，杨亭轻扶月恒，随之瞬间而至，便看到了老人一人一剑，独对整座江湖！
千里独行只为送剑！
老厨子举剑，有剑鸣响起，起初犹如蝉鸣，微不行闻，再如雷霆响彻云霄，最后犹似龙吟，天下可闻！
风尘楼，红衣女子泪流满面，化作一道长虹，瞬间已在百里之外……
剑白云扶着腰间七尺长锋，只觉得剑身微颤，随即出鞘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夜空……
任平生拔剑出鞘，举剑齐眉，正是天问第一式，道：“助先生一剑！”
莽荒之处，有人一身黑衣，黑巾遮面，眼中却有一抹狂热，腰间别剑处只有一剑鞘空空荡荡……
千里大川，有少年打马而过，佩剑已化虹而去，少年心心念念：练剑二十载，不外一指间！
大河之畔，有人一身银光铠甲，手握霸王枪，胯下白象仰天嘶鸣，少年长啸一声，自言自语道：可惜未曾一战！
……
白帝城上空万剑齐至，这天下剑修何止千千万万，老厨子借剑一用！
“白帝，我若不愿，谁能强求？”老厨子手握天问，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接着道：“来之前有人让我莫要杀戮，你我之间莫要牵扯这十万儿郎！”
白帝欲言又止，满脸疲惫，杀一个江湖武夫都如此艰难，何谈为天下定规则！
“你不信？”老厨子再向前一步，万剑齐鸣，带着万道剑光向十万铁骑砸去，犹似一场流星雨，璀璨醒目！
十万铁骑已无一人安站！
白帝看去，虽已是伤兵满地，却无一人被杀！
一人独对十万雄师，只出一剑，这是何等的气势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