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夜行

　　天罗淡淡的说了句：“沈师兄。”

　　“当年天音宗一别，我便与你断了联系，不想竟然在此晤面。”

　　“沈师兄不是专程找我叙旧的吧？”天罗知道沈晴天字榜排名在自己之前，但并无畏惧。

　　沈晴道：“探望熟人。今日这么多人在，你毫无胜算，不如就此作罢。”

　　大师兄说道：“他是天罗，若不擒他，不知有几多人遭害。”

　　沈晴说道：“天罗？她怎么可能是天罗，就算是，也不是最初的那一个。”

　　苏心悦说道：“难道天罗不止一个？”

　　现在，天罗大笑道：“青山那边看，世事风尘变。都不外而立之年，却在此遥想当年，说来真是可笑。”

　　沈晴说道：“你我同在天音时，就听过天罗的名号，离开天音后，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竟成了如今的天罗。”

　　天罗道：“我是谁，与你何关？你既已离开天音，就少管这些闲事。”

　　沈晴道：“你总要顾及一下何林吧。”

　　“何林是谁？我顾及他做什么？”天罗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各人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天罗。

　　“何林也是我师弟……”沈晴说罢，看着天罗孤寂冷漠的站在那里，“流萤师弟，收手吧。”

　　天罗狠狠的说道：“我现在的名字是天罗。”

　　沈晴说道：“不管你是天罗也好，流萤也罢，今日这局面，你也讨不到好去，你走吧。”

　　大师兄说道：“岂可让他就这么走了？”

　　沈晴说道：“还请看在贵宗何林的份上，今日放他一马。”

　　大师兄想到其中隐情，便不再执着。

　　天罗看了在场的人一眼，飞身离去。

　　高伟魔毒攻心，生不如死，只剩下痛苦的哀嚎。众人见状，面面相觑。

　　沈明看了下高伟，又看了一眼沈晴，说道，“长姐，你可有措施救他？”

　　沈晴摇了摇头，“魔毒已入心脉，没的救了。要么等死，要么九幽有一术法可解，但要废去一身修为，且今生不能再修行，只能做个普通人，了此一生，若是有志修行的人，怕是要心如死灰了。”

　　龚承急遽说道：“他原来也没什么修为，且又是个乐观的人，倒不至于心如死灰。”

　　众人听后，难品其中滋味，更不知天脉宗如何招收门生的。

　　大师兄扶起高伟，众人纷纷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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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晴执意放走天罗，刚刚在场未便细问，如今后山事情已了，各人心中的疑问也都想要在沈晴这里获得解答。

　　若说不在意答案的，或许只有苏心福不在意，她更在意她妹妹苏心悦，苏心悦若是没事，天罗又与她何关。

　　龚承对天罗的态度是无所谓，区区天罗，龚承并没放在眼里，究竟这样的对手即便两人相遇，龚承也可以制服天罗，他现在更在意沈晴，这认真是绝色美人，除了功法高，心里几多有些压力外，其他的甚是满意！

　　沈晴看着沈明说道：“阿悦传书与我，说你在天脉遇到了麻烦，我就赶过来了。”

　　苏心悦对沈明说道：“你在玄冰崖的事，我传书给了你长姐，也给她报了平安，但是她不放心你，照旧要来看你。”

　　沈明看着沈晴说道：“让长姐担忧了。”

　　“你没事就好。”沈晴说道，“只是，这次上山，我没想到会遇到他。”

　　沈明问道：“他是你师弟？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而且他为什么叫你沈师兄。”

　　沈晴说道：“当年我在天音宗修行的时候，认识的何林。天音宗不收女门生，我女扮男装入的宗门。他们俩也都称我沈师兄。我从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白昼是一小我私家，晚上是另一小我私家。但是他们俩都没有伤害过谁，我权当是两个性情迥异的人共用了一个身体。今日若杀了天罗，何林即是无辜的。几年前，我认识的天罗并不是一个颠倒是非、杀戮成性的人，今日我想看在何林的份上，放他一马，倘若来日他真嗜血成性，擒他也并非难事。”

　　沈晴说完这些，回忆起十六岁刚入天音宗的时候，晚上在山下遇到何林时也是一惊。

　　天音宗只收男门生，沈晴女扮男装入天音宗，与比自己小两岁的何林同处一舍，原本自己是要在山上单独找个住处的，不想何林这家伙晚上基础不在舍内，每日夕阳西下之时，何林都市离开舍内，独自下山，沈晴好奇，就随着他到了山下。

　　直至天黑，沈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差池劲，就在他背后喊了一声：“何林——”

　　何林看了看沈晴，问道：“谁是何林，你认错人了。”

　　沈晴仔细看了看何林的眼睛，他的眼神不像是在骗人，沈晴问道：“那你是谁？”

　　“我没名字。”

　　“那你晚上住哪？”

　　“住林子里，你这人怎么这么烦琐。”

　　沈晴见他不理会自己，继续往前走，就想喊住他，但是眼前这人又没有名字，于是沈晴说道：“哎……以后，我叫你流萤吧。”

　　他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沈晴说道：“流萤？”

　　“夜深风露满中庭，惟见孤莹自开阖。腐草化萤，夜之灼烁。人活在这世上，没个名字终究是不方便。”

　　“这名字倒是不错，先迁就着用吧。”

　　沈晴看着流萤进了林子，找了棵树歇下。

　　越日清晨，沈晴到山下寻人，发现何林正往山上走，见到沈晴微微一笑说道：“沈师兄早。”

　　沈晴看何林眼神全然不似昨夜，便问道：“你昨夜未归，我不放心，特来寻你。”

　　何林很欠美意思的说道：“沈师兄，实不相瞒，我有夜游症，常从不知名的地方醒过来。”

　　“你这夜游症有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吧。”

　　沈晴明白了何林与流萤的关系，随后又试了频频，她确定这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不仅如此，何林白昼也不常在舍内，而是经常与其他师兄弟一起，留沈晴一人在舍内。

　　沈晴心细，也注意到了这些，便问道：“何林师弟为何白昼总不在舍内？”

　　不想，何林却回道：“怙恃离世的早，我从小随着叔叔长大，叔叔行医，我也随着学了些浅薄医术，不敢妄称高明，但也知道，应该喊你一声师姐才对。我若常留在舍内，怕你多有未便。再否则，没人的时候我喊你师姐吧。”

　　沈晴微微一笑，心想这弟弟倒是暖心，于是说道：“不必了，你照旧喊沈师兄吧，免得哪日你喊错了，我就惹上麻烦了。”

　　“也好，那没什么事，我去找其他师兄练习音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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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晴觉得何林很温柔，在天音宗的时候，沈晴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般，何林经常帮沈晴遮掩女子的身份，替她守旧秘密，作为回报，沈晴白昼里对何林照顾有加，晚上教授流萤天音宗的功法。

　　流萤在修行上很有天赋，何林却资质平庸，倒是在行医上有了进展，何林在天音宗的时候除了修习音律，其他的时间都拿来看医书了。流萤进步很快，他说他想学剑术，沈晴告诉他，学剑法得去天脉宗。

　　沈晴十八岁那年，家中发生变故，不得不回到九幽宗担负宗门事宜。

　　临行前，沈晴嘱咐何林，若有时机去天脉宗修行。何林本不介意在哪里修行，沈晴这么说也是为了给流萤行个方便。今后，沈晴便与何林失去了联系，不想今日竟在此与他们“二人”相见。

　　夜色深沉，天脉宗议事堂内，一名门生站在乾元长老跟前。

　　“门生刚刚去后山看过了，天罗现身，高伟师弟被天罗所伤，受了重伤，不外，天罗也很快离去了，这会儿，大师兄已经带着高伟师弟回紫阳峰医治了。”

　　“嗯。没出什么大事就好。不外，放走天罗，实在是可惜。”乾元长老早就知道他这个首徒很有实力，虽不知其真名，但也料到这徒弟自然是天字榜榜上有名的人物。素心长老举荐，乾元长老也欠好驳她面子，况且是个有实力的，就让他做了第六代门生的大师兄。

　　“长老若无此外事，门生先告退了——”

　　“嗯，你先下去吧。”乾元长老说完，又增补了一句，“你跟程天说，让他明天来见我。”

　　“是。”

　　那门生便转身出去了，出门的时候不忘把门关好。

　　天脉门生除了三贱客，大多做事还算稳重。

　　只是这门生出门后还在追念，刚刚自己在后山看到九幽宗的人来了，正琢磨着一会儿要如何汇报长老，便被大师兄逮了个正着。大师兄虽然不会让这门生去汇报今天加入了这么多人，这门生或许不知道，但是大师兄心里明白，今天后山，天字榜靠前的排名来了一半。所以，这门生汇报的都是大师兄已经教好的话，而且不许他回去后乱说。大师兄在天脉六代门生里颇有威信，门生们把他当半个长老看待，哪敢乱说。幸亏那门生巡山的时候，天罗已经走了，沈晴他们正在商议着高伟的事，否则那门生瞧见何林，今儿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现在，青龙长老在房间内踱步，心中颇为忐忑，他对着姜烟说道：“当年，我把沈乐山的信拦下，以为这事也就这么已往了。谁能想到会有人找上门来。”

　　姜烟说道：“我爹说，最近天脉来了许多天字榜妙手，有些反常。”

　　青龙长老道：“反常？柳如玉死了以后就没正常过，我也早就无所谓了，姜博容那孩子也是个不争气的，启蒙最早，却资质平平，寻花问柳倒是如鱼得水。”

　　“孩子能养大，我就知足了，而且我看他挺听话的。”

　　“姜烟，你这一个月也来不了天脉频频，你计划这么偷偷看儿子看到什么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我们其实是他的……”

　　姜烟说道：“我一小我私家在山下住的很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告诉博容我的身份。究竟当年我是一个有夫之妇，与你私下生了他，也不是什么色泽的事，就让他以素心侄儿的身份待在天脉。素心和柳如玉那么好，没想到为了一个‘长老’的名位，肯帮这个忙。”

　　青龙长老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和柳如玉非亲非故，情感再好能如何，倒不如天脉长老名位来的实在。她当年既然肯帮这个忙，也守了这个秘密多年，于情于理我对她都是念这份情的。”

　　姜烟道：“我听爹说，天脉的封印又需要加固了。”

　　青龙长老点了颔首，“天脉山多几个天字榜的人到没什么担忧的。有你爹在，这都不算什么。天脉的封印才是最头疼的，眼下又要物色一个新的生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