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谈意晚明显感受到，自己心境上有了些变化。
好比，她开始对何诺兴高采烈跟别人讲述程老师的魅力与超高智商感兴趣，她不发表意见，但是会听。
因为事先有过约定，那天她晕倒的事情，她让何诺替她保密。
再好比，她偶尔会故作随口提起似的，朝何诺探询关于程老师的一些小我私家信息。
又好比，她内心变得隐隐期待与那位程老师的下次晤面，于是主动提出要在下周六的时候去何诺家陪她。
在某一天夜晚，她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的想起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先是她不小心闯进卫生间，想着想着，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因为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是真的看见了那位程老师的某一个部位，而且越仔细去想，越觉得格外清晰。
她向来是个不喜欢亏损的人，所以她释怀了，她认为在那天下午，她跟那位程老师算是互看了相互，扯平了。
最后，越想她脑海里越有一个念头：
她喜欢上了那个，她只见过两次面的程老师。
……
当熟悉的场景重新上演时，谈意晚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里是一阵阵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道，有好一会儿的模糊。
程扬刚走到病房门口，发现床上的人正睁着眼，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走进去道：“醒了？头还晕不晕？”
谈意晚闻言把眼珠子转过来看他，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片刻后，她轻喊作声：“程老师……”
“程老师？”程扬挑着眉道：“我可不是你的程老师，你别认错了，从大街上抱你到医院的人是我，不是程遇。”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就要跟个意识不清醒的小丫头较真。
就算是要以身相许，也是许给他啊，程扬突然心里这么想。
谈意晚盯着程扬不吭声了。
要么说程扬跟程遇或许真的是表兄弟，两人在长相上，有七成的相似，只是程遇更偏沉稳冷漠一点，程扬则属于痞帅的那一类。
她适才另有些愣怔，故而认错了人。
知道眼前这人不是程遇，谈意晚索性偏过了头，不再看他，也不说话，就是睁眼看着天花板，似乎那上面有什么吸引她的工具。
程扬“嘿”了一声，有点不兴奋：“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想看见我啊？”
然而谈意晚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程扬非不信那个邪了，拉了个凳子在病床边坐下，计划好感“教育教育”这个不懂礼貌又不尊重人的小丫头，但是话一出口却酿成：“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儿惹到你了，让你对我这么不待见。”
这个问题，他适才在外面就一直在想，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谈意晚原来想说“哪儿哪儿都惹到了”，但是想想，适才是他送她来的医院，于是又抿抿嘴把话咽了回去，只违心的说了两个字：“没有。”
“撒谎。”程扬绝不客气的戳穿她：“你摸着你的良心，从第一次晤面到今天，你哪次对我给过好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的。”
谈意晚偏过脸看他，淡淡道：“我性格就这样，脾气欠好，所以跟你说了，让你别来烦我。”
听听。
程扬差点要吐血，到现在了，还不知道换个委婉点的说话，非要说什么别去烦她。
这是该对恩人说的话么？
不外他转念一想，这丫头对程遇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哥今天下午走的时候，脸黑的吓人。
片刻后，程扬轻咳一声，言简意赅道：“今天晚上我可是救了你。”
头一次，难得谈意晚没有刺他，而且“嗯”了声。
程扬：“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谈意晚抿了抿嘴角，道：“谢谢。”
“……”程扬眉尾上扬：“就这？”
谈意晚：“……”
程扬：“没了？”
谈意晚又把脸转已往，有点不想再搭理他的意思。
程扬被气的有点脑壳痛，抬手揉了揉眉骨，道：“诶，我应该不比你们程老师长的差吧？”
这一点，他照旧有自信的。
虽然喜欢他哥的女孩儿许多，但追他的也不少。
而且他妈总说，他跟他哥长的很像。
所以他应该是不比他哥长的差。
谈意晚不想回覆他这个极端没有营养的问题，望着头顶的吊瓶，问：“这个能不能加速点？”
程扬一听就知道她是想走了，语气加重道：“不能。”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这瓶滴完另有一瓶。”
谈意晚闻言嘴角马上抿成一条直线，过了两秒，自己动手去摸输液管的调速轮。
程扬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轻喝一声，道：“乱动什么！老实点，你身体太虚弱了，滴得太快会蒙受不了。”
谈意晚盯着他的眼睛，道：“我现在感受很好，没什么问题。”
“你又不是医生，”程扬说：“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我还不想背个漠不关心的骂名，别想到时候找时机讹我。”
被阻拦下来，谈意晚脸色变得很不开心，嘴唇狠狠的抿着，让她那张颇有姿色的脸蛋，看起来不那么对人有吸引力了。
但人命关天的事儿，程扬才不会放任她乱来，半响之后，他幽幽道：“低血糖，严重贫血，外加营养不良，你这是把非洲人民的特征全集齐到自己身上了啊，诶我挺好奇，你是不会用饭呐照旧不想吃，这么大小我私家能把自己身体造成这样，也是小我私家才，我说怎么抱在怀里跟个充气娃娃似的，你这是压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吧？”
他嘴上有点说凉爽话的意思，实际上心里照旧挺欠好受的，他对眼前这个小丫头真是改观了，她就是有本事，总能一次次的刷新你对她的认知，用一种不怎么好的方式，他其时听那医生的意思，像今天晚上这样晕倒的情况，可能还不止发生这一次。
他照旧第一次见，对自己能这么狠心的人。
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今天是不是一天没吃？”
他经历过，如果只是饿一两顿，可能会胃绞痛，但真要到晕倒的那一步，他说的一天没吃也许还算少的。
谈意晚缄默沉静了一会儿，才道：“应该吧。”
出门前刘阿姨给她榨的那杯石榴汁，洗完澡出来她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