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执手相望

　　其实倒不是赵君顾不了解如意会对他的问题羞于回覆，而是他自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新官上任，除非有重大的事情，是不能够擅离任区的，且不说如意的爹娘在剑阁，就光是自己的爹娘也是计划留在剑阁一生的。赵君顾总是希望自己能够亲自到钱家，三媒六聘将如意娶过来的，可是现下的情况似乎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西疆的局势紧张，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小打小闹，大规模的战事虽然还没有发生，但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田地。皇上在暗底下已经密令重要大臣商议应对方案，兵部现在正在制定万全的作战计划。

　　因着西夜国的使者还在京中，所以在明面上还维持着一派祥和的气氛。他这两天虽然是在公休，但实际上也在研究着西疆的地形状况，这些国家大事，赵君顾没有同如意说，他只希望她能一直地简朴快乐。

　　如意将心跳归位，将头偏向望月居，“君哥哥，你说绮罗姐和乔哥哥说的怎么样了？”

　　“如意，要不要偷听？”赵君顾将心事压下，也将头偏向望月居偏向，突然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如墨的眸子像是一泓清泉，涓涓流过如意的心房。

　　“啊？欠好吧……”如意离奇地看了赵君顾一眼，边说着欠好，边就朝着望月居东面的窗户走去，赵君顾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两人一起来到了东面的窗户边上，赵君顾原本是好奇她为什么不往离他们比力近的西面窗户走，看了看窗上的影子突然明白过来了如意的这一点细致之处：因为日头已经西斜，所以日光不会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东面的窗户。

　　屋内，在沈易乔的询问抚慰之下，孙绮罗已经停下了哭泣，正在同沈易乔将这些事情的前前后后、林林总总说个清楚明白。

　　“你说你冬月十四的时候去沈家找我了？”沈易乔将绮罗因为哭泣而粘连在脸上的发丝别开，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疼地问道。

　　“嗯，如意上我告诉我你那段时间都没有在长安，我要是再多等等看就好了……也就不会……”孙绮罗没有说出口的话，自然都明白是也就不回去嫁给陈卓然。

　　孙绮罗倒不是怨恨陈卓然的意思，从嫁给陈卓然的那天起，陈卓然就看明白了孙绮罗心中另有他人，他就像是绮罗的一个相识多年的挚友一样，总是给她默默的支持和勉励，所以在绮罗心中，她对于陈卓然更多的是有着一种愧疚的心情，因为她利用了他。

　　陈卓然与孙绮罗一直是分居而卧，从未有过伉俪之实。他了解她心中的障碍，所以也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甚至于她的退路，陈卓然也早早就给她想好了，第二天就给了她一封休书，陈家老夫人那里陈卓然也早早地就交接过。这些事情，陈卓然没有时机告诉她，陈卓然的娘自然也不会再去多这个嘴。这就是绮罗虽然是被陈夫人发现了和男子厮混，照旧能这么顺利地离开陈家的原因。

　　“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而遭受不幸，所以才……”沈易乔握紧了拳头，“如果其时知道你来长安了，我定然不会对你不管不问的……绮罗，你受苦了。”

　　“哎呀，这个乔哥哥，嘴真是太笨了，平时嘴皮子功夫那么厉害，这个时候怎么这么鸠拙！”如意在窗外听着干着急，转过身来低声对赵君顾说道。

　　“可能，绮罗就喜欢他这样说吧……”赵君顾偏着头故作了一个思索的心情，也没有想到这沈易乔的情话就是这么一句：你受苦了。

　　“可是你那天怎么能给我留那样的信，照旧在那样的情况下……”绮罗刚刚稳定的情绪在听完沈易乔的话之后又激动了起来，“你怎么就可以不管我了，都没有听听是怎么一回事就又把我推开了，沈易乔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呀……”

　　“我……”我其时只是畏惧你和如意一样，会因为蜚语蜚语而成受不了，如意那样坚强的野丫头都受不了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我也不想让你蒙受这些，只是没想到最后你照旧因此受累，我似乎总是在为你好，但又似乎总是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沈易乔一个“我”字半晌后都没有声音，绮罗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准备怎样？”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和勇气，沈易乔扶着孙绮罗的双肩，“绮罗，不知道这句话你等了我多久，我……我想娶你为妻，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被算命先生预言命里无妻无子的人。”

　　“沈易乔，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太久，我早就说过只要有你哪里都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孙绮罗的眸光幽怨，看着沈易乔，“你现在终于不信命了么，你不信命我却开始信命了，我认了，我们可能真是有缘无分。现在，我决定听你的话，为亡夫守灵。”

　　“这绮罗姐怎么又变卦了？”如意拽着赵君顾的袖子抬眼看着他，低声问道，不明所以。

　　“我们先安平静静地听一听吧，究竟这照旧他们两小我私家的事情，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下面就看他们两小我私家怎样生长了。”赵君顾轻轻地拍了拍如意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他总觉得绮罗不像是这么任性的人，就算是她会为陈卓然守完灵，也应该不会拒绝沈易乔的。

　　“绮罗，从前是我欠好，从今以后任打任骂，我都愿打愿挨，只希望我们不要在错过了。”沈易乔伸手就将绮罗勾入到了自己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生怕与他再错过。

　　孙绮罗在沈易乔怀中偏着的脸上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尤双双说的没错，果真欲擒故纵是这世界上最好不外的恋爱兵法之一，只要掌握好了度，无往而倒霉。

　　“谁知道你的话可不行信？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命理之说，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以后要是再有什么此外借口，你是不是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再次把我推开？”孙绮罗用力推开沈易乔的肩膀一段距离，哀怨的看着他。尤双双说的恋爱兵法第二招，夺得先机，乘胜追击。

　　“皇天后土为证，我沈易乔今日立誓，从今往后孙绮罗就是我沈易乔一生一世相守之人，对她不离不弃，只要她不让我离开她，我绝不离开她半步。如若违背今日之誓言，天打……”沈易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绮罗拦住了不让他再说。

　　“我信你就是了，不要说这些狠毒的话……”孙绮罗的神情也柔和了下来，温柔地看着沈易乔，慢慢地倚在他的怀中。尤双双说的恋爱兵法第三招，收放有度，见好就收。

　　“照旧绮罗姐厉害啊，沈易乔原来要这么治！哈哈……”如意见孙绮罗已经乐成地将沈易乔这头犟牛制服，难免就有些兴奋地过了头，最后的笑声就没有收住声，赵君顾连忙捂住她的嘴，无奈的看着她，你这丫头要笑也看看场所啊！

　　如意向赵君顾点颔首，体现知道了，让他快放开自己，低声说道：“我刚刚就是有点激动了，没想到绮罗姐这么厉害……”

　　赵君顾默不作声，不体现赞同也不体现阻挡，绮罗用的这些招数他自己天天看兵书，是再熟悉不外了。倒是没想到这些要领用在情感上效果也不错，看来世间事一通百通这种说法不是没有凭据的。只是，这个指点绮罗的高人是谁呢？

　　“等陈三令郎的丧期满了，我就娶你。”沈易乔现在是决定不再管从前那些忌惮了，一心想着决计不能再与孙绮罗错过。但他照旧希望能够等到陈卓然的丧期过了，大晋国的国风比起从前来虽然开放一些，丧偶的人再嫁娶都是很普遍的事，终归他不希望有识得绮罗的人会对她有欠好的指责。

　　“嗯。”这句话正好也说到了绮罗的心坎上，虽然她和陈卓然早就因为那封休书，没有了伉俪的缘分，但是他对自己照顾良多，自己和他也有着朋友的情分，为他尽一点心意也是应该的。他的心愿原本是想要遇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和他一起共度一生，却因为身体的缘故没能实现这一夙愿。只愿他来生神采飞扬，康健长寿，然后遇到他心目中温柔善良的女人。

　　无须再多的言语，沈易乔低下头，额头抵着孙绮罗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然后，耳鬓厮磨，唇齿相依，辗转反侧。

　　西斜的日光将屋内两人的身影斜斜的拉长，投在了东边的窗户上，如意听着听着不见屋内再有消息，只见东窗上映出了一双做交颈鸳鸯状的影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沈易乔和孙绮罗在做什么，蓦地低着头，羞红了脸。

　　“我觉得他们的事没什么问题了，君哥哥我们走吧。”如意转身就要拉着赵君顾往池边上走。赵君顾自然也是明白的，待得被如意拉出了一段距离，停下了脚步不再走，如意恢复正常的脸色看着他，以眼神询问，怎么不走了？

　　“如意，我们要不要也……”赵君顾说着也随着坏笑地低下了头，抵着如意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