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鬼市下，各处寮屋灯火零星。
一个新开的摊位边，李渭三人坐在一起，胖子道：“李哥，这样能行吗？”
李渭从家里拿出不少骨董，然后让林处谦胖子他们拿出点朱砂、法器、符箓、丸散，就在这鬼市上摆起摊子，当起了鬼市市井。
由于有刁爷的牌子，他们入驻没有受到阻挠。
李渭寓目着过往的行人，低声道：“这鬼市里面秘密众多，我们想下来频频就把事情搞清楚不大可能，还不如就在这开个小摊，从长计议。”
“再者……”他顿了顿，“也能降低一些人的戒心。”
他们来了还没有一个小时，就陆续有几波人，过来问他们的工具。
但是李渭能明显看出来，这些人并不是纯粹的客人，而是在试探……
林处谦环视了一周，啧啧道：“真是没想到，这应天府下面藏了这么大的一个鬼市，真是巧夺天工。”
李渭慢慢起身，“你们俩在这看着摊子，我去租屋子。”
说着，李渭就朝着远处居民寮屋走去。
这鬼市里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大部门都是暂时居住的，有工具买卖，就过来待一段时间。
所以租房需求照旧挺大的，李渭走进寮屋，一股混淆着人类屎溺和鸡鸭馊味的气息扑鼻而来。
一连问了几家，要么是不租，要不就也是租客。
且态度都不是很友好，也不知是因为这鬼市里面常年不见天日，各人心情都欠好，照旧因为来鬼市的人，几多都沾点戾气。
直到寮屋小集的边缘，才让李渭找到一处靠近暗河的屋子。
形制就和农村的土房一样，正室侧房，外面还围着一层黄泥墙。
李渭走上前去敲门，纷歧会有一个老头出来开了门，见到竟然是一个陌生人，老头似乎有些惊讶。
“你有什么事吗？”
李渭道：“老丈，是这样的，我和朋友在外面弄了一批货，欠好脱手，想借鬼市甩了这批货，现在人来了，没地方住，您看，您这方不方便挪一间屋子？几多钱好商量。”
听到李渭这话，老头才露出恍然的心情。
鬼市里面，经常有来租房的人，他连忙将李渭请进来：
“你们运气还不错，我这刚有一批客人走了，你来看看，要是满意，今天就可以搬进来。”
李渭简朴看了几眼，一个通铺大床，取水方便，大爷还提供饭食，也就定下来了。
只不外价钱有点贵，短租一个月要四千，加饭的话，一个月三人得要七千。
李渭爽快掏了钱，好奇问道：“大爷，您是专门在这当包租公？”
大爷哈哈一笑，道：“从小就在鬼市长大，啥也不会，出去不得饿死，也就靠这屋子赚点养老钱。”
李渭环视了一圈，见院中晾了几件中年男士款式的衣服，道：
“大爷，你这上一批客人衣服都忘了拿走啊？”
大爷顺着李渭目光看去，“哦”的一声，解释道：“那是我儿子的衣服，那小子，整天在外面厮混不着家。”
“原来如此。”
李渭点了颔首，没有多问，“那就这样定下来了，我们晚上过来入住。”
“好嘞，我再给你们收拾收拾房间。”
李渭刚出门，就和一个年轻人撞到一起，对方身上罩着玄色的风袍。
“你谁啊，怎么从我家出来。”
老头闻声从屋里出来，“这是咱家的租客，你小子冒冒失失的。”
“行了，别空话了，赶忙做饭，我饿死了。”
李渭目视那黑袍年轻人走进院落，想了想，转身离去。
没想到随便租了一间房，另有意外收获。
在外面练了一天的摊，三人啥也没卖出去。
到了夜间，几人将工具收拾收拾，就往大爷家走。
胖子闻着寮屋内的秽气，只欲作呕，叹气道：“真是作孽啊，放着李哥家的大平层不住，跑到这里来受罪。”
“行啦。”
林处谦小心的越过污水，严肃道：“在这里谨言慎行。”
几人将工具丢到厢房，一起来到老丈屋里用饭。
灯光下，几碗蔬食，另有一些肉，伙食还算不错。
胖子预计是饿狠了，一顿狼吞虎咽。
老人在旁笑道：“在这鬼市下买菜不方便，几位客人喜欢吃什么，到时候列个表单给我，我去采购的时候，一次多买点。”
“大爷费心了。”
李渭一笑，招呼道：“大爷，你要是没吃就一起过来吃啊。”
“这欠好吧……”
老人摸了摸围裙，他平常可舍不得吃这么好的菜，赚的钱都存着，还准备在外面给儿子买个屋子呢。
可不能让他也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都留在这地下。
“没事，过来一起吃，喝点酒。”
林处谦看出李渭的心思了，也在旁豪爽道。
“也好。”老人憨厚一笑，从柜子底取出一壶浊酒，给几人倒上，深深闷了一口。
长吐一口气，常年待在地下有些煞白的脸，现在都红润了起来。
“我老头子很久没和这么多人一起用饭了。”
“那就多吃多喝。”
胖子在旁招呼，他活跃气氛还真有一手，一下就把老大爷灌多了。
李渭见气氛差不多了，便问道：
“大爷，我今天出门看到您儿子，他在这地下都干什么啊，也开铺子？”
说起自己的孩子，老丈神情一黯，叹道：
“他啊，随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厮混，整天不干正事。”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准备在外面买个屋子，让他去外面学一门手艺，过上正凡人的生活。”
胖子点了颔首：“可怜天下怙恃心啊。”
林处谦道：“大爷，您在鬼市待了这么多年，知不知道，这鬼市有什么秘辛啊？”
“秘辛？”
老人咂了一口酒，“这鬼市里面，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秘辛，你让我从那边说起。”
不知为何，原来平凡的一个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却泛出沧桑的感受。
胖子马上来了兴致，给大爷又添了一杯酒：
“长夜漫漫，您就慢慢说，我们啊，慢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