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花开之日
“嗨，小家伙，你来这儿干什么？”
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站在酒吧门口前拦住正要往里面走去的年轻人，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却在咳嗽个不停。
“有什么划定我不能进里面吗？”
“虽然。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又是哪些人？”
年轻人涨红了脸，朝酒吧的黑暗长廊里投去渴望的目光。拦住他的胖家伙一边对着来客微笑，和他们打着像是两辈子老朋友才有的那种外交，一边用余光看护着身旁的年轻人。他们一同站在酒吧门边上，不时审察一下相互，没有说话。隆冬的冷风吹得衣着单薄的年轻人身体不停地哆嗦，他艰辛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往没戴手套的手掌呼气。
“我到这里来找事情。”
“你能干什么事情？”
“任何事情。”
年轻人犹豫了几秒。
“我知道你们在招人，我想要那份事情。我会用枪。我一小我私家的时候经常独自练习，谁也没有我的枪法快。”
胖老头笑了起来，取下被他咬的不成样子的雪茄。
“仅有枪法是不够的，你还会什么？”
“我可以学，任何一切都可以。我可以向你担保我杀人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手软。”
“你杀过人吗？”
“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四月。”
“为什么叫四月？”
“紫罗兰的花期在四月。”
胖老头试图忍住，但徒劳无功，最后他居然止不住的大笑起来，甚至在面对客人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使得来客忍不住皱了眉头。
四月看着老唐笑得前仰后合，两只拳头在衣兜里握紧了。他开始厌恶起这个其貌不扬的胖老头来，想不清这到底有什么可笑的。他从来没因为名字的原因被任何人讥笑过，有些人甚至认为他有一个极为美妙的名字。
“四月，四月，四月......你知道这家酒吧叫什么名字？”
“虽然，否则我干嘛来这？”
“好吧。这样，你到酒吧里跟酒保说是我把你放进来的，告诉他你是来应聘事情的。我们来看看你究竟能做些什么。”
老唐把他放了进去，看着四月穿过黑暗的长廊，忍不住摇了摇头。
酒吧里人头攒动，吵吵嚷嚷的，四月好不容易挤过了人群来到吧台，酒保忙着招呼另一边的客人没有理会他。等到酒保终于两全来到他的面前时，四月把老唐的话向他重复了一遍。酒保指了指吧台后的桌球室。
“十号桌球室！”酒保在四月的耳边喊道。
四月照着门房号来到十号，里边只有一个男人在独自打桌球。他看见了四月，打进了一个五分的蓝球。四月向前走去，男人没有做出任何反映。四月站在旁边看着他打完了整桌的球。
“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听说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份事情。”
“你的枪呢？”
“我不喜欢随身带着枪。”
“早晚你会这么干的。你已经决定要在这行干出一番大事业了，不是吗？”
“只是在讨生活。”
“明天早上十点到酒吧来，我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我可以随时开始这份事情。”
“你计划怎么杀掉一小我私家？赤手空拳吗？那样的话你应该到隔邻那条街的拳击馆，我听说他们现在正招收学员。”
“我想预支一些用度。”
“我这里像是慈善基金会吗？”
“我需要钱用饭。”
男人停了下来，这时他才注意到眼前这个衣着单薄的年轻人站在屋里瑟瑟发抖，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头发胡乱地披挂在脑袋上，像躺在草原上疯狂乱长的杂草。他开始忏悔起来，但说出的话已无法收回。他掏出钱给了四月，看着他颤颤巍巍道了谢，走出了桌球室的大门。他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似乎早在什么时候和这个年轻人有过一段友爱。
紫罗兰酒吧的营业时间是十点开始，早上酒吧的空气清新，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锃光发亮，就连服务员的脸上也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这样的早上甚至不适合吸烟，只要一杯咖啡就足够了，冷的或热的都行。
四月坐在吧台前期待着，喝着酒保给他煮的第一杯咖啡。
“这是老板的私人咖啡，不外我想他不会介意的。”酒保悄悄在他耳边说。
没过多久，酒吧的主人便泛起了，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名牌西服，打着灰色的领带，四月远远便能望见那双孔武有力的肩膀，他能够想象这小我私家一定经受过不少抗击。四月是从东家人脖子上的那条疤痕猜出来的。
“四月？为什么叫四月？”
“就叫四月。”
“我叫凯。希望今天你把枪带来了。”
“我没有枪。我昨晚撒谎了，我为了拿到这份事情才谎称自己有枪。”
凯有些恼怒，他不喜欢这么被人捉弄，尤其对方照旧有求于他的时候，不外他照旧把自己的枪给了四月。他情不自禁地就这么做了，甚至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时他感应了前所未有的荒唐。
“这是一把好枪，调养的很好，没被使用过？”
“自从我从队伍退役以后就再没用过，再早一点的话，这把枪取了不少人的性命。”
“你计划让我怎么做？”
“嗨，你是个赏金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凯开始有些忏悔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不外管他呢！是他自己选择了这个行业，他必须肩负这个行业所带来的种种责任，没人能帮得了他。况且眼下也没有此外选择。杀手行业里的老家伙们都游奸巨滑，不停地变着法子想从他这里捞取油水。老天爷！他真讨厌这些表里纷歧的家伙，更别提依靠他们了。
“把他杀掉，就这么简朴？”
“这句话你可以回来以后再跟我提。别忘了把我的枪带回来。”
“凯，你干这行很久了吗？”
“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
四月离开后，老唐从吧台后走了出来，嘴里还在咬着昨夜的那根雪茄。
“希望你没有认错人。大山怎么样？我听说上次的任务以后他还躺在家里养伤。”
“他残废了，整只右手都断掉，再也不能握枪了。”
“我们另有谁？”
“你不喜欢这个行业里的大多数人，因此我想除了三剑客和罗科以外，就只有那个年轻人了。”
“没有其他人？”
“如果你肯降低一点要求......”
“四月，为什么叫四月？”凯又转过身问起四月来。
“先生，紫罗兰的花期在四月。”
“其实五月开的更多。我们有一个叫五月的人吗？”
“只有四月。”
“真是太遗憾了。”
凯望着四月刚刚离开的那扇门，喝完了整整一杯威士忌。一大早他就不应喝酒的，医生说他的肝脏需要好好修养，应该远离一切烟酒。他从没向医生允许过什么，因此大可不必受到什么约束。虽然这和他的肝脏没有什么关系，凯一直看不起那些不愿冒险的人。有人说野外太危险，于是人们就远离乡野，就算每次到达那样的地方险些会把整座屋子也带去。有人说吸烟危害康健，于是人们就远离烟草。他赌钱不久之后又有人会说做爱是一件危险的事，有可能使你染上艾滋，于是人们除了须要的繁衍以外，开始杜绝做爱。凯可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他不知道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用冒险就能做成的。
凯今天没有离开过酒吧，他在期待着一个消息，一个叫四月的人带给他的消息。这很奇怪，他从来没亲自等过哪小我私家，就连她的妻子也不例外。他喝了许多的酒，脑袋里充满了尼古丁带来的眩晕感。他喝醉了？不，凯从没醉过。一次也没有。凯感受到脑袋正在疼痛，似乎轻轻一按，鲜血就会喷射出来。今天的桌球他的得分少的可怜。他越来越忏悔让那个孩子去干这些事。
酒吧里挤满了主顾，空气里都是酒精的味道。天开始暗了，如果那个小子还没回来，他的尸体一定被抛弃在了什么地方。凯心想。凯通常会给他们收尸，出一笔钱给他们火葬，然后把骨灰随便撒在什么地方。
酒吧的门口突然走进了一个披着黑袍的人，他的脸庞被兜帽掩盖住，宽大的黑袍笼罩着他的躯体，令人无法分辨他是男是女。所有人都在切切私语。他取下了玄色的兜帽，露出一张俊俏但挂满疲倦的年轻脸庞。他向酒保要了杯酒，仰着脖子一口饮尽。他拖着脚步远离了人群向桌球室里走去。
十号。
凯在打着一桌烂透了的球局。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和昨夜的判若两人，苍白的脸上充满严峻，他盯着凯正计划说些什么，便一下子倒在了桌球室里。凯扔下桌球杆去照看年轻人，他掀开笼罩在四月身上的那袭玄色的袍子，里面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腹部上不停地流出鲜血来。他的枪从四月的腰间掉了出来，整只枪像是刚刚从血池里拿出，枪管里还滴出了鲜血。
凯听获得酒保在喊他，将最后一个桌球打进球带里，他心满意足地将桌球杆放回墙边的架子上离开了桌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