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其乐融融
“闺女，快上来。”顾老爹一见闺女进来，就招呼她往自己身边坐。
九笙也不客气，挨在他身边坐着，父女俩一问一答地聊起了天来。
“闺女，听你娘说你去找里正了？”想起家里的现状，顾万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九笙知道他担忧自己，忙把自己往河渠里撒盐融雪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顾万里的眼里满是不行置信，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哪儿来的钱买盐？”
顾九笙轻笑，她爹和她娘果真是一家人，对她的话第一反映都是问她哪儿来的钱。
“阿爹您忘了？”顾九笙神色未改，微微扬了扬手腕。
顾老爹果真一副名顿开的样子，又长长叹了一声：“唉，都是阿爹连累了你们。”
见他又要说丧气话，顾九笙连忙打断他：“阿爹说哪里话呢？咱们是一家人，岂论日子优劣都应该一起过，千万别说谁连累谁。以前是女儿欠好......现在我会努力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的。”
顾老爹眼底泛起泪花，拍着她手说道：“好孩子。”
顾九笙见不得这种煽情的画面，忙转移话题：“阿爹，隔邻朱大叔家送了羊杂给咱家，另有羊蹄，阿娘在厨房炖汤，今晚咱们有肉吃啦！”
顾老爹闻言也很兴奋，连连称好，只是没兴奋一会儿又沉下脸来叹道：“你朱大叔一家这么帮衬咱们，这人情只怕还不了了。”
“这事儿您不用管，女儿心底自有分寸。”
人情这种事情，顾九笙不以为意，乡里乡亲的，你来我往是很正常的事。
想起这事儿，她心底另有一事：“阿爹，听娘说现在的青菜比肉卖的还要贵？”
顾老爹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却照旧颔首老实答道：“嗯，大雪天冷，菜不耐寒都冻死了。”
顾九笙这才想起古代现有的蔬菜品种跟现代的差异，没有经过品种筛选和改良，抗病害能力低下，加上恶劣的生存情况自然是难以过冬的。
现代的菜种就纷歧样，而她的空间里恰好有用不尽的亿万物资。
蔬菜种子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思及此，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院子里，挑眉问她爹：“咱家院子这两块地能用吧？”
“你想干什么？”她这一问，顾老爹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顾九笙答的自然：“种菜啊！”
“闺女，你......”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来。
顾九笙虽然明白他心里的记挂，故作轻松的问道：“阿爹，你不会以为女儿这些年，除了吃喝什么都不会吧？”
“不是......阿爹只是心疼你。”
顾万里心中百感交集，撇开那些怀疑攻击的话，他更担忧闺女没干过活儿，现在贸然担起一家人的生计吃些不须要的亏。
可他这闺女性子虽然温顺，可她认定了的事情，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罢休的。
一时间，他竟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只得改口心疼她。
“您放心，有娘帮我不会累着的。”顾九笙心下感动，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慰藉道。
她又坐着与老爹闲聊了一会儿，见外面天色还早，便起身去了院子里。
她家租的这屋子虽不大，院子倒是不小。
左边里墙边有一颗半怀抱粗的槐树，槐树下是一块方形的菜地，周围有一圈残缺的篱笆，连同土地被冰雪笼罩着，光秃秃的一片很是荒芜。
院子右边也有一块地，稍小一点，积雪要少许多。
顾九笙进屋扛了一把锄头，顺着篱笆将积雪刨开，然后又往雪地上撒了一点盐。
幸亏昨晚风雪就停了，只要不继续下，这雪很快就会化掉了。
到时候再在地上撒点草木灰，撒上菜种，盖上一层地膜保温，相信很快就能发芽。
顾九笙心里想着自己要是种出了菜，还可以拿到镇上去卖，到时候指不定得多抢手呢！
究竟冬天能吃到新鲜的蔬菜，那可是寻常黎民有钱都买不到的工具。她家这院子这么大，都开垦出来种上大棚蔬菜，到时候勤快点儿仔细打理着，何愁还养不活一家人？
她越想越兴奋，劲头儿就更足了，埋头哼哧哼哧清理积雪。
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姐，你在做什么？”
顾九笙转头一看，是小十一醒了，身上披了件单薄的旧棉衣站在门口看她。
她忙扔了手上的锄头，朝十一奔去，嘴里还责备道：“怎么下床来了？还穿这么少？”
小十一抬头朝她笑笑：“阿姐，我不冷。”
顾九笙被他的笑容熏染，瞬间没了脾气，走近只蹲下身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大步朝耳房走去。
给他套了件自己早上从空间取出来的棉衣，顾九笙搓着他的小手问：“醒了怎么不喊人？”
她还没忘记他是病人，从冰雪堆里死里逃生的病人。
“阿姐，十一不冷。”小人儿抬头看她，扬起那张苍白的小脸，稚嫩而又倔强。
顾九笙心下一动，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额顶，动容道：“阿姐知道，我们小十一是男子汉，又乖又勇敢。”
“阿姐，你看我真没事儿。”小十一听了她的话，双眼瞬间放光，忙挣脱她原地蹦跶了两下，兴奋道，“我可以帮你干活儿了！”
顾九笙哭笑不得地看着瞬间变得欢脱的小弟，心里也有说不清的欢喜在蔓延。
顾九笙不允许，小十一有些急了，抱着她的手摇了摇：“阿姐阿姐，你就带上十一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顾九笙无奈，可笑道：“你穿着新衣服，就不怕弄脏了被阿娘嫌弃？”
小十一一愣，随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顾九笙佯嗔一句：“小心娘不让你上床睡觉！”
“那我晚上跟阿姐睡！”
顾九笙无奈笑笑，只摇着头出门到院子里继续干活儿。
小十一跟在她身后，兴奋的蹦蹦跳跳，一会儿问她怎么做一会儿帮她拿工具，玩得很是开心。
顾九笙悄悄视察了他一下，见没有什么异样也就随他去了。
小孩子嘛，都喜欢玩儿，尤其是在雪地里。
万幸的是，捡回了一条命，身体也没什么损伤，她才放下心来。
吕氏在灶房里听见消息出来一看，先是紧张了一下，看到小十一无碍也才放心回去看她的火了。
申时三刻，吕氏的羊杂汤就炖好了，见天还没黑，顾九笙还带着小十一在院子忙着清理土地上的积雪，她便拿了铁铲帮他们一起铲。
直到天色阴沉下来，吕氏见院子里那两块地基本已经能看清轮廓了，才丢了铁铲招呼两个孩子回屋用饭。
小十一玩得正起兴，他娘叫他另有些不舍，无奈发现小肚肚呱呱叫了，朝他阿姐做了一个鬼脸就飞快跑进了灶房，只剩顾九笙在原地只翻白眼儿。
吕氏洗洁净手，给他们姐弟俩一人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羊杂汤，小十一看见有肉两眼直放光，顾不得爪子都没洗抓起筷子就往嘴里喂。
顾九笙进来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啥，只去后灶上打了热水拧了毛巾给他擦手。
吕氏见他姐弟俩相亲相爱，心里很是兴奋，又拿了海碗去锅里盛，只是一只羊就那么点大，一副下水本就不多，给他姐弟俩盛完已经舀不出两碗了。
汤倒是还剩许多，炖到后面她又加了一瓢水，想着人多肉少多喝点汤也是好的。
她也没有犹豫，把剩下的羊肚羊蹄都往老头子碗里舀，她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汤和零星几块肉。
顾九笙洗完手，眼尖地看见她娘碗里只剩汤，趁她去给阿爹送汤自己捧起那碗汤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吕氏进来的时候，就见她泰半碗汤都已经下肚了，又是无奈又是心疼道：“闺女，娘饭量小，吃不了这么多，你赶忙把这碗也吃了吧！”
顾九笙知她心思，盯着她手里的碗冲她挑眉：“阿娘不会以为，我吃这点儿就够了吧？”
吕氏自然也听懂了女儿的话，但却愣了一下：“啊？”
顾九笙这才狡黠一笑：“这只是饭前汤，阿娘先喝点汤暖暖身子，咱们现在发面，晚点吃汤面疙瘩做夜宵。”
吕氏似懂非懂：“哦。”
顾九笙却趁她现在还没反映过来，敦促她赶忙喝汤，吕氏听话地抿了一口碗里的汤才反映过来，皱起眉头嗔她：“好啊，你个贼丫头，给你娘下套呢？”
顾九笙嘻嘻笑了，娇笑道：“阿娘，您为咱们一家人日夜操劳辛苦了，女儿心疼您。”
吕氏听了面上虽还在冒充怪她，心里却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只端着汤碗眼泪盈盈地看着她。
“好了，阿娘！”顾九笙用手肘推她，“吃完还要干活儿呢，你可别指望我去发面哈，我这手劲儿可干不外黏糊糊的粉面团子。”
吕氏被女儿逗笑，佯装嫌弃她：“贼丫头，就你花样多！”
“要害时刻照旧得靠你娘吧！”吕氏心下欢喜，不由故意卖起老来，一本正经说道，“这人啊，照旧得多做点实事，凡事靠自己比什么都强，十一你可听明白了？”
说着说着，她便把目光转向了正埋头一心吃肉的小十一身上。
小十一虽醉心于吃肉，也一直很听他娘的话，想着阿爹生病了，阿娘这又是在教他呢，嘴里含着肉直颔首应声。
顾九笙失笑，也忍不住冒充恭维道：“是是是，我阿娘最能干了！”
亥时，一家人又其乐融融地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疙瘩，吃过宵夜后，各人围到顾老爹床头又话了一会儿家常才回屋睡觉。
顾九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咆哮的风声，心里想着纵然现在日子欠好过，一家人围在一起有吃有笑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但她还要越发努力，因为顾家可不止她和十一这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