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倒骑青牛的老者
东域E3区地堡第1001层。
这地堡的最后一层,日如一日年如一年,始终是那副酷寒而又毫无生气的模样。
因为这一层,是坟冢。
是整个E3区域,整整一千层居民的公墓。
八点五十九分整,第1001层中心银柱电梯,徐徐打开了一道小门。
二十一秒,一条腿从电梯中迈了出来。
……
公墓的管事叫唐冢,坟冢的冢。
从这名看起来,他天生就是干这活的。
不外说是说管事,其实这清水衙门除了他之外,总共也就两小我私家。他管的,同样也只有这两小我私家。
每天就他们仨人轮班巡逻,正好一人八小时。
看着那不急不慢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身影,唐冢低头看了一眼胳膊上的手表,悄悄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步墨阳,你是怎么做到的?每天都卡得这么准?”
那漫步从电梯中走出来的年轻人。一头如针短发,生得高高瘦瘦,一件款式简朴的牛仔外套、一条磨褪色的牛仔裤却是被他穿出来了秀场时尚款的感受。
步墨阳静静地看着唐冢说完话,这才开口说道:“唐伯,您就说我有没有迟到吧!我可是个老实人,朝九晚五从不迟到早退。”
虽然已经习惯了步墨阳这说话的方式,唐冢依旧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微微揉了揉耳朵。
声音太大了,震得耳朵疼。
挺好一巨细伙子,怎么就有这毛病呢?
不外这话,唐冢还真挑不出毛病。
手表上的时间——九点整,顶多就已往了十几秒。
如果减去他们对话的时间,还真就刚恰好。
重点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就能每天都这么刚恰好?
唐冢又叹了一口气:“好了,你在这看着吧!你要的书我放桌子上了,真搞不懂你,这年头还看什么书?闲得!另有你这一身,几百年前的款式了,有自动调温的衣服不穿,天天找这种老骨董。”
虽然这话里头有些嫌弃,但仍旧掩盖不住脸上那股浓浓的关切之意。
步墨阳看着,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等着唐冢说完之后,才尽量放低了声音,开口道:“我想多了解些召星仪式,这不是又快开始了吗?至于这衣服……”
步墨阳举起手臂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脸上笑意更浓了:“我觉得这样的衣服舒坦多了,不智能多好。又是监控体温,又是监控情况。你就不怕身上的衣服被安了摄像头,那啥的时候全给你录下来?”
尽管已经放低了声音,但仍旧震得唐冢脑瓜子嗡嗡的。
不外这话,倒是让唐冢打了个激灵。
衣服上有摄像头,还真有可能啊!
要否则怎么监测情况变化的?
嘶,怕是也得看看买几件古装了,麻烦归麻烦,但至少宁静。
唐冢揉着耳朵,也不愿在这衣服上有没有摄像头的事儿上多说什么。
再说下去,这衣服他就真不敢穿了!
步墨阳说起的另一件事,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不外召星仪式又快开始了吗,又五年了?真快啊!”
看着唐冢这揉耳朵的架势,步墨阳心里清楚——说话声音又大了!又放低了点声音,回道:“我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召星仪式的倒计时了!”
“这样的吗?”唐冢若有所思所在了颔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说着,唐冢走上前拍了拍步墨阳的肩头:“今天晚上,我让李彼德早点过来替你。你早点回去,我听说又有荒原蛮子溜进来了,外头不大宁静。”
“好,谢谢唐伯。明天我早点过来!”步墨阳笑了笑,仍旧用着高八度的声音回道。
唐冢刚迈进电梯,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后天我过生日,家里就我跟我儿子,饭菜也欠好做,你跟小柔过来帮着吃点,要否则又不知道会剩几多菜!”
不等步墨阳开口,银柱上的电梯门已经徐徐关上,只留下了如镜面一般的、没有漏洞、似是直通天际的银色柱子。
“这老头子,还真是……”步墨阳有些哭笑不得。
饭菜吃不完?
食堂里的饭菜不都是按人头发放的吗?哪有吃不完的原理?
五年了,哪年他不得找点借口请自己一家子已往吃口饭?
这都是人情债啊!
五年了!
唐冢抱着胳膊,半倚在电梯的扶手上,目光似是穿透了岁月,脑中又想起了五年中的那一幕。
……
五年前,恰好是召星仪式刚过。
唐冢刚从医院出来,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女孩子泪流满面,双膝跪行,拽着医生的手臂,不停地恳求着:“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弟弟。他才十二岁啊,要是真聋了,以后怎么办啊!”
一个小男孩静静站在一旁,面容明显要稚嫩了许多,想来就是这女孩口中的弟弟了。与那女孩截然相反的是,这男孩脸上看不到半点忙乱和伤心。反而似是有些茫然,甚至是好奇,不停地审察着周围的一切,似乎不太智慧的样子。
“他怎么了?”唐冢拽过一个路人,疑惑地指了指那哭喊的孩子。
这年头,聋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戴个机械义耳,听力要多好有多好,还能随时随地听音乐。怎么哭成这样?
而且,那小男孩确定是耳朵出了问题,而不是脑子?
看起来呆呆的——没错,这就是他对那小男孩的第一印象。
“听说他是在今天的召星仪式出岔子。”那人挠了挠头:“我怀疑他是伤到了脑子。”
果真是伤到了脑子啊,难怪傻乎乎的。
唐冢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惆怅地问道:“你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我听说,他在召星仪式上突然晕了已往。嘴里还一直嚷嚷着什么道……醒过来之后,就开始写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号,没人认识他写的是什么,测试听力之后,发现听力为零。据说用上了不少种类的义耳,都没能恢复他的听力。”这路人说着,朝着那对姐弟和那无动于衷的医生努了努嘴:“没看吗?那医生已经不想治了,再治下去也只是浪费国家资源而已!”
“又是一个被星辰之力击伤了脑子的,没错,这样子基础也没须要治了!”唐冢摇了摇头,也没兴趣再看下去。
召星仪式,观想星辰用星辰之力灌体,以求获得力量。
不外力量,哪有这么好获得的?
每次都有受不了星辰之力,受到这样那样损伤的人。别说伤脑子、就算是直接死了的都大有人在。
唐冢正要离开,却听那孩子开口了:“我似乎看见了星星,上头有一条长长的小溪,一位老者倒骑青牛,慢慢走在小溪中,他说道……”
那孩子正说着,却突然像是被人将嘴活活堵住了一样,猛地停止了说话。
“你听,又说胡话了。星星都是投影,上头有人?依我看,这孩子没救了!”
他却没有看见,唐冢的脸突然极为震惊,眼珠子都似乎要从眼珠子里瞪出来了。
“喂喂喂,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