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是青梅竹马
这可真是把他问住了。
说不要，似乎有些不太好，两家算是有通家之谊。两人的父辈是在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是世上最铁的关系，或许没有之一。
而在父亲去世时，对方还专程跑来了一趟，资助料理后事，有些手续的用度更是对方资助垫上的。
那时他本想开口将钱还给对方，但对方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这在人类之间都算得上殊为难得的事情，更况且对方照旧寿命悠长的妖怪。
这是情分，他一直记着，所以是必须要还的。
但说要吧...又很奇怪，似乎自己允许了，就必须养她一辈子。
这也不是不行，究竟小妖怪既漂亮又可爱，虽然说话嚣张了一点，但却没有一点要伤害他的意思。
所以允许下来也没有问题。
不外有些问题照旧要搞清楚，他问道：“咱俩好过吗？”
小妖怪嘀咕了一句：“所以才说人类就是弱嘛。”
“什么？”江流没听清。
小妖怪一脸倔强道：“怎么没有好过？我现在都还记着你的味儿呢！江流，你太让我伤心了，以前咱俩一起玩儿的时候，你还亲过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江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跳了起来：“苍天在上，黄天在后。试问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你，怎么跟你玩？初吻尚在，又如何亲过你？你难不成想说，你在我未记事时就认识我，咱俩是青梅竹马？”
小妖怪拉着他的手道：“就是啊，就是啊，你就是我的青梅竹马呀！”
江流嗤笑一声，脸色鄙夷，明显不信。
青梅竹马他不是没有，自从上了初中，各人就两看相厌，分道扬镳，高中以后更是从未相见。
而这小妖怪这么小，在他还没记事时，她在哪里？还不知道是哪条长虫呢。
见他不以为然，小妖怪急红了眼，像是一只小兔子。她转身跑回卧室，翻起她的小皮包。
那个小皮包是她来时就背着的，江流在门口看了看，就又坐回到沙发上。
时间突然变慢了，墙上的时钟‘嗒’‘嗒’‘嗒’的走着，除了卧室里翻包包的声音，再没有其他消息。
江流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一些莫名的期待，他也不知道这心情由何而来。但小妖怪那认真的心情，让他发生了一丝动摇。
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
呵，怎么可能。
小孩子的话不能认真，等会儿不管她说什么，自己不信就好了。
但小妖怪厥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一叠工具交给他。
是一底细册。
一股熟悉的感受扑面而来。
他轻轻摸了摸封面，相册有着世纪之交的年代感，上面有一串字迹龙飞凤舞，让人感应熟悉，在小时候的家长签字一栏上经常泛起。
‘摄于1997年，白与江流，是永远的好朋友。’
毫无疑问，这是他父亲的字迹。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小妖怪，对方只是努努嘴让他继续往下看。
他掀开相册，是其时刚刚开始普及的彩照，像素不高，有着那个年代所特有的感受。
正中央的照片上，一个小女孩怀抱着一个婴儿，背后是群山，脸上绽放出辉煌光耀的笑。
他认出了被抱着的婴儿，那就是他，至于小女孩儿...
他不动声色的审察了一下小妖怪，又看了看照片，发现时间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现在和已往的她没有一丝区别。
果真是妖怪啊...他心中苦笑，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没了。
他将相册往后翻，似乎打开了一条时间隧道，上面有许多他未曾知道的故事，关于他和她的故事。
故事里他躺在婴儿车里，她就在后面推。然后又将他抱起来，向着太阳高高举起。
小妖怪靠了上来，指着一张照片说：“看，这张是我给你照的。那时候你走路都不稳，要我牵着你才行。”
照片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牵着走，站在一片白桦林。白桦的树干黑白相间，像是一张黑白照上站着两个彩色小人儿。
他想象着其时的场景，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让一直视察他心情的小妖怪十分满意，之前被江流怀疑的委屈全都消失不见，又变得开心起来，心里感受美滋滋的。
于是两小我私家的脑袋就凑在一起，一边翻一边看，完全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而从一张张照片中，他发现，自己和小妖怪相处的时间可不算短。
从一开始只能被抱在怀里，到厥后慢慢学会走路，两人至少相处了有一年多的时间。
而不少照片里都可以看出来，小妖怪对他可是喜欢的紧啦。
他指着好几张照片，有些汗颜道：“这个...我记得老虎应该只有北刚刚有吧...”
小妖怪骄傲道：“哼，这可是我专门去给你抓来的！”
难怪这老虎看上去这么灵巧，恐怕受了不少罪。
趴在地上，任由他和小妖怪骑在身上，跟狸花猫没什么区别。
难怪有人觉得可以对它使用滑铲。
不外这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他老爹应该知道他的战友是妖怪。
这不禁让他有些感伤，战友兄弟之情，居然能够打破种族间的隔膜，降生逾越物种的友情。
他继续往后翻，又发现了一张两小我私家的特写，照片上小妖怪正抱住他，亲吻着他的脸蛋。
她指着这张照片说：“看吧，我没有骗人，你亲过我！”
江流翻了个白眼：“这怎么看都是你在亲我吧。”
然后就听见小妖怪娇哼一声，演出教科书式的傲娇。
他将这底细册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大大的全家福。
父辈们靠在一起，勾肩搭背，揽住肩膀。小妖怪抱着他，两张小脸挤在一起，笑的辉煌光耀。
他回到房间，找出另一本旧相册，和小妖怪手里的是成套的，无有差异。
掀开第一页，是他独自一人扶着树干，站在一片白桦林中，也无有差异。
两相对比下，发现许多场景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人从他和小妖怪，酿成了独自一人。
再往后翻，他已经逐渐长大，开始记事，人生中再也没有泛起过小妖怪。
将相册翻遍，小妖怪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小拨浪鼓，说道：“小时候我对你可好啦，不仅陪你玩，还给你换尿布。大人把你丢给我，就不管啦！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帮你做。”
“你看这个拨浪鼓，以前你爱哭，我就做了这个拨浪鼓给你玩儿。我把鼓敲给你听，你就不哭了，抢着要玩儿。我一直留着它，就是想见到你之后把它交给你，好让你开心开心。”
“但你居然嫌弃我！给我吃生土豆，还躲着我，把我一小我私家丢在山上！街上人来来往往，用奇怪的眼神看我，隔邻的老奶奶还问我怎么不回家？蹲在这里做什么？我差点就哭了！”
“江流，我从来都没有哭过！就算是从山里走出来，到人类的都市来找你，这一路上都没有哭。但你却轻易地把我惹哭了，你不能这样，江流，我可是你的姐姐呀！”
眼泪又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江流伸手去擦，但怎么都擦不尽。
他只好把小妖怪抱在怀里，告诉她：“对不起，是我差池，不要哭了。”
但泪水怎么都止不住，江流就这样一边抱着她，一边给她擦眼泪。
那漂亮的脸蛋很快就酿成了一只小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