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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阳

第015章 封典之变

邪阳 毒白 4695 2013-06-06 19:36:03

  这走进厅堂的六人当中,倒是有四个洛寒都认得:正正走在前方的有一个红胡子胖老头,一个白胡子瘦老头,另有一个坐着轮椅,一副垂垂将死之态的左长老。跟在三人身后的却是气宇轩昂的大师兄谷敬轩,身高体健的二师兄张乃康,另有一个酒态未醒,仍有些睁不开眼来的三师兄李多欢。

  这几人走进堂来,在那供桌前一丈处堪堪站定,随即便有数个小童儿微微低着头手托方盘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把供桌上的所有事物都一一替换了去。

  洛寒潜伏的这几天来,一直千般小心,生怕留下半点异样,被人发现了去。在吃食上,他也是一直是挑些牛舌,鸭肝之类的内藏之物,那些茶酒,也都是折成了半盏去,至少粗眼望去,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纰漏之处。可此时,他仍是颇为担忧,一直紧盯着那些小童儿的神色,惴惴不安。

  不外幸好,也不知是现在这肃穆之状令那些小童儿不敢作声,照旧着实大意没觉察,顷刻之间那满桌贡物都被替换一过。却并没有谁生出半点疑惑来。

  等这些小童子都接连退去之后,又有人捧着个紫木盒躬身而入,给堂中每人都送上了一根尺许长香。

  “茫茫星海,巍巍青山在上,我青山门生甘雨图蒙,沥剑以行,奉山河之坚恒,效星海之……”站在中间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往前移了半步,随而朗朗出口,念出了一大通极为繁琐的祭文。随后走上来朝那四方石壁拜了三拜,把那香敬入了炉中。

  余下几人也都紧随着一一敬拜完毕,随而分列堂前。

  那三个老者都背转过身来,面门而望,那几个师兄也都在左边厢依次而立。落寒身藏的位置,却是正在门内偏右一侧,倒是正好把那几人的面容尽收眼中。

  站在中间的白须老者挺了挺胸膛,肃声道:“掌门师兄已于昨日驾鹤西游,可青山依旧,长空尚存。我青山一派切不行一日无主,现今天地已知,众望所期,正当再封新主,以续长存。尔等切必效命以诚,不得违逆!”

  “诺!”门外厉厉数千众齐声同喝。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个小童子,两手恭奉着一方锦色木盒,在那盒中放着一柄长剑,另有一块样貌极为古朴的青色令牌。

  那老者两手接过锦盒,朗声道:“青山异主,以常为本。我谨奉天地之命,师兄之托特传我青山一派第五十代掌门于——谷敬轩,俞召新任掌门上前受剑。”

  “慢——咳,咳咳……”突然之间,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那老者的话去。洛寒凝眼一望,却正是那左长老。

  他一手岔开五指遥遥伸出,正挡在那白须老者的身前,另一手却捂在胸口,不住的咳嗽。看那样子就连喘息都颇有些困难。

  “哦?左师弟,你可是另有话要说?”那白须老者转过头来看了看他,颇有些奇怪的问道。

  “何长老……咳咳咳……”那左长老倒是一脸肃穆,完全一副公务公办的样子。随即手捂着胸口又是一阵急咳,直直过了好半响这才徐徐隧道:“我这最近病的有些重,连带着脑子都有些不灵光了,何长老刚刚可是说以常为本?可这“常”又是何物啊?”

  何长老脸色一沉,隐有怒气。可当着门下数千门生,又是在封典之时,他自是欠好发作。于是冷声道:“忠孝礼义仁是为常,天地师君亲是为纲,纲常之道。是我青山之本,立派之基——左长老,你这又何须出此一问啊?”

  那左长老冷静脸未回声,却扭过头去朝着那个一脸红胡子的胖老头问道:“雷师弟,你厉以掌管惩剑院,肩负全山门生规罚之事,却不知——这杀师灭祖又当何罪啊?”

  那红须老者一听,蓦地神色一凛,带起那满脸的赘肉都颤了几颤。但是却极为爽性的只说了三个字“碎千斩!“

  “那么,咳咳咳……”左长老轻轻咳了咳随而道:“何长老,那么我却另有一事想问,若有一人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但却时有虚礼。他可做得常之首,纲之魁?”

  “不行。”何长老的面色有些差池劲了,但却仍板着一张脸,故作威严之态。

  “那若有一人杀师灭祖,以谋其位,又可掌得一派之兴衰,满门之荣辱?”

  “左长老,你是说……”这一下何长老再也板不住了,把锦盒放回了那童子手中,满脸惊色。

  “不错!掌门师兄就是被这个逆徒——”说着他伸脱手来朝着谷敬轩狠狠一指,接着愤然道:“……就是被这个逆徒给活活毒死的!枉我师兄一心仁善,至死仍不知,却还把这掌门之位教授于他!咳咳……若是我青山一派立了此等之人做了掌门,不光要贻笑江湖,甚而还要留恨苍天,踏污青山,我青山一派历传三百年的清誉就将由此毁于一旦!”

  何长老闻听大惊失色,看了看谷敬轩又瞧了瞧左长老。威然正声道:“左长老,此事可绝乎非同小可——你,可有说证?”

  “这自然,把人带上来!”左长老突而高声大喝道。

  青山一派历来门规极严,在尊长面前若无许可,断然不行多话,可此时那门外的一众门生却接连传出了阵阵窃耳之声,谷敬轩面色微变欲言几止,可最终照旧没有作声。

  张乃康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笑意,但也仅是稍稍一闪,便立刻又散了去。

  李多欢抬起一双醉眼,看了看这个,又瞧了瞧那个。可随即却有些打不起精神来,随而又半眯了去。

  雷长老看起来倒是一派安然,不外他那双满是红鳞的怪手却悄悄的搭在了腰间,似是无意的扫了一眼那锦色木盒。

  时间不大,便有十个童子自外间涌了进来,或押或抬的带上五小我私家来。

  洛寒凝眼一望,却是大惊失色,险险些就要叫了出来!

  那被带上来的五小我私家当中,三小我私家跪着,两小我私家趴着。

  趴着的两小我私家一个是张果——那个洛寒初进山门时,带他上山的小同乡。此时正被倒绑着双手,全身上下血迹斑斑,两条腿都已经血肉模糊,被贯到地上之后,即是一动未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另一个却是李秃子——引荐洛寒上山,并教他烹汤之法的灶事间大师傅。他全身上下都被打的胖了一圈儿,就连那脑袋上本就为数不多的头发也都被生生的拔了去,乍眼看去就像是一颗血淋淋的肉葫芦,此时,正仰面朝天的窝在地上,却早已是有的进气儿,没了作声儿。

  而那三个跪地之人,洛寒却正好认得一个半。

  那一个正是他名副其实的同门师兄,一脸憨厚,满身黝黑的陈阿宝。

  那半个却是在灶事间看门的大麻子,洛寒来来回回的倒是见过许多次,只是不知姓甚名谁。

  剩下的那个却是半点没见过,是个白白胖胖的青衣门生。

  那白胖子一进屋来,纳头便跪。口中说道:“门生张福安见过列位长老,堂主。掌门之故绝非爆逆而亡,而却是大有异处!是门生彻查不明,渎职有失,所以特来请罪受罚!”

  “嗯?有何异处你细细说来。”何长老朝着众人遍望了一眼,随而长袖一甩高声说道。

  “是!昨夜掌门西去之时,门生确查得知,掌门是因经脉逆行,暴毙而亡,可那胸口的残血中却隐含着一片紫色,门生其时也分辨不出是何物,便悄悄的带了回去。再经百药引验,却得知那物却正是紫蕊花……”

  “嗯?那紫蕊花又是何物?”何长老出口问道。

  “回何长老,紫蕊花性阳,喜光,最是凝神之物。可却是与掌门所服丹药当中的化神草犯冲相克,两物状若水火,互不相容。一旦顺行经脉同归于丹田之中,便会立如雪崩,使人经脉暴毙而不自量。所以……所以掌门之死绝非气逆之故,而是因毒而亡!是,是门生勘验有误,有失职查,还请长老责罚!”

  这张福安年岁不大,职位也不高,但却是青山门中的首任医师。若是单论医药之道,甚至比那左长老还要高明上几分,而且山门之中泰半精英门生,以及护法以上所有人等平时的药补之方也全部出自他手。其人术业之精,衷心之诚,自是毫无可疑。既然他敢如此断言,那毒亡,花杀,这两点自是错不了了。

  何长老一手捏着花白的髯毛,稍作沉吟续而道:“那——在我山门之中可有此花?”何长老这次却是扭过头来径直问向的左长老。

  “咳咳……”左长老拍着胸口咳了咳,这才慢慢的道:“此花极为珍贵,即在皇室之中也不多见。但除了凝神之效外,却别无他用。花开九朵,朵朵各有色,却以紫色为最佳,此花却又名百草杀,三年一发芽,三年一结叶,再过三年才开花,一花初开,百草尽杀,周遭百丈之内再无根生之物,何长老——你又可曾见,在我百花谷中尚有半寸不毛之地?”左长老字字清晰说的极慢,但是却在说出最后一句时有意无意的瞟了谷敬轩一眼。

  但通常青山门人都知道,由谷敬轩所掌管的卧虎堂就正正处在那卧虎崖上,那满崖上下遍覆顽石,春夏无绿,四季常灰,若说要在青山门中找出一块百丈之内无花无叶的地方,除了眼下的藏剑阁青石广场之外,那便只有卧虎崖了。

  何长老听罢扭头看了一眼谷敬轩,却是并未发问。自然现下之时,问他与否,所答几何,也无须要。转而微微抬了抬下颚,冲着中间那人道:“你又是何人?”

  “小的,小的叫王大根,是灶事间的门丁。两个月前,大师兄的亲随张果张师兄……”说着他稍顿了下,瞄眼示意那地上躺着的青衣门生即是。随后又接道:“他亲自送了一个小厨工到灶事间来,而且还点名要去汤字房,之后他又来过多次,且另有一次神神秘秘的递给了那小厨工一包工具,其时小的也没敢多问。只是觉得……”

  洛寒听到这儿,心里猛的一惊,这说的不就是我么?

  洛寒自在汤字房牢固下来之后。那张果又来看了他几回,有一回还给他带了一包杀马镇的特产“马毛果”。说是家里人给稍来的,他便特意分了半包让洛寒也尝尝。却不想就连这也成了罪证了?

  洛寒又望了一眼,那正正躺在地上的张果和李秃子,隐隐的感受这事态已是颇有几分不妙。而且还似乎与自己颇有牵连。

  在百花谷中,那两人密谋之时,洛寒可都是听了个真真切切。自然知道这上述之事,全都是那左长老在有意构陷而已,可却万万没想到还把他给挟裹了进来。

  “……小的,小的只是如实凛报,并不敢有半句虚言。还请……还请长老明查。”那王大根说完,便伏地叩首不止。满身都在不住的发抖。

  何长老脸色发青,却是一言不发,随而又望向了陈阿宝。

  那陈阿宝倒是挺机敏,一见何长老望向了他,也不待发问,便自说道:“小的叫陈阿宝,那个大师兄派人送来的小厨工名叫洛寒,是两个月前上得山来的。和我在一起随着李师傅学汤。他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差池劲儿,我们大伙儿都休息了,他却总一小我私家偷偷的躲在灶房里不知道在干些个啥。师傅对他也是出奇的好,两小我私家一有空就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说些个什么,还经常背着其他的师兄弟们偷偷的教他一些很是奇怪的工具,我都随着师傅学了三年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儿……”

  洛寒一听,既气又急,紧紧的捏着拳头,恨的直咬牙。这陈阿宝平时看着倒是挺憨厚,可这混淆视听的功夫倒是一点都不差,这空口白牙满嘴跑的瞎话,竟也能说的这般顺溜!

  “拣着重的说。”何长老听的也有些烦琐,半搵不火的打断了他道。

  “啊……是。”陈阿宝微微一惊,稍顿了下接着道:“几天前正轮到我给掌门送避暑汤,半路里却碰到洛寒。他非说要帮我挑上一段儿。我还道他美意,满心谢谢。谁知等我回来时,却觉察他已不在山上了,接连过了两天也一直没有影子,问了师傅也说不知道,可却一直支支吾吾的似乎另有什么隐情。厥后我在屋里发现了他上山时带的小肩负,就美意的帮他先收着,却不想,从那包里却掉出了这个。”说着陈阿宝从身侧拿出了一个小肩负来。

  洛寒定眼一瞧却正是自己上山时,娘给拾掇的那一包替换的旧衣裳,不外现在在那其中却是多出了一片紫莹莹的工具来。

  张福安跪在地上连爬几步,一把拿起放在鼻下闻了闻,大惊失色道“紫蕊花!这正是紫蕊花啊!”

  陈阿宝继而说道:“想来就是了,必是那洛寒趁我不备,把这花放入了汤中,这才毒死了掌门。早就听他说过,他是为了给他爹治病买药这才上山的。现在一看,怕是他早就被人收买了去,单单就为了这一番好得赏钱吧?现在他倒是跑了,可只要把他爹娘抓到山上来问一问,便就清楚了,横竖……横竖这小子肯定就是鸩杀掌门的罪魁元凶,这自是不会错的,我……”

  “瞎说!”

  洛寒一听,这家伙胡编乱造的栽赃自己还不算,竟还把爹和娘也都扯了进来。立时就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下把那半截铜鹤一推,大叫了出来!

  啪嚓一声,那铜鹤落地砸出一片清音,洛寒大赤赤的跳了下来。所有人都禁不住一脸惊奇的朝这边张望过来。

  “全是他娘的瞎说!毒……”

  “放肆!”左长老蓦地震怒,同时扬手一挥。洛寒的身子猛的一下就停了住,接着就像半截被伐倒的木桩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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