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一伙排成一排蹲在地上,你一嘴我一嘴的扯淡。
痞子甲:“龙哥,你看那个萧府的丫鬟,听说名字叫巧儿,从小和萧家小姐一起长大,萧老爷让她来分粮,一定是很是看重这丫头了。”
张虎嬉笑道“那我倒要仔细看看长什么模样,八成儿是萧老头的私生女。”
痞子乙:“谁不知道虎哥是咱们云杜县数一数二的才俊,不如把这巧儿搞得手,萧老爷又没有儿子,以后偌大的家产归了虎哥,岂不是美事一桩。”
痞子丙:“那倒确实是桩美事,不外我听说,萧家那个巨细姐长得更漂亮嘞。”
“那我就先搞定丫鬟,再去搞定她家小姐。”张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兄弟们,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萧月儿留在马车上,巧儿下车去主持分粮,一开始还算是比力顺利,偶尔有点小插曲,萧家来的几个仆人业舯坫镇得住场子。
但是饥民实在太多了。
眼看粮食已经所剩寥寥,许多人照旧两手空空,巧儿虽已竭力在维持秩序,但人群照旧骚动起来。
终于有饥民按捺不住,冲过来就想硬抢。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赶忙一哄而上,生怕落后一步。
原本有序的赈济终究演酿成了一场混战。
局面直接失控,甚至另有人往萧月儿乘坐的马车上钻,萧府的仆人也都不管运粮的板车了,全赶过来掩护萧月儿的宁静。
巧儿脸色煞白,指挥仆人想要离开这里,马车却被饥民围得水泄不通,哪里还走得掉!
张虎带着一伙流氓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开心极了,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兄弟们,快上!”
一众流氓很配合地冲上去殴打闹事的饥民,资助张虎“英雄救美”。
对这伙流氓流氓来说,打架伤人那都是屡见不鲜,现在又是在美人面前,于是越发卖力的体现自己,脱手狠毒,个个“英勇”。
而那些饥民,都是穷苦人,饥荒以来越发饿得身体虚弱,哪里是这伙痞子的对手。
局面居然真的被张虎镇压下来。
现实往往就是这么离谱,巧儿带着粮食来赈济饥民,绝对是在行大善事,却因为粮食不够分,险遭到饥民反噬。
而张虎,平日无恶不作,随处欺负弱者,恶名鼎鼎,各人对他又恨又怕,在他面前都是畏畏缩缩的模样。
人群敢于伤害善人,却畏惧招惹忘八。
杂乱之时,王凤本想脱手袭击张虎,临了真的要脱手却犹豫了。
他不是流氓,没有打过架,越发没有杀过人,紧张得心脏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右手抓着怀里的破匕首,满身抑制不住地发抖,就这么犹豫了片刻,场中的杂乱就结束了。
一股屈辱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王凤呀王凤,你真是个废物!
你忘了妹妹死的多惨吗?
你不是要叫张虎这个忘八偿命吗?
你白费了七尺男儿之躯!
人善被人欺,你怎么能畏惧!
王凤在角落里痛苦挣扎,张虎却在万众瞩目之下东风自得的说教。
“你们这些刁民,萧老爷菩萨心肠,让巧儿女人来给你们发粮食,你们不感恩就算了,还想抢劫!告诉你们,今天有我张虎在,谁也别想动巧儿女人一根头发!”
义正言辞的骂完饥民,张虎笑呵呵扭头“巧儿女人,只要有我在,你大可以放心!走,我送你们回城。”
护着萧府车队走出窝棚区,张虎率众向巧儿离别。
这倒是让巧儿很意外“今日多亏了张令郎,还请令郎与我回府,我家老爷一定会谢谢张令郎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而已,巧儿女人不必在意;今日我另有公务,他日有时机一定登门造访萧老爷和巧儿女人。”
巧儿不再坚持,离别事后坐上马车,指挥车队回府。
今日萧月儿也被吓得不轻,重新到尾一直藏在马车上,还没有露过面,等走到半路上,她对巧儿说“这个张令郎真是个好人。”
巧儿翻个白眼,一改平日大方得体的做派“好个屁,这小我私家我知道,就是个流氓无赖,小姐你可千万别被他这副假面孔欺骗了。”
“若真是你说的这般不堪,肯定要借此时机和我们回府,好跟爹爹邀功才对呀。”
“小姐,这些家伙坏着呢,八成想放长线,钓大鱼。”
“什么大鱼?”萧月儿好奇的问。
巧儿指着她,俏皮道“就是你喽。”
云杜县城谁没有听说过萧家小姐花容月貌?哪个男子不想一睹芳容?巧儿猜得没错,却不全对。张虎一方面确实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另一方面,现下,他确实有事情要办,而且,真的是“公务”。
英雄救美的戏码只不外是巧合为之,这伙流氓今日的目标,是抢粮。
抢萧家发给饥民的粮。
虽然不会从萧家手里抢粮,所以,他们定下的计划是,萧家发完,他们再抢。
抢几多?一半。
张虎与云杜县衙主簿大人合计好了,就以缴纳钱粮的名义,让这些饥民把手里的粮食交出来。
横竖所有饥民都肯定欠着朝廷的钱粮,用这个理由,恰好合适。
到时候在账目上做点手脚,就算是上边查起这件事,也完全说得已往。
究竟朝廷的利益高于一切。
“把适才萧家分给你们的粮食交出来。”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脚下踩着朝廷的土地,难道不应该给朝廷交钱?”
“没钱就拿粮抵。”
“各人都不容易,我们不多收,就适才你们领到的粮,交一半。”
“我们也是为朝廷做事,不要让我们为难!”
就这样,张虎顶着朝廷的名头,带着手下四处抢粮。
大多数领到粮食的饥民都乖乖交出来了,究竟一ㄇ白白领得手上的粮食,就算交了一半,也还剩下一半不是吗?
老黎民就是这样,只要有一条生路可走,往往都不会和朝廷作对。
虽然也有个体死活不交的,不仅粮食被抢走,还难免挨一顿打,靳阳就是其中之一。
饥民随处受欺负,虽然也会抱团取暖,尤其是年轻人。
好比靳阳,与王凤相仿,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纪。
试问哪个年轻人宁愿宁可被人家踩在脚底下欺负?为此,他与窝棚区其他十几个年轻人定下了约定——要打架,一起上。
张虎带着人来抢粮,靳阳死活不给,结果不仅粮食没保住,还被暴打了一顿。
他气不外,跑去找来自己的好兄弟们,准备要和张虎一伙开干。
十几个年轻人气势汹汹,扬言要把抢粮的流氓打出窝棚区,这个消息敏捷流传,吸引了大量的饥民前来围观。
一直以来,各人对于这个流氓团伙是敢怒不敢言,眼下虽然有人带头,可是除了靳阳一起发过誓言的好兄弟们,并没有其他饥民站出来资助,各人伙只是围观。
就连这一伙年轻人,也有好几个吓得腿脚发软,只是碍于约定死撑局面。
一伙流氓,一伙饥民,各自都是十几小我私家,在其他饥民围观的目光中坚持着。
流氓这一边所有人显得漫不经心,看着面黄肌瘦的对手,只觉得可笑。
张虎走出来冲着鼻青脸肿的靳阳骂:“臭小子,你他娘的还叫人去了,是不是适才打得你轻了,还想挨揍是吧?”
靳阳紧紧握着拳头不说话。
张虎又走到他面前,一巴掌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狗工具,你想怎么样,叫这么多人,吓我?呸!”
说到最后,竟然当众一口唾沫吐在靳阳的脸上。
张虎自得极了,似乎早料到他不敢还手。
靳阳抬起头,看见痞子们都大叫小叫的起哄,也看见围观的饥民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或者同情,或者勉励。
虽然,少不了会有鄙夷和讥笑。
他感受血气轰的上涌,冲昏了头脑,嘶吼一声,将张虎撞倒在地上。
干了!
在这一刻,就连之前腿脚发软的几个年轻人也没有退缩,各人一起冲上前去,和十几个痞子扭打在一起。
场上一片杂乱!围观的饥民虽然不敢脱手资助,却发作出来阵阵欢呼声,年轻人内心抑制不住的都澎湃汹涌起来,他们已经被压抑得太久了!
王凤也混在人群中,再次握住了刀柄。
“王凤呀王凤,好悦目看这些同龄人吧,你另有什么理由畏畏缩缩!”
靳阳盯死了张虎,死死抱着他的腰,将他抵在地上,却被一个痞子狠狠在背上踹了一脚,滚倒在一旁。
张虎乘机占了上风,反过来骑在靳阳身上拼命掐他的脖子。
靳阳被掐得脸都发紫了,其他同伴也都落了下风,眼看着就要输掉这场斗殴,所有人心中尽是不甘。
就在此时,王凤倏地拔出匕首,奔到张虎身后,大叫一声朝他后心扎去,直接就将张虎扎了个对穿。
靳阳的脖子终于解脱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咳嗽。
张虎则转过头,看见了王凤扭曲的脸。
他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大吼“王八蛋,你还我妹妹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