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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猿啼

第十一章 枫染

虎啸猿啼 东风不恶 4392 2024-06-21 16:23:44

  天有些凉,风吹过,李君承站在王府门口,紧了紧衣衫,一身白衣,腰佩玉环。

  “马车已备好,令郎可随时出发。”周管家笑着说道。

  “老周纷歧起吗?”李君承有些疑惑问道。

  “老奴今日还要处置惩罚些王府杂事,就不陪着令郎了。”周管家摇头回应。

  李君承默默颔首。

  身旁的红裳善解人意,斗胆走到李君承身侧,挽着他的一只胳膊,酥声道:“我陪着令郎欠好嘛?周管家一把年纪,就不劳烦了,令郎说好欠好。”

  感受着身边的柔软触感,又想起之前多次的旖旎局面,李君承一阵心颤,赶忙抽出胳膊,默默撤后半个身子,笑呵呵道:“姐姐陪着,自然最好。”

  一番小行动让名为红裳丰腴妖娆的丫鬟直嘟嘴,使气道:“令郎可是言行纷歧。”

  李君承尴尬的笑了笑,不想再谈论这些话题,径直走向那辆奢华马车,名为清雅的丫鬟已经在马车上期待,掀起车帘,便于李君承上车,身后的红裳紧随其后,偏头不着痕迹地对周管家颔首示意,随着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

  ………

  李君承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似乎是四岁之后,泰明十二年左右来到京城。

  离开家之前的小孩,除了哭闹之外什么也不会,只是自己那位名震天下的藩王父亲对于自己的哭闹并没有什么反映,甚至连一些利用的好话也没多说几句。

  到是身为燕王府世子殿下的哥哥一直好言慰藉自己,买了好些个模样精致的小糖人,整日陪着李君承玩耍,哄了好些天才让李君承情绪稳定下来,临别前还不停的嘱咐着多多写信,别让自己受委屈之类的话语,身边的下人丫鬟们也是世子殿下精挑细选的,就怕这位小弟弟生活方面会有任何的不如意。

  只是现在李君承对父亲和哥哥的印象已经不深,只有平日里书信来往。

  印象深刻的只有小时候母亲牵着自己,在院子里的枫树林看枫叶片片飞翔,母亲身着白衣,眉目怡人,在红色的枫叶群中显得很悦目。

  她说南方那边有美味的糖雪球儿,比幽州街边卖的糖人还好吃,有时机带自己去尝尝。可惜自己来了京城,母亲留在幽州。

  每年深秋,李君承都市去栖霞山转转,从未缺席,那里有和幽州燕王府相似的红枫叶。

  栖霞山位于京城东北方位,距离王府尚有一个时辰的车程。驾车的车夫是王府下人,马车上坐着小王爷和红裳清雅两位丫鬟,马车后有侍卫数十人。

  京城境内出行,带侍卫几多有些节外生枝,巡城司和戎马司在这一方面做的照旧不错的,不必担忧出行安危之事。不外王侯子弟出行,做足派头,有时候会省去一些不须要的麻烦事,凡人看到镶金挂玉的马车穹顶,就算是不认识那只有勋贵才气用的金丝楠木和明黄垂帘,也会退避三舍。

  车内宽敞,熏香缭绕,李君承神色平静。

  燕王妃本是江南苏家之女,书香门第,尺度的各人闺秀,年轻时被陛下赐婚,嫁给了燕王殿下,早早地从江南去到了幽州,苏家致力于江南学府,多年来和朝廷联手整顿了不少儒林民风。

  在李君承的印象中,母亲喜欢白色,就如同她恬静的性子一般,她长得很悦目,只记得严厉的父亲对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好脸色过,唯独对母亲面色柔和,身着白衣的母亲在李君承小时候委屈时经常带着他到枫叶林里,母亲奏琴,李君承平静的坐在一旁,琴声怡人舒心,能抚平一切不开心。

  已经多年见不到母亲的样子,李君承每年秋天到枫叶林游逛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马车徐徐行驶,性子斗胆外放的红裳少见的没有作声打扰,眉目含春静静地看着李君承掀起车帘赏景,清雅坐在一旁煎茶,眼睑低垂,茶香淡淡。

  山中愈发的冷,李君承走下马车眺望。

  红色适合深秋,那是盛夏热情之后的余温,一幅朱红琉璃美景展开,风声柔和,红叶飘摇,似画卷。

  李君承身着白衣,在画卷里漫步,秋风抚平白衣的褶皱,衣袍微微拂动,身姿飘逸潇洒,时而有枫叶洒下,飘落在身侧,李君承捡起一片,醉人的桃花眸子盯着枫叶入迷。

  “不必随着,我想自己走走。”

  没有理会身后护卫们的反映,李君承往林间走去。

  深秋的栖霞山除了微冷,一切静谧舒适。

  李君承走走停停,弯弯绕绕,时而驻足赏景,天边有云卷云舒,他叹了声气,懊恼忘了带酒出来,否则美景配酒,好不自在。

  林间深处红色一望无际,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后,李君承才想起来慢慢回忆自己来时走的路,自己一时走神,可别迷了路。

  此时林深处有袅袅琴音突然泛起。

  初听时朦胧模糊,静闻时悠扬婉转,突然泛起的琴音在这幅红色画卷中并不突兀,和美景相怡。

  李君承疑惑,凝神了片刻,顺着琴声偏向走去。

  拨开层层红帘,走向深处,正想着是何人在此地弹奏,泛起的画面却让李君承霎时间呆滞就地。

  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台上,一袭白色衣裙的美人抚琴而坐,轻纱遮面看不清样貌,青丝随风轻舞,身姿婀娜,素手轻抚琴弦,置身画卷中,悠然琴声将思绪拉远,这幅场景,何至于如此熟悉?

  闭眼回忆,幼时母亲在王府那片同样是红色美景画卷中身着白衣抚琴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静静听着如溪水般潺潺围绕而过的琴声,李君承神思降低落寞。

  有几只鸟雀落在石台前,配合琴声振翅低鸣,风声琴声,低吟浅唱,犹如天籁。

  待一曲终了,李君承始终未曾走出这幅美妙画卷中,眼神呆滞,慢嚼这一曲的回甘。

  那位抚琴的美人抬头,看见了亦是身着一袭白衣的李君承,眸光柔和,起身向李君承行了一礼,算是打了声招呼,转身欲离去。

  李君承见她就要离去,急遽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想张嘴挽留这位给自己心灵带来攻击的女子,一向以风骚著称的小王爷竟是发现自己嘴有些笨,心思也变得缓慢起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女子身形不停,李君承余光瞥见了那张古琴,急遽招手,开口喊道:

  “女人,你的琴!”

  身着白衣的女子身形一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快步追来的李君承,似乎有些不悦,她稍稍皱眉,有秋意蔓延开来,眼神有些清冷。

  李君承看着她的眼眸,心中一紧。

  霎时间一道冷光闪过,李君承身形急速退却,一枚长约三寸的银针夹带着微弱的破风声刺来。

  有枫叶掉落,细针穿叶而过,枫叶毫无察觉,飘然落地。

  李君承瞳孔紧缩,一边惊讶于这一枚小小银针力道的玄妙,在银针离自己越来越近之际,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飞身躲避过银针的追击,白衣飘动,身姿灵动轻盈落地,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这一退,拉开了不少。

  红色琉璃画卷中,两道白衣身形相对而立,微风恰到利益的拂过女子面纱,扬起了微微一角,女子下意识转头遮挡,却照旧被李君承看到了那副如画般的美貌容颜,一时间画卷中的人平静下来。

  李君承见对方暂时没有再脱手之意,适时开口道:

  “女人勿怪,在下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女人的琴声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刚刚见女人要走,一时情急想挽留而已。”

  白衣女子点了颔首,或许也觉得有些破坏这如画卷般的美好气氛,她向李君承徐徐走来,似乎已经原谅了适才的冒犯举动。

  李君承舒了口气,正欲上前攀谈,便眼见着女子身影骤然加速,向自己奔来,双手手指玄妙般地轻摆连弹,一道道细小冷光笼罩而来,竟是比适才不知多了几多数量的细小银针飞射而来!

  李君承心中一紧,行动却是不慢,双腿后弯,身体瞬间后仰下去,速度最快的前三根银针从仰着身子的眼前掠过,一阵实打实的寒意从脸庞处传来,李君承来不及感受,躲避之后在身体即将坠地之时,右手敲击地面,借力弹起,白衣身姿在空中几个翻转,躲避后续射来的银针,数十道银针钉如枫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虽说躲过了这些许银针,只是李君承还来不及站稳,白衣女子身形已至,一掌递来,直击面门。

  眼看躲不开,李君承双手挡于面部前,无奈只能硬抗这一掌。

  白衣女子也不客气,一掌拍出,结结实实地拍在李君承架起的双臂之上,只是却并没有李君承想象中自己被这来势汹汹的一掌震的手臂发麻,身体倒飞出去的场景,这力道只是将自己推出退却了好几步,虽说看着有些踉跄,但恰好自己能站住脚步,稳住身形。

  就在李君承料想对方是手下留情了照旧这一掌是否夹带了什么暗劲之际,女子突然间从袖口处抽出一把雪白酷寒的匕首,直刺而来,那匕首的微微冷光竟透着些许暗青色,想来不是神兵利刃也不是什么简朴货色。

  李君承忙乱间脚尖急触地面,再度向退却去,虽说仗着自身轻功灵巧,可是堪堪稳住身形的李君承速度哪有对方一气呵成的进攻之下而来的快,李君承脑子飞转,思索对策之际,与其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竟是骤然提速,身形之快让李君承惊讶不已,手中透着十足寒意的匕首刺来。

  李君承无奈,只能伸出左手,试图抓住匕首匕尖,妄图用这种笨措施阻碍对方一气呵成的攻势,只是还没触及掌心,就感受到掌心在寒意笼罩下皮肤传来的一阵刺痛感,下意识的想缩回手掌。

  却不意对方意想不到的将匕首转了个偏向,仅仅用刀柄对着李君承手心一击,李君承心中疑惑更重了,前面一掌,这次一击,两次对方有重创自己的时机都留手了,不知对方到底是何意。

  可虽说是刀柄,突兀传来的疼痛感也让李君承一阵欠好受,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击发力透彻,李君承感受到左胳膊的脱臼,身体也被这一击震地失去重心,再也控制不住向后倒飞去而,那白衣女子却似得理不饶人,刀柄击中李君承手掌之际,再度猛踩地面,瞬间贴近,抓住李君承因疼痛难忍而收回去的左手,左手突然传来的柔软触感马上将李君承倒后而去的身影拉住,停在了原地。

  这一拉一扯之下,本就脱臼的左边胳膊马上传来撕心的疼痛,李君承疼的龇牙,还来不及思考对方下一步的行动自己另有没有余力去应对,就见对方轻柔地扶住自己肩膀,资助自己站稳了身子,同时左边胳膊感受到一股暖意传来,撕心的疼痛感也消失了不少,这女子竟是在用内力资助自己的胳膊疗伤?

  白衣女子脸上轻纱掉落,面颊似雪,倾城绝丽的容颜挂着盈盈笑意。

  李君承看着女子绝色,在愈发的疑惑中呆住,张嘴痴痴地问道:

  “女人为何……?”

  女子收回扶住李君承肩膀的手,指了指李君承的身后,李君承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是想着这女人频频留手对自己并于恶意,又或许是她实在是太过悦目让自己提不起敌意,毫无预防线顺着她手指的偏向转头望去。

  身后是刚刚险情之下自己退却而去靠向的那颗粗壮枫树,只是不看还好,这转头一看,李君承马上觉得冷汗直流。

  那粗壮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充满了三寸长的银针,正是自己在空中翻身躲避时擦身而过的那些银针。树干被银针嵌入的地方微微发黑,显然是银针有毒,适才她若不拉住自己,自己恐怕会被这树干上的银针扎成刺猬!哪里另有生路可言?

  况且这女子的手段追念起来可够让人心惊的,最先的那一枚银针之后停顿,是让自己放松警惕,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生气而脱手警告,在慢慢靠近时而突施冷箭,银针甩出被自己躲开的瞬间恐怕就想好了将自己往那颗钉满了银针的枫树偏向逼去,先前让自己发生对方留手感受的那一掌恐怕也有让自己先发生疑惑,尔后在自己未站稳脚跟的瞬间抽出匕首,利用自己的紧张心理,自己再次下意识地退却也正中她下怀,若不是最后她确实没有恶意拉住自己,恐怕自己现在左手已经被那匕首刺穿,后背也扎满银针了。

  后背衣襟已经湿透的李君承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神色警惕,与她保持了些许距离,这女人长得如此悦目,如何能做到这般点水不漏的杀局?

  看着李君承的小小行动,白衣女子轻笑出了声,丹唇轻启,终于是张嘴说了第一句话:

  “令郎不必紧张,小女子若怀有杀心,刚刚也不会数次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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