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流回抵家，何文启正在院里修理农具，问：“去哪玩了？”
“有术家。”
因为女儿被拐，何文启对何清流看得很紧，只允许他在四周玩，不许跑远。
有回何清流为躲避那些小屁孩的幼稚游戏，趁着玩捉迷藏，在一个柴垛上掏了个洞躲进去，一不小心给睡着了，何文启满世界找他，疯了一样，最后找到了，瞪着通红双眼扬了好频频手，最终都没舍得打下去，从那以后，何清流每次都定时回家。
“饭做好了，一会我炒个菜咱就用饭。”
何文启看去比前两年又老不少，那次腰被摔伤终究留下隐患，他的腰又弯了许多。
何清流应了一声跑进屋里，开始偷偷打拳，在刻意控制下，七十二处大窍只开了八处，究竟现在只有四岁，贸然进入鸿蒙境怕身体扛不住。
何清流一边打拳一边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气修到乾坤境，等修到乾坤境，就能给老何调治一下身子了，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况，恐怕未必能再活二十年。
等以后找到石头，老何咋办，我若走了他指定也活不下去，要不把他也一起带回去？似乎不妥，一起回去的话岂不是要一起投胎，到时各人成了兄弟，老何会不会打死我？
何清流又开始发散思维。
一套拳打完，正好何文启进屋：“用饭。”
矮桌上摆了两个菜，一盘炒土豆，一盘炒鸡蛋，炒鸡蛋被推到何清流这边。
何文启咬了口馒头，说道：“我跟学校说好了，下个月你就去上育红班，按岁数明年你才气去，我想着让你早去一年，在家也是瞎玩，有时候地里忙也顾不上你。”
何清流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应了声。
何清流发现随着他越来越大，何文启对他笑的越来越少，以前那些亲昵行动更是早就没了，逐渐端起尊长的架子，何清流有时故意逗他，好频频脸上都绷不住，笑骂着踹他一脚，每当这时候何清流就在心里想，叫你装。
“你这就算开始上学了，好勤学，要是学得好，我去跟学校说，明年就上一年级，要是学的欠好，就再上一年育红班。”
就这样，9月份何清流被送去上学。
何家在驻马村东南位置，村小学在西北位置，因为教室不够，育红班不在小学里面，而是部署在小学外面几间废弃的养鸡房。
充当教室的养鸡房里没有课桌椅，空空荡荡，只在墙上刷了块浅易黑板，孩子们自带小板凳，膝盖上放一块硬木板垫着写字。
育红班这个阶段教不了太多内容，只是教些简朴的汉字和数字加减法。
在老师的指挥下，四十多个孩子坐成六排，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老师。
这个年代师资匮乏，小学老师都不够用，就更别提育红班，所以代课老师是个十九岁的女人，叫韩春，小学结业。
教室里没讲台，韩春站在前面，等孩子们都平静下来，说道：“拿出你们的本子和笔，先写一遍自己的名字，写好了就举手。”
嗡的一声，教室里开始乱起来，这些小屁孩大字不识一个，哪里会写自己名字，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
韩春拿竹竿使劲敲了敲黑板，杂乱依旧，她才只有十九岁，说起来也就是个大点的孩子，哪有那么多耐心，瞅准一个闹的最欢的，上去就是一脚。
那孩子一屁股墩地上，懵了一下，接着开始咧嘴大哭。
韩春拿竹竿戳了戳他胸口，高声叫道：“给我闭嘴！再哭我打死你！”
这句话若是怙恃来说未必管用，可韩春属于第一次晤面的陌生人，那个孩子吓的小脸煞白，赶忙闭上嘴，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其他孩子也被镇住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教室里一下平静下来。
何清流悄悄咋舌，这个女人未免太过生猛凶残，看来以后得老实些，万一被这女人踹翻，老子颜面何存。他赶忙打开本子，刷刷刷写好自己名字，虽然用不惯铅笔，但那字也是相当漂亮了。
写完之后觉察差池，老子是不是不应会写自己名字啊，左右看了看，果真，其他小孩本子上一片空白。
正要拿橡皮擦掉，可惜晚了，韩春居高临下，已经看到这群孩子里只有他写了字。
拿过本子看了看，韩春脸露惊奇，她让这些小孩写名字，基础没指望他们能写出来，意图是由此引出后面的教学内容，就是教他们写名字，小孩们由此学些汉字，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写，字还这么悦目。
这个年代，做怙恃的要么没文化，要么忙于生计，能在学前就教自家孩子念书认字的，不能说险些没有，那是肯定没有。
所以韩春觉得奇怪，她心里一动，问道：“你家住村东头？”
何清流灵巧颔首，天真无邪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畏惧。
韩春嘀咕道：“难怪。”
她家住村西头，离何家挺远，何家败落多年，在她这一代人里，险些已经没人知道何家早先是何等辉煌，即便偶尔听到老一辈人感伤唏嘘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时间滔滔向前，许多事都市被埋进灰尘里，没人提起，更没人关注。
韩春也是听奶奶说过一回，这时才冷不丁想起来，确认之后，心想难道这就是家学……家学……诶，那个词咋说来着……
韩春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怎么也想不起来。
何清流见她皱起眉头，心里发毛，这厮不会是要踹我吧，可是老子做错了什么？
韩春抬手急躁的抓了抓脑袋，抬手行动把正在戒备的何清流吓了一跳，好悬没跳起来躲闪。
韩春说道：“写的不错，这样，以后你当班长。”
“啥是班长？”
“就是以后你管着他们，是他们的头儿。”
孩，孩子头儿……何清流嘴角抽搐。
接下来，韩春开始教孩子们写字，孩子们怕老师又发飙，一动不动盯着黑板。
过了片刻，何清流看见坐在后面的李有术捅了捅他旁边那个小孩，小声说道：“你的板凳怎么流水了？”
韩春看见，发飙道：“你，站起来！嘀咕什么呢？”
李有术哆哆嗦嗦站起：“他，他的板凳流水了。”
其他孩子听了都往这边看，发现果真如此，觉得很神奇。
何清流嘴角抽搐，这特么的，以后不会有人拉裤兜子里吧。
念头刚落就闻到一股恶臭。
何清流嘴角又是猛地一抽，他赶忙控制住心情，心想以后这嘴角不能再抽了，万一成了习惯，时不时这么抽上一下，太影响我英俊潇洒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