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杜师娘转过头来吼顾悦，“另有你，以后少给她画骨头啊、筋啊、心啊、肝儿的啥，你给人治病派的上用场，囡囡才十岁，要被你带的怪里怪气的。”
对于自己的无辜躺枪，顾悦已经习惯了。
杜师娘不待见齐摇光整日弄这些工具，但她确实是个在医学上天赋极高的人。能随着齐医师做外科手术照旧她先前因为学画画认真研究过人体，可齐摇光是真的一点就通。
隔着杜师娘，顾悦给齐摇光使了个眼色，对方没空搭理她。
“好了好了，”齐医师打断了老婆子的话，“照旧说正事吧。”
杜师娘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囡囡，”齐医师对齐摇光说，“过了十五，你随着顾悦一起上京都，看看你外祖母去。”
“啊？”齐摇光小脸满是惊讶，“上京都？可我不想出去。”
“唉，”齐医师的语气难得的柔和，“你外祖母病重了，不晓得另有几多辰光，你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心中记挂的很。”
齐摇光嘟起了嘴，她从小就随着阿爷阿奶，除了每年收到些据说很珍贵的礼物之外，从来没有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再说她也不稀罕那些礼物，还没阿爷的医药箱好玩。
齐医师和杜师娘又对视了一眼，虽然照旧要劝，但心里为着孙女不愿意离开而偷偷兴奋。
“好了，囡囡，京都又大又富贵，你外祖父外祖母家另有处很大的宅子，里面什么都有，你就随着顾悦去看看。”杜师娘又开口哄齐摇光，同时又给了顾悦一个眼神，让她也开口资助。
齐摇光照旧一脸不大情愿的样子。
眼看僵持不下，顾悦开口加入劝说大队。“你不是最研究医理摆弄药草的吗？京都可是汇聚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最多最全最名贵的药材，连仵作都比我们郊野乡下的厉害，你就不想去看看？”
齐摇光的眼神立马亮了，杜师娘则不满地瞪了顾悦一眼。
“阿爷，是真的吗？”齐摇光仰头问齐医师。
小孙女的眼神亮晶晶的，每次一这么看向自己，齐医师觉得上天上给她摘星星月亮都可以。不外他是一个严谨的人，“顾悦的话有几分夸张，但京都确实有好的医生和药材，另有专门的杏林馆培养宫廷医师，你若感兴趣去开开眼界自然是好的。”
听到阿爷也这么说，齐摇光这下才相信，看她期待的心情就知道京都她是去定了。
顾悦对着顾师娘朝齐医师的偏向努努嘴，意思是，看吧，我俩这叫对症下药。虽然，换来的是杜师娘另一个白眼。
去京都的事情定下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了。由于齐摇光年龄还小，又是头一次出门，杜师娘大包小包的恨不得把家都搬已往。
齐医师则拉着顾悦和农庆，交接了一番具体部署，还将与齐摇光外祖母那边接洽的事宜细细罗列出。
“什么？齐摇光的外祖父是当朝丞相。”顾悦的这句惊呼，差一点就破音了。
她是觉得每年齐摇光收到的礼物很是珍贵，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人家……
先前随着蒋先生学习的时候，浅浅了解过当朝的中央官制，分为两省六部一台，两省为中书省僧人书省，划分管决策和行政，尚书省下设六部管具体领域的行政事宜，一台为御史台，主管监察。
而这丞相则是中书省的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小声点，”齐医师敲了敲烟杆，“如果不是他如今权势这么大，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有走动。”
听这语气，似乎当年两人还算相熟，顾悦瞬间觉得，自己的师父也是深藏不露啊。
齐摇光再怎么机敏也只是个孩子，上路那天，照旧没忍住抱着杜师娘哭了很久。齐医师虽然一个劲儿的催他们，但顾悦看到他头一偏，将差点没忍住的眼泪给抹了去。
路程刚开始的时候，齐摇光的情绪很降低，闷闷地坐在马车里也不说话。可第二天，兴致就上来了，什么工具都好奇、什么景致都感兴趣，导致他们比原定的行程落后的越来越多。不外他们三人只有农庆着急赶路，另外两人都是旅行旅游状态。可每当顾悦央求他多待一阵子去看个景或买个吃食，他也实在拒绝不了。
相府前来迎接的人原本在鄂州等他们，苦等不来，只得往前去到了湘州期待，又苦等了很久，才终于把家主惦念的宝物给盼来。
“看来你外祖父外祖母看重你的很，派了这么多人来迎。”远远看到一群婆子丫鬟马夫小厮，顾悦打趣齐摇光。
她也朝外面看了看，“人这么多啊。”声音照旧有一丝紧张，她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心想着真入了府，可不得更夸张。
“没事，该注意的事情已经提前跟你说过了，再说了，横竖你是主子，他们不敢劈面怎么着你。”顾悦看出来她的不适应，开口一半认真慰藉，一半用激将法。
只见齐摇光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劈面怎么样我也不怕。”
顾悦心里偷笑，就知道激将法对她有用。
齐摇光一现身，领头的嬷嬷就带着一众人等朝她行礼。顾悦好歹在侯府待了那么多年，这一套再熟悉不外，她上前帮齐摇光拦了下来，双方说了些局面话，齐摇光也象征性地意思了一下，便以舟车劳顿为理由部署休息。
相府的人巴不得赶忙带着人回去，可齐摇光还想要在湘州城内玩一下，顾悦便以齐摇光想家为由多待了一日，带她出去“散散心”，相府的人欠好说什么。
虽然没有尽兴，也算是游览了当地风物。换到相府专门准备的豪华马车上，他们便再次上路了。
“顾姨，你觉不觉得你还挺像我的嬷嬷的。”齐摇光边说边捂着嘴笑了出来。
顾悦给了她一个白眼，看到她和那群人谈判时齐摇光的小心情，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等着挤兑自己呢。不外，自己跟她娘亲年纪差不多，顾悦也欠美意思纠正她叫自己顾姐姐。
“对了，”顾悦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回到京都之后我认了爹，就不叫顾悦了。”
“那叫什么？”齐摇光问道，“农？”
“农欢。”顾悦回覆。
“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农姨，有点点怪，”齐摇光摇了摇头，“欢姨，照旧欢姨好了。”
顾悦捏了下她的小脸，“叫欢姐姐是再好不外的了。”
齐摇光嫌弃地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