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宗谷为代表,又有桐野茜在一旁帮腔,与桐野匹俦的商谈进行得十分顺利。
朝雾铃获得在桐野家旧宅借居的允许,需要支付的不外是扫除卫生和维持清洁,与宗谷别无二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商谈结束后,宗谷还要留下来打工,桐野茜和朝雾铃准备回去收拾房间。
“桐野。”
“嗯。”
“……”
“诶?”
见他欲言又止,桐野茜面露疑惑,“怎么了?”
室外的冷风将宗谷吹得清醒了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无异于欲盖弥彰。
“我是想问,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出发?”
她怔了怔,很快露出笑容,“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呢。”
“宗谷的话,七点左右起床,然后就在家里等着吧。我们坐电车已往。”
“好。”
三人在居酒屋外离开,桐野茜走在前面,带着朝雾铃沿原路往自家旧宅走去。
虽然宗谷对她隐瞒了不少朝雾铃的真实情况,但涉及到灵觉,则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朝雾小姐也看得见灵体,对吧?”
朝雾铃点了颔首。
“果真……”
见她回应,桐野茜又询问起之前在京都御苑的遭遇。
“我从结界出来时,站在朝雾小姐旁边的那个男人,其实是灵体吗?”
“是。”
“为什么困在结界里的时候,我看见了许多个他?”
“针对灵觉施加的幻术。”
“幻术啊……我也能学吗?”
摇头。
“真遗憾……”
一边带着路,一边询问自己想了解的问题,桐野茜很快从朝雾铃的回应方式中发现了一些纪律:
可以用颔首或者摇头来回应的问题,她绝对不会开口;
但她如果没有泛起在自己的视野里,也就是自己望着此外地方、看不见她的时候,她照旧会开口,简短地回覆“是”或“不是”;
而那些必须要开口说明的问题,她会用最简练明了的词句来解释。通常不会凌驾两句话。
她的嗓音与神情都平淡得毫无起伏,却并不影响相互的交流,或者说这样的交流方式反而效率极高……虽然有点回避交流的意味。
不外,这种感受……
桐野茜抬眼望了望泛黄的天空。
有点酷。
“我也可以叫你铃吗?”
颔首。
“太好了。话说回来,铃是什么时候来到京都的呢?”
“两年前。”
“是在宗谷掉进黄泉之后啊……”
颔首。
“铃和宗谷的关系,其实就是青梅竹马吧?真好啊,我也想要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
现在愿意留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呢。从小到大,我有许多刚认识没多久就随着家人搬到多数会去的朋友……宗谷突然失踪的时候,铃一定也很伤心吧?”
“……”
朝雾铃突然停下脚步,既没有颔首摇头,也没有开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撇开了视线。
“诶?”
桐野茜怔在原地。
这种反映,又是什么意思?
......
搬迁公司送来不少纸箱,聚集了泰半个房间,整理起来却不算太麻烦。
虽然朝雾铃在新房间停留的时间还不到五分钟,但对如何部署与摆放,已经有了十分清晰的计划。
“这边。”
“放这里。”
省去纠结的时间,部署房间酿成了纯粹的体力劳动。
高效率地运转了泰半个小时,桐野茜疲惫不堪,只觉得自己今晚一定能倒头就睡。
空出来的纸箱又装进几件新买的衣服,一些书另有条记,只要将宗谷仅有的一点工具送到隔邻房间,朝雾铃的房间就收拾好了。
“谢谢。”
“不用客气……”
桐野茜坐在蔺草席上,望了望左右两边贴墙靠着的书架,其中有一半内容是她填充进去的。
“铃收藏的书真不少呢。”
朝雾铃的书不仅数量众多,还都以线装本的古籍为主。有些书上甚至只有汉字,艰涩难懂,她连书名都认不全。
“不外,这些书放在这边没关系吗?感受这里一年四季都挺湿润的。”
“每本书都经过处置惩罚,不受霉潮。”
“诶,这样啊。”
这些书或许也是朝雾铃的自得之处,她的话稍微变多了一点。
“收集了许多年,有些是孤本。”
“五年?十年?”
“还要更久。”
鉴于对方的年龄不外十六七岁,桐野茜推测得很守旧,“那就是十一年?或者十二年?”
“……”
还要再加一百倍。
虽然,因为宗谷的事前提醒,这样的话朝雾铃并未说出口。
幸亏桐野茜也并不是真的在意,见她不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休息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将装着宗谷那些工具的纸箱搬了起来,计划送到隔邻房间。
见她摇摇晃晃,朝雾铃也过来资助。
拉开移门,两人都看见了随手放在桌上的信封。
这是适才她们出门前才送来的工具。里面的内容宗谷只看了一眼,朝雾铃甚至都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他拿走了,原来是放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
摇头。
“唔……”
对这两份信件,尤其是属于朝雾铃的那份,桐野茜很是好奇。
究竟她今天下午才来到桐野家,又不是电子邮件,寄信人寄出信件另有邮递员投递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朝雾铃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份信封拿了起来,也算是对她资助收拾房间的谢谢。
打开信封,她拿起里面的硬质纸张,扫了眼最上方的两行字就顿住了。
“啊。”
“‘啊’?”
桐野茜照旧头一回见到她露出这种反映。
“……”
朝雾铃将信件塞回去,瞬间明白了宗谷遮遮掩掩的原因。
虽然这种事终究瞒不外去,但眼下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年贺状。”
“……”
如果现在的时间照旧一月底,哪怕是在情人节之前,桐野茜觉得自己可能都相信了。
“原来如此。”
尽管破绽百出,她到底没有深究到底。
收拾完房间,她又邀请朝雾铃去自己住的地方看看。
这是第一次邀请,后者并没有拒绝,并在她的房间一直待到夜色降临,才准备离开。
“啊,天已经黑了……我送铃回去吧。”
朝雾铃摇了摇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折叠纸包。
“给我的?”桐野茜茫然地接过,“这是什么?”
“桃木粉。”
“诶?”
“那棵桃树的粉末。”
“那棵桃树?”
“护身符。”
她似懂非懂,“所以……”
“不要打开,准备休息的时候点燃,放在房间里。”
“……”
难道是自制蚊香?
可现在还没到蚊虫飞翔的季节。
桐野茜正要询问这包桃木粉的具体作用,视线突然定格在朝雾铃身后的夜空中。
风浪未平,卷土又重来。
“黄泉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