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道清观论坛
黄昏，天地昏沉。
被雨水清洗过的天空泛着铅色，只有西面与山相接的地方有一点点柿红。
但黄辕镇西郊的树林另有些薄雾。
此时张天毅正蹲在白裙小女旁边，盯着她看，对方就那么傻愣着，也不说话，也不喘息。
该不会诈尸了吧？
咋睁开眼就半天没点反映，到底那个符有没有用？
“咳！”
突然小女孩咳嗽一声，把脸转向张天毅，吓得他往退却了几步，作出防范的姿势。
“好徒儿，干的不错。”
奶声奶气的赞美，令张天毅神色一松。
咦？
我徒儿咋那么高了？
下一秒，小女孩瞪着眼睛察觉到了差池劲，她慌忙站起来视察自己，还不行思议的捏着裙褶转了一圈。
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女人？
差池，是小女孩！
你这个畜生！
把为师弄到什么鬼身体里了？？
小女孩眼神动荡，激动的不能自制，随后名顿开一般掐腰怒道：“好你个小畜生，为师历尽艰辛的把你抚育长大，你却把为师转生到这里面是要闹哪样！”
“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徒儿！你这样让为师怎么报仇？”
“哎呀，气死我了！”
“你把为师打死吧，为师不想活了！”
“你，你还笑！”
张天毅强忍着笑意，竟觉得师父好可爱。
这情况，他倒也不以为意，觉得师父既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儿，肯定能理解女孩家人痛失子女的悲痛。
于是张天毅笑着说道：
“徒儿实在找不到新的尸体，师父拼集拼集得了。”
“横竖咱俩都是被上天遗弃的孤儿，你这好不容易迎来一次新生，就当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好了。”
小女孩被气得两腮鼓胀，但却没有发作。
因为她从张天毅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落寞和羡慕。
唉！
也罢，横竖都得重头习法。
小女孩缄默沉静着，算是原谅了张天毅的冒失行为。
“师父，你有什么……多出来的影象没有？好比，这身体原本叫什么名字？”
“有，叫何小依，在阳光幼儿园上学，母亲是黄辕镇一家卖黄钱的，父亲是一个登三轮车送杂货的。”
说着何小依的神色一凛，她道：“我在影象里看到那个对头了，原来他曾经来过黄辕镇……”
“谁？话说师父你到底怎么死的？”
“不用你费心，这是为师早些年的私人恩怨，就现在来说，你还不用知道他是谁，横竖你现在也打不外他。”
既然师父这么说了，张天毅索性没问。
前身影象中。
三年前的一场雨夜里，老羽士咳嗽不止，独自带着家伙出门，第二天一早尸体就躺在了门口。
那死相，真可谓惨烈。
手骨骨折，腿骨尽碎，十二根肋骨全部塌陷，舌头也被切断，两只眼窟窿更是黑血直冒。
法医判定，械斗死亡。
今后这事就不了了之。
但是前身曾在老羽士身上找到了许多抓痕，像被什么利器刮伤的。
“对了，为师说个号码你记一下……”
逐渐两人走出了小树林。
站在林子边缘，何小依侧脸一抬，傲娇道：“乏了，你来背为师回去。”
“去哪？”
背起何小依，张天毅还不知道黄钱铺在哪。
黄钱，就是黄纸钱，中元节最赚钱的一门营生。
“开元阴寿铺，第一医院正劈面。”
……
“闺女啊！”
一家坐落于巷子深处的阴寿铺门口，一妇女抱着何小依哇哇痛哭。
“都是娘欠好，没看紧你，可把娘给吓坏了！”
“娘，是这个年老哥救的我，不是他我就淹死了。”
张天毅站在雨搭下面，被师父的精湛演技给惊掉了下巴，和印象中的狂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多谢道长！”
妇女抹干眼泪，控制着情绪说道：“她爹去警局了，我这就给她爹打电话，让他带两只烧鹅，道长一定要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
“不用了，举手之劳。”
“既然道长救了小女一命，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收她为徒罢，今后你就是她的寄父和师父，横竖我们家和道长一样，都是给死人铺后路的……”
妇女的话没说完，何小依猛地瞪了一眼张天毅。
张天毅心领神会，忙道：“啊哈哈，做她师父还好，做寄父就不太妥当了！”
说完，张天毅迅速跑路，没有停留。
离开后他就拿脱手机，进入了一个隐藏论坛。
这是适才路上师父告诉他的一个网站。
名字让他很感兴趣。
道清观。
全国各地的羽士封仙之后都可以进入。
封仙有两类，传度和引戒。
凭据道门的规则差异，方式也纷歧样，但结果都是在天上有个挂职，或高或低。
论坛里面可以接许多任务，累积好事，争取排名，还可以用积分换取金钱和物品。
其中最重要的是，张天毅可以在那里卖掉手上用不了的道具，好比那七张白虎召唤符……
进入网站，需要拍摄道箓和自身像，但他有师父的一次性引荐码，可以直接申请通过。
“恭喜，你成为本站第712500名羽士。”
“昵称：张一心”
“职位：小道童”
“好事：10”
“积分：0”
网站页面是黑白条纹的八卦气势派头，主页密密麻麻都是种种讨论贴，每个标题都带着“玉屋山羽士”。
“玉屋山的老羽士居然不守信用！偷学五雷道法之后还传给了徒弟！”
“玉屋山丹鼎一派必须除名道门体系！请道清天尊立刻把他的账号封禁！删除一切言论并宣布摘仙令！”
“道门莠民！玉屋山的羽士为了扬名赚钱，居然做起直播这种行当，实属道门蠹虫，应将其从仙云榜撤下！”
看着条条充满敌意的标题，张天毅有点不舒服。
这时，低头走路的他突然觉得右侧有人，借着昏黄的路灯仔细一看，是祁玉儿。
“道长在看什么？我从医院出来跟了你泰半天，你都没注意到我。”
收起手机，张天毅问道：“你去医院做什么了？”
“虽然是看我妹妹，”
“对了，我哥在找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祁玉儿说着打了个电话。
确定张天毅有时间后，她便带路往黄辕镇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走去。
酒店门口拉着横幅：大酬宾，今日全场免单！
来到一楼不起眼的角落，张天毅打开手机检察论坛信息，他对那些讨伐师父的帖子很好奇。
原来，百年前在西昆仑有一次道盟大会。
天下羽士共聚一堂，用自家道法交流其他道法秘籍。
其中老羽士凭借千杯不醉的本事，用丹鼎功第一重的皮毛知识骗了许多高深道法。
事后纷纷为了保住自家秘密，欺压老羽士交出前两重的要领，并订下道约，偷来的本事不得外传，只能随着尸体一起入土。
当年西昆仑的道盟大会，是由于镇压在天梯昆仑山下的邪恶归人和血魔一脉逃脱束缚。
但道门式微，真正掌握本事的羽士寥寥无几，对于那件事无法力挽狂澜。
厥后发生了什么，张天毅没在论坛找到，只知道从那之后，各个道门开始崛起，飞天遁地的仙人横空出世，多数隐匿于人间降妖伏魔。
这不是张天毅太感兴趣的。
他感兴趣的是道清天尊发的置顶帖。
内容说今年重阳节是百年会盟的纪念日，全部道门人员都得前往昆仑山加入第二次道盟大会，选出三名道门新星继续从遗迹中发现的三本道法。
现在是七月，重阳节另有四十多天。
除此之外，论坛左侧另有个仙云榜。
前两名隐匿。
第三名是道清天尊。
往下翻，老羽士排在第八十二名……
“玄毅道长！”
一声召唤，让张天毅抬起头看去，是祁尚星。
“你有什么要问贫道的？”
“嗯，那个姓何的小女孩你找到没？”
“她已经被贫道送回家了，是在岸边找到的，基本上并无大碍。”
饭间，三人都没说话。
一个吃得大杀四方，两个被惊到不敢下筷。
太饿了，这一整天都在飞来飞去的。
体力消耗实在太大。
半个小时后。
祁玉儿咬着筷子，跟哥哥同时问道：“还要加吗？”
看了眼桌上叠起来的十二只大碗，张天毅砸吧着嘴，徐徐道：“不要了，饱了。”
终于……饱了？
这太能吃了吧！
两人相互一望，眼神里都是惊讶。
“切，穷羽士，真没吃过好工具……”
突然，一道难听逆耳的声音在过道另一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