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僵持
按大齐律法，通常到衙门击鼓鸣冤或状告他人的人员，一进公堂，须得向青天大老爷下跪磕头。
但，凌知来自未来，接受的教育也与这里差了十万八千里，给人下跪这等封建陋俗，她是断不行能做的，所以被人押到公堂上之后，她便笔直着身子站在那儿，衙役看不惯她的嚣张，作势就要强迫她跪下，却被堂上的府尹李大人给连忙阻止了。
别人不识得这位凌女人，他可是在顺天府衙门见过这丫头，当日照旧跟在晋王身后，听世子爷跟晋王的对话，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女子在晋王心里的职位纷歧般。
这可是位姑奶奶，他小小的一个府尹大人可惹不起啊。
李大人苦恼地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墨瑶，这位主子他同样惹不起，忙唤来一衙役，李大人在他耳边小声付托几句，就见那人急遽忙忙离开了公堂。
因为是调整纠纷的案子，允许黎民围观，所以衙门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看热闹。
见状，许久不见李大人审案，外面就有人坐不住了，开始吵嚷起来。
李大人一拍惊堂木，颇有威严的严肃道：“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于是又恢复平静。
凌知站在堂上，像只猴子似的被人围观，便觉得几划分扭，她脸上挂着浅笑，一副正派的样子提醒李大人，“李大人，这女子无缘无故地栽赃陷害我，企图侮辱我的名声，又煽动群众攻击我，打骂我，不知应当何罪呀？”
李大人顿觉头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寻常老黎民，挨二十大板，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行了。
可……
唉！
李大人看一眼老神在在坐在那的墨瑶，神色间透着目空一切的傲气，又看一眼不给个说法不愿罢休的凌知，这回连牙齿都疼起来了，两个都是欠好惹的主子，李大人面皮上挤出一抹笑，硬着头皮道：“凌女人，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凌知点颔首，“李大人说的不错，这里面确实有误会……”
李大人见凌知这么好说话，刚松一口气，又听她道：“但这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误会是误会，中伤了我就是中伤了我，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她声音轻柔，唇角还噙着笑，可在李大人看来却比利刃抵在他喉咙还让他畏惧。
李大人讪讪一笑：“凌女人，你跟郡主之间的事情待会儿再谈。”
说罢，不给凌知说话的时机，双眸一瞪，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十几个护花使者，道：“这些人冒犯大齐律法，在果真场所寻衅滋事，影响我大齐国威，来人，按大齐律法，一律给本官打二十大板。”
板子声此起彼伏，公堂上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
“大人，冤枉啊。”
“啊——”
“大人，我们看这郡主大人被人抢了男人无助可怜，这才去资助她的，我们是在做好事啊。”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那人的脸上，墨瑶双眸泛着冷光，和滔天的怒火，面色阴狠，想她堂堂一国郡主，若是被人知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农妇，颜面何存？
很显然，此人的话触到了墨瑶的痛点和逆鳞。
“放肆！”墨瑶不容置疑地付托道：“此人胡乱造谣侮辱本郡主的名声，给我打五十大板！”
李大人为难起来。
“怎么？李大人不愿？”
墨瑶眼儿斜斜地看着李大人，满身都写着讥诮和不屑一顾。
李大人冷汗直流。
“慢着。”凌知作声道。
这些被美色迷惑、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男人活该被抓，也活该被打，凌知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这些人挨板子，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她一点也差异情这些人。
但——
“大人，您可是青天大老爷，是黎民的怙恃官，而且这顺天府衙也是您李大人的，如何断案也是由您说了算，哪能由不懂律法一心只知道男欢女爱的墨女人瞎掺和呢？”
“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凌知迎着墨瑶恨不得能吃了她的眼神，漫步停在她面前，眉眼弯弯，漫不经心地瞥一眼被打得虚汗如注、脸色苍白的男人，笑看向李大人，可那话却堵得李大人说不出来一句来。
“李大人，此人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听了这位郡主大人的话才对我大打脱手的，而且这些人都是从犯，这位郡主大人才是主犯，哪有光审从犯不审主犯的原理？”
说这话的时候，凌知状似不经意地瞟一眼墨瑶，眸中闪过嘲弄。
她也知道，李大人虽官居正四品，但跟有爵位加封的侯府相比，断是比不了的，而且这位郡主自打进了衙门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李大人。
她这么步步紧逼李大人问他讨个说法，也是为难了他。
可凌知就是看不惯墨瑶。
黎民官为黎民做事，伸张正义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者是这女子三番四次地跟自己作对，没想到刚安生几天，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晋王恋慕乡下来的小妇人”的谣言，被这郡主当了真去，笃定这人就是自己，而且还很巧妙地利用了围观的群众，计划借用他们之手来教训凌知，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
她原来不计划跟她正面刚的，可这位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欺人太甚，那就怪不得她了；横竖她现在已经想好了，经过此事，以后定要躲赵挚躲得远远的，这事一结束，她就立马搬出晋王府。
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李大人叫苦不迭，眼风一扫，狠狠地瞪了师爷一眼，怪他服务倒霉，都这么久了还不见人过来。
派去晋王府宁静安侯府的衙役都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师爷心里也是急得团团转。
就在案子进入僵持阶段，迟迟没有结果时，内衙的大门开了。
“大人，晋王宁静安侯府的世子爷来了。”
来传话的正是李大人派出去通知赵挚宁静安侯府的其中一个衙役，千等万等的人终于来了，李大人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来。
这是他为官这么多年来第一回听见晋王驾到而发自内心的兴奋。
李大人整理下官服，又扶了扶官帽，慌忙从书案后面下来迎接赵挚和墨翟。
“下官李韬参见晋王殿下，参见世子爷。”
赵挚没有说话，径自越过他停在凌知面前。
墨翟朝李大人抬抬手，淡笑道：“李大人，舍妹给你添麻烦了。”
李韬受宠若惊，慌忙道：“哪里哪里，是世子爷言重了。”
他眼角余光偷偷地视察着赵挚的行动，见他俊脸绷紧，眸光却宠溺又心疼地看着凌知，李大人更是笃定了凌知在赵挚心中的职位肯定纷歧般，他暗自庆幸适才没有向着郡主。
要否则，趴在凳子上挨打的人就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