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京
经过一个晚上的冷气侵袭，屋檐四周挂满了一排排的冰棱，透明的冰棱映照出晨光的熹微。
屋门正对着大山，一拉开门就能看见劈面被皑皑白雪笼罩的高山。
今天要进城找事情，凌知就起得比力早，她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从门后面的墙根那拿出一把扫帚，对着屋前檐下的一排冰棱就是一通呼喇。
哗啦啦。
冰棱掉了一地。
吃罢早饭，她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点碎银子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俩孩子听说她今天要去京城一趟，都吵着要去。
凌知想了想，除了要找事情的事情之外，也没此外事情要忙，便颔首允许了。
出门前，她拿过来一个超大规格的背篓，把凌一这两天编好的种种筐筐都塞进了背篓里，足有十多个。
凌一和李静都不在家，伉俪俩吃罢饭，拿上工具，便去村长家借牛车去了。
眼下天寒地冻，梅岭河结了层厚厚的冰，足有半尺来厚，此时正是凿冰的好时候。
把冰块凿成一米见方的巨细，然后放到地窖里储存，上面铺上厚厚的稻草，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做冰镇消暑的工具吃。
凌知又拿了几张今天早上烙的葱油饼，小孩子饿得快，留着他们在路上吃。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凌知把门锁好，背起背篓，一手牵着一个。
从犇牛村到京城有三十里地左右的距离，别说两个小孩子累了，就是她一个成年人走这么远的路也会很累。
村子里一共有两辆牛车，一辆是村长家的，一辆是里正家的，村人平时去镇子上都是搭他们的顺风车去。
去镇子上的时间不牢固，全看村长家或是里正家的部署。
他们前两天刚去过一趟，今天恰巧不是他们出行的日子，凌知只能自个儿走着已往了。
俩孩子年龄小，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半个时辰后，就累得气喘吁吁。
凌知把背篓放在地上，拿出里面的筐筐，又把两个孩子全都放进了篓里。
小玄空手上拿着筐筐，茫然无措地看着凌初，然后他就感受到背篓离开了地面。
“姐，我知道你力气大，但我俩也不轻，你把我们放下来吧。”凌初把筐筐扣在自己脑袋上，俩手扒着边缘道。
主要是他也嫌丢人。
他都五岁了，还让自己姐姐背着，要是这事让晨晨知道了，指不定要笑话他的。
小玄空手上拿着一个竹筐，伸长着小胳膊，在凌知面前晃悠，“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让一个弱女子来背我？”
“姐，你快放我下来，否则佛祖看见了要处罚我了。”
凌初纠正道：“姐不是弱女子。”
“另有，你是个假僧人，佛祖早就把你逐出空门了。”
小玄空反驳：“我才不是假僧人！”
假僧人才不会光脑袋呢。
凌初双手扶着头顶上有些不牢固的竹筐，懒声道：“你吃肉了。”
“吃肉的就不是僧人。”
“你没见你的师兄弟们吃过肉吧。”
小玄空仔细想了想，庙里只有绿油油的蔬菜，一天三顿吃的都是这些，他从来没有见过师兄们吃肉。
不外，他才不管这个呢。
横竖他爱吃肉。
小玄空颇有几分无赖的样子道：“我心中有佛就行了。”
两个小孩聊着聊着就把要让凌知放他们下来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说来也奇怪，凌知的力气竟然大的出奇。
换做平时，她背一个小孩子走个几百米就会累得气喘吁吁，这回倒好，背着俩孩子走了几里地，愣是不觉得累。
这凌百合的体质还真是特殊。
走到半路的时候，遇见隔邻镇的人赶着驴车去京城置办工具。
这不冬至快到了嘛，各家各户都忙得不亦乐乎。
驴车可比人走路快多了。
她站在路边，凌初和小玄空一左一右地站她旁边，老远地，凌知就朝人家挥手。
等驴车到了跟前时，对方看她带着两个孩子，又有一个很占地方的背篓，就不愿意拉她，凌知从怀里掏出六个铜板塞那人手里，这才允许她搭顺风车。
……
驴车一路行驶到城门口，高峻巍峨的城墙耸立在凌知眼前。
庄严，厚重。
物宝天华。
门口有值班的守卫，他们手持长枪，腰佩大刀，身材笔直地站在那儿，面无心情地看着正前方。
城门底下是络绎不绝的人群。
他们穿着各式服装，来自差异阶级。
驴车的主人把车子停在城门口等凌知他们下车。
凌初站在车板上奋力一跳，稳稳地落在地上。
小玄空露出了崇敬的眼神。
他也要这样做。
不外，他实在太小，站起来还没人的驴车高，小玄空就想了一个措施，整个小身子趴在车板上，两只小脚脚一点一点地往外探，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秃噜，两只小短腿悬在半空，任凭他再往下秃噜，双脚就是够不着地。
凌初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伸出小胳膊搂着他的腰就把小玄空抱下来了。
小玄空松了一口气，适才因为双脚触不到地面而发生的畏惧在他再次触到地面后而有了踏实感，但他就是不愿认可自己畏惧了，反而傲娇的不行。
“我自己能下来的，谁让你抱我的？”
凌初眉毛一挑：“那我再给你抱上去？”
小玄空一愣。
凭据他的设想，凌初应该夸奖他一番才对。
“走吧。”凌知打断了俩孩子的对话，背上背篓，扯过他们的小手，一边牵着一个。
街上的人群络绎不绝，她边走边严肃地嘱咐他们：“你俩听好了，不许随处乱跑，必须得时刻随着我，听见没有。”
这里人多，很容易发生走丢的事情。
小玄空：“我很乖的。”
凌初：“知道了。”
“我们现在是把这些筐筐先卖了是吗？”凌初用手指了指她背上的背篓。
“先带你们去用饭。”
现在正好是午时，赶了一上午的路，凌初和小玄空虽然中途已经各自吃过了一张葱油饼，但现在也该饿了。
“我要吃肉！”小玄空激动的举起右手，“肉肉，我要吃肉肉。”
“肉肉使我快乐。”
“肉肉使我幸福。”
“肉肉使我康健生长。”
凌知哭笑不得：“这话你听谁说的？”
“小僧人天资聪颖。”
“无师自通。”
凌知想说，无师自通不是这个用法，不外她也没跟孩子较真。
凌初呵呵道：“别忘了你是个僧人。”
僧人是不能吃肉的。
小玄空正色道：“你都说我被逐出空门了，那我就不是僧人了。”
凌初看向他光秃秃的脑袋。
小玄空连忙捂住：“会……会长出来的。”
凌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们就去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