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1)
外间风声呜呜,窗户被大风吹得乒乒乓乓作响。
屋里的炭盆刚换上一波新炭,缕缕青烟直上。
寂静无声,气氛又降低的压抑。
赵挚从梦中醒来再无睡意,一双酷寒的眼睛瞪着乒乓作响的窗户,那眼神锐利如鹰、如剑,仿若被他盯上一眼,那人便会被穿肠破肚。
屋子里寂静无声,但若细细听去,却能隐隐听见有人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王爷都在这坐一个时辰了还不去休息,小四儿美意疼。”影四捂着胸口做心疼状。
嘣!
额头上挨了一记爆栗。
影四捂着被打的地方又是怒又是委屈地瞪着始作俑者:“小|三儿,你干嘛打我?”
影三理直气壮道:“爷说了,在外面不行称他王爷,谁若是喊了就得受罚,我……”
嘣!
以同等力道还回来的一记爆栗。
这回换影三怒瞪着眼睛了:“你干嘛打我?”
影四扳回一局,心里爽歪歪的,面上虽然一本正经,心里却在幸灾乐祸:“爷说了,在外面不行叫他那个称谓,谁说了谁就得受罚,所以我适才打你,不冤。”
“你们两个体吵吵了。”影二美意提醒:“爷这么晚了还没睡,肯定是想侄儿了;我们来清平镇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小世子的下落,可现在都已往那么久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会不会是情报有误?”影四问。
影二觉得有原理:“情报是影四视察的,如果有误,我们都得随着受罚。唉,我心好累啊。”
影四瞥他一眼,“小四儿不平,小世子的下落一直都是我们四小我私家视察的,哪能把错误都归到我一小我私家身上。”
影三勒着他的脑袋,狠狠一拍,“有人陪你受罚就知足吧。”
一直缄默沉静不语的影一开口了,“爷这次出来后,整小我私家都变得冷酷了。”
影四瞅一眼能冻死小我私家的赵挚,两只食指对着,委屈道:“爷一直都这样,每回看小四儿都能把小四儿吓个半死。”
影三点颔首,忽地又低叫:“爷确实变了!昨儿个我居然见他笑了,那个笑啊,虽然风华绝代可也实在瘆得慌,大冬天愣是给我冻了一身鸡皮疙瘩。”
影四捂脸惊呼,“完了完了,谁家倒霉孩子给爷整乐呵了?”
影二面无心情,“团子。”
一头雾水的影三影四:“?”
“爷爱上吃团子了?”
影二不答。
影四拍拍受惊的小胸脯:“还好不是人,还好不是人。”
是人麻烦就大了。
想想看这些年来被爷笑过的人都下去品茗去了。
他宁愿天天挨冰刀子,也不愿意被爷温柔以待。
三人在屋子里面小声嘀咕,赵挚功力深厚,听力极好,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全进了他的耳。
赵挚凌厉的目光一扫,三人吓得马上噤若寒蝉。
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了。
屋子里又恢复一室寂静。
第二天早上童叔过来喊赵挚起床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爷,您这是怎么了?”
赵挚双眸通红,眼底一片乌青,他语气淡淡道:“无碍。”
童叔见他神情疲惫,似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又想到爷身边有四大暗卫在黑暗掩护他,一般人是近不了王爷的身,再加之王爷自己就武功高强,鲜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儿,童叔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道:“我适才付托厨子煮了几道简朴的小菜,清平镇是个不富足的小镇,这里有不少工具都很稀缺,爷就先简朴迁就一点,等我们回了京城,我再让王府的厨子给爷整上一桌子好吃的。”
赵挚从小锦衣玉食,岂论吃的用的住的都很挑剔,让他养成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但赵挚多年来的军旅生活早已让他改掉了当初的贵令郎哥儿的毛病,对吃穿用住也没有严格的要求。
吃,对他来说就是填饱肚子这么简朴。
但身为赵挚的贴身管家,童叔自然是想把最好的都泛起给他。
赵挚不答,只点颔首。
等童叔下楼,他把门合上,忽地沉声道:“影一继续留在这里,影二影三影四今天跟我回去。”
倏地,屋子里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应答声。
“属下遵命!”
……
家里的炭不经造,一趟就给卖完了,虽说她昨天卖了二两银子,可买回来的那些工具也足足有一两多,现在手头还剩下几百文银子,加之来年春天还得送凌初去学堂,从学费到送给夫子的束脩,简陋一算也得三两银子。
家里头经济压力有点大。
虽说像这种单枪匹马的零卖木炭赚不了几个钱,然现在天寒地冻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比这更赚钱的事情了。
而且,她背的这些炭照旧凌知从别人手里低价买过来的,这些天连续降温,各人都窝在家里不想出来,卖炭的人虽说也知道这是个赚钱的好时机,可天气实在太冷,冻得他们手脚冰凉,加之进入冬天以来也赚了不少银子,就越发不愿意出来赚这个辛苦钱了。
于是,凌知就从这部门人手里低价买了一些木炭。
可她手里的银子有限,能买到木炭的数量并不多,再加上这些人还等着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再出来卖炭,自然也不愿意把家里蕴藏的木炭全都卖给凌知。
她找了许多几何家卖炭的,最后加一块才只买到一背篓那么多。
凌知原来计划带凌初出来的,让他体验一下赚钱的不易,可这天气实在太冷了,呼出的空气瞬间就能结成冰,凌知便取消了主意。
路面结了冰,很是滑,凌知背着工具不敢走太快,眼睛始终紧盯着路面。
突然,路面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起来,还陪同着越来越大的响声,凌知下意识地以为发生了地震。
前世学过不少地震发生时的应急小知识,可眼下一马平川,基础找不到一处可以躲避的地方,就在凌知焦急又恐惧的瞬间,一辆玄色马车疾驰而过。
凌知躲避不及,一个脚下不稳,整小我私家摔倒在了地上。
背篓里的木炭散的随处都是。
凌知这下回过神来了。
原来适才的声音并不是地震,地面的震动也只是这辆马车弄出来的消息。
她松了一大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怒火。
马车停了下来。
很好。
撞了人还知道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