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我,专注
与其说我是通过安宁才写作,还不如说我是通过写作才获得安宁。
我现在,而且在下午就有一种强烈的要求,把我整个惶遽然的情状从心里写出来,就像它来自我内心深处那样写进稿纸的深处中去,或者就这样地写下来,使得我能把写下的工具一点不剩地吸收到我的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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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结局之难在于,文章再短小也要求作者在此处能犹豫满志而且到达自观忘我的境界。
我只是由于我的文学使命才对其他一切没有兴趣从而冷酷无情——此语的真实性或可能性有谁可以为我证实呢。
忘我不是清醒,它是作家生活的首要前提。
写作的实验组成生活
我的生活,无论是现在照旧已往,从基础上来说都是由写作的实验组成的。如果我不写,我就即是躺倒在地,支配被人扫地出门。
我的生活方式只是为写作部署的,如有变换,那只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写作的需要,因为时间苦短,力量渺小,办公室是祸殃,住处嘈杂不堪,如果过不上一种美满的、门路坦荡的生活,那就只得使出绝招在曲折的夹缝中穿行求生。
孤苦,卸下滋扰
因此一小我私家在写作时越孤苦越好,因此一小我私家在写作时四周岂论何等寂静都不为过,黑夜还不太像黑夜。
我与写作的关系和我与人们的关系是不能改变的,其基本在我的本质中而不在一时的状况中;为了写作我需要离群索居,不是“像个隐士”,这样照旧不够的,而要像个死人。
人们必须伸进黑黑暗去写,就如同进入一条隧道那样。
只有写作是伶仃无援的,不栖身于自身之中,只是找乐和绝望。
抱紧写作的渴望
倘若我曾有一天除了通过写作和与写作有关之事而感应幸福的话,那么,我那时恰好正在无力写作之际,因而一切都像只船那样,刚要开航就翻了个底朝天,因为对写作的渴望无论在那边都是超重的。
我在面对任何一种滋扰时总是怀着战战兢兢的恐惧紧紧地抱住写作不放,而且不仅仅抱住写作,另有写作必须的孤苦。
找自己
有谁能从他的自己就知道他的处境如何呢?这种狂风骤雨般的或者滔滔翻腾的或者一片泥沼似的内心世界就是我们自己。但在这条暗地里自己铺成的门路上——语句就是在这条门路上从我们的内心逼出来的,我们的自我认识袒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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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讨厌讲话。无论我说什么,总和我的意愿想左。讲话夺走了我所说的一切真诚和重要性。只有写作才是适合我的表达形式,我将始终保持这一形式。
我的整个身心都是针对着文学的,直到三十岁我始终坚持着这一偏向,未有丝毫偏离;倘若有一天我离开这一偏向,我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写作就是我的幸福
我的幸福、我的能力和以不定什么方式有益于人的种种潜力,从来都在文学规模内。
我完全生活在种种各样的灵感中,而且还实现了每一种想法。在这种状态中,我不仅感应自己已到了我的极限,而且到达了人类的极限。
从文学的角度来看,我的命运很是简朴。描绘我梦幻般的内心生活的意义已使其他一切都成为次要,它们以可怕的方式干枯而且不停地枯萎。除此而外再无此外事情能使我满足。
写作维持着我,如果不写作,我的生活会坏得多,完全无法忍受而且一定以疯狂告终。
唔,我不要自由。只要一条出路。要是我到了随便哪一个地方,我就不想被一面木箱壁或相似的什么工具拘留住,而是要有一条出路,右边,左边,不管去哪儿,我不提此外要求,哪怕出路只是一种错觉,这要求不高,错觉就不会更大。往前走,一个劲儿往前走,只要不高举双臂,一动不动地紧挨一面箱壁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