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夜谋

　　宗月歌从山洞中奔了出来，气还没喘匀便灌进来了两口风，她不由得扶着膝盖咳了起来。

　　“小姐，”汤安翔见状忙迎了上来，“怎么了，可有危险？”

　　“咳......”宗月歌好不容易顺过来气，站起身看着他，“无事，把洞口封上。”

　　“什么?”

　　“西晋的人在盯着这里，不要被他们发现，我们来过这里。”

　　汤安翔了然所在了颔首，随着宗月歌一道，将刚被打开没多久的山洞重新封了起来。

　　事情结束后，已是深夜，二人快马加鞭，回到了驻地。

　　军中早已有人在期待他们二人，宗月歌刚到驻地，便被请到了议事的主帐中。

　　“小姐此去，可有发现？”孟信见她回来，忙问道。

　　“有。”宗月歌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来到沙盘前，指着雁九山的模型说，“雁九山被西晋人买通了一条隧道，你说的那队神秘泛起的骑兵，正是从这隧道中而来。”

　　简短的话语往往蕴含着极大的信息量，困扰孟信许多天的疑惑登时被解开。

　　“原来如此。”孟信走到沙盘前站定。

　　“孟领军，不知能否听我一言。”宗月歌咽下一口冒着热气的水，看着身边的孟信道。

　　“小姐请说。”

　　“原先因为沙地地形倒霉于我方士兵，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被迫应敌，从未主动出击。”

　　她说到这儿，孟信就已经明白了这话中的寄义：“小姐，自从将军重伤，我暂管军队，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我都想打回去，为将军，为我军死伤的将士们，报仇！”

　　“好！”孟信言语中昂扬的气息让宗月歌也不由得振奋了起来，“那便打回去！”

　　“只是，地形对我军实在倒霉，再加上西晋军队善于潜藏，这仗，恐怕欠好打。”

　　“我有一计，还请相商。”

　　宗月歌这句话为孟信的抨击之心燃起了希望，没过一会儿，军中众领军就被叫到了帐中。

　　“更深露重，我长话短说。”宗月歌立在沙盘前，面对着帐中睡眼惺忪的众人。

　　“我有一计，可助我军主动出击，还请列位指教一二。”

　　除去孟信，鲁元驹是帐中最激动的人，听闻这句话，他立马开口应和：“小姐请说。”

　　“既然我方对地形不熟，那便将西晋军队逼到我们熟悉的地形上，围剿。”

　　“依小姐所说，应当如何做到？”一名看起来约莫四十岁的领军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屑之意。

　　宗月歌并未在意他的无礼，只是看着他，声音都因为劳累而显得有些降低。

　　“我视察了此处的风向，若是起烟，可将西晋军队驱赶至下风口，到时候我方便可一并围攻。”

　　这倒是一个可行的措施，众人陷入沉思，没过一会儿，孟信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若是起烟，也会影响到我方士兵，该如何解决？”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宗月歌道，“以外部一层轻纱，中部一层医用纱布，内部再加一层普通的棉布，制成一种叫口罩的工具，覆于口鼻之上，便可阻遏大部门沙尘，保证我方将士在风烟中行动自如。”

　　言论详尽，措施可行，且所用质料都是军营中的常见之物，操作起来也是每人都可以完成，孟信的声线中充满了激动。

　　“如此这般，简直是个可行的措施。”

　　“我有疑问。”就在孟信受到鼓舞之时，一道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起烟需要助燃物，而且所需量极大，再加上还不清楚西晋下一次是何时进犯，短时间内，我们无法收集到足够的助燃物。”

　　“可用战马的干粪。”宗月歌徐徐地说，“军中有成批的战马，每天会发生大量的马粪，此处风大，马粪风干后，上覆棉布，点燃即可散出大量烟尘。”

　　所有的问题都被解决，营帐中登时鸦雀无声。

　　“诸位，可另有异议？”孟信开口打破了缄默沉静。

　　众人不语。宗月歌的视线一一看过这些久经沙场的领军，突然朝着他们弯腰一拜：“列位领军都是我的前辈，月歌初来军营，今后的种种战略，还望诸位配合商议，今日之事，就请列位上心。”

　　将军之后这一拜，让帐中的人瞬间忙乱了起来。离宗月歌最近的孟信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小姐快快请起，此事不必小姐多提，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是啊，我等必须会全力以赴！”

　　听见众人的赞同，宗月歌这才站起身来，道：“那就请列位先回帐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行动！”

　　军令如山，眨眼间帐中就只剩下宗月歌和孟信两人。

　　“孟领军也回去休息吧，今日多谢了。”宗月歌看着孟信，谢谢地说。

　　“小姐不必谢我，反倒是我要谢谢您，”孟信道，“若不是您提出这么好的要领，我们还不知何事有还击之日。”

　　宗月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了营帐。

　　宗凛的帐子里的很近，门口的士兵已经对宗月歌这张脸熟悉，见她前来，并未做阻拦。

　　掀开帐帘，帐中灯火通明，又是熟悉的药味扑了宗月歌满怀。

　　“还没休息？”她看向还坐在宗凛床边的宗知溪，问道。

　　面前的少女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再等一会儿，父亲的症状很是奇怪，我再多翻几本医书，许有措施。”

　　宗月歌的心悬了起来，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宗凛身上。不外泰半年的光景，床上的人已经瘦了两圈，下巴上的胡茬，像是长在岩石上的杂草一般，刺破皮肉长了出来。

　　她不忍再看。只是嘱托了宗知溪尽早休息，便走出了营帐。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大漠中昼夜温差极大，酷寒的狂风刮道宗月歌的身上，让她不由得抱着肩，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衫。

　　突然，那件紫色的外套，和那个在观霜亭中，带给她温柔的少年，在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宗月歌抬头看向天空，大漠的月很亮，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学院，是不是也同她一般，看着同一轮明月。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