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夜消息
“今日恐怕是不行了。”
小道童看了眼天色，摇了摇头，“太晚了，这时候真人定然已经睡了，他老人家最是不喜睡觉被人扰醒，若是想要见真人，恐怕要等明天了。”
神仙还需要睡觉么？
张易微微蹙眉。
席间再无话语。
吃完晚食，天色已然全然黑了下来。
四下寂静。
小道童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将几人引上了廊道，便准备带几人前去厢房。
几个外来人跟在身后，一脸好奇地四处审察着。
“小道长，这观中没有其他人了吗？”卷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山中野观苦寒，哪有人吃得了这般的苦。”小道童头都没回，“此前来观中拜师求仙的不少，可基础学不了几日，便都自行下山还俗了。”
“如今观中只有我们师徒二人。”
局面瞬间平静下来。
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在廊道回响。
俄尔，张易的声音乍然响起。
“小道长，不知这壁上的画是何人所作？”
主仆纷纷侧目。
匍一进入这廊道，他们便注意到了廊道边的壁画，可上面尽是些骇人的妖魔鬼魅。
偌大的道观幽暗、清冷。
现在属实是让他们不敢过于注目。
可张易却看得饶有兴趣。
“是此前一位施主画的……怎得？施主可是看出了什么？”小道童停了脚步，神色惊奇。
张易微微颔首，道：“这壁画用思精巧，画幅恢宏，而且且看此处……”
他伸脱手，指着右下角的方形印戳。
“欧阳？”孙小晗嘴里念叨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动，“莫非是那位擅长神鬼丹青的妙手？”
“否则还能是谁？”张易轻声道：“欧阳各人的神鬼图幅向来是有价无市，自欧阳各人失踪，这些画幅更是价逾千金，若这些真的是真迹，恐怕已是天价。”
“那位施主其时来此，整整三日不眠不休，便画了这些，后续好些施主都被这些壁画吓到了……至于是否是二位施主口中的“欧阳各人”，清风即是不知了。”小道童的神色自然，恰似对钱财之流全不上心。
“闲暇无事，怎会有人在一个野观冒充丹青妙手？”张易轻笑一声，道：“不知那人厥后如何了？”
“自然是走了。”
……
“施主今晚便住在这里吧。”
“今早真人有付托，清风早早便将此扫除了洁净。”
“施主今晚好生休息，至于求见真人……还请放心，明日一早，真人自会接见你们的。
“多谢小道长了。”张易连忙稽首致谢。
小道童将屋里的蜡烛点亮，刚刚走出门，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对了，山中野观，晚上施主若是听到什么消息，全当没听到即是了，切不行出门检察。”
“消息？”
张易心头惊奇，正欲询问，那小道童却不愿细说，已经自顾自关了门。
屋里只有张易一人。
四下寂静。
一灯昏黄如豆。
什么消息？
张易微微蹙眉，想到了刚刚所见，心中一定，脸上逐渐浮现了一缕笑意。
那对主仆看不明白，只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随侍仙人的小道童，可他身具古书“幽通”之能，看得却是一个剪成人形的纸人！
剪纸成人！
这不是神仙手段，又是什么呢？
如此神仙人物，定然可以降服那作祟宁安的尸帘番僧！
至于那所谓的“消息”……说听不到，便当听不到了吧。
何须多管闲事？
张易心底悄悄盘算着。
待得明日请托了那位仙人，自己立马就拍拍屁股走人。
……
“孽徒！孽徒啊！”
“师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清风知错了！”
深夜，张易被一阵喧华的消息吵醒。
他听到了清风的哭喊声，另有一道苍老声音的低吼，伴着一道道脆响，那恰似是竹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那苍老声音定然就是那位仙人了。
可这清风小道童究竟犯了什么错，竟是遭到那位仙人如此毒打？
不外这仙人未免也太暴戾了些。
张易眉头微皱，想起了晚上清风小道童的申饬，立马就止住了出门劝和的心思。
脑袋往被子里一蒙，那些喧华声戛然而止。
管那闲事作甚？
睡觉！
……
翌日清晨，张易刚推门走了出去，正站在门口舒展着筋骨，隔邻的门户便“嘎吱”一声打开了。
孙小晗和卷儿便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
看到张易精神奕奕的模样，孙小晗脸色一变，低声问道：“张兄，昨晚的消息难道你没听到么？”
“自然是听到了。”
“那你还能睡得下去？”
“蒙上被子不就听不到了。”
孙小晗立时无言以对，昨晚她听着那骇人的消息，一整晚可都没睡好。
“听那消息……那仙人似乎不大好相与，万一一不小心惹恼了那位……”卷儿愁容满面道：“令郎，要不咱们照旧回去吧？”
“既然都入了仙人道场，怎又退走的原理？”
孙小晗绝不犹豫地拒绝。
“诸位施主果真已经起来了。”
小道童恰时端着早食泛起在了门口，走入了院中的小亭子。
众人的话语马上戛然而止。
他们仔细审察着小道童，并没有在其脸上看到什么伤痕。
“清风已经准备好了早食，待会吃完早食，清风便带着诸位去见真人。”
小道童自顾自说着。
然而众人却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小道长。”孙小晗试探道：“你没事吧？”
“什么事？”
小道童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
孙小晗正欲开口询问。
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没什么事，即是想问问小道长有没有吃过早食，要不要一起吃。”
一道身影突然穿过众人，自行走入了亭子中坐落。
是张易。
小道童马上莞尔，“不用了，清风已经吃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