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着考官走到后院阴暗走廊的钟澄脚步极重，心情随着落足声一上一下。
凭据影视剧中的套路，考官神秘兮兮地把他叫到暗处，总不会是要给他甚么特别利益。
他想收银子？若是如此，就不会先在公开场合面前宣布自己及格了。
钟澄思前想后，觉得照旧对方质疑自己如何能炼出如此完美丹药的可能性最高。
考官可能因着认识原主姐姐，而提早问过原主的事。
只要问一问讲师和生员们自己日常有何体现，就能察觉差池劲。
“幸好我通过了金龙图纸的试验，证实我誓言无虚。只要我一口咬定是运气好才超常发挥，考官也很难裁定我作弊。”
“最怕他要我当着他的面再炼一颗丹药……”
他还未弄清楚进入完美炼丹室的要领，不知道进入炼丹室的只是灵魂，照旧连肉体也会一同离开现世？
原本他计划回房乘室友不在再次实验，没想到遭到考官怀疑，影响了计划。
钟澄心中焦躁，脸上自然仍是不动声色，以免被看出真实情绪。
却见考官在一间小房间门前站定。
“你叫钟澄，对吧。”
他伸手理顺了长胡，似乎也有点紧张，却是为了甚么？
“接下来要见的人身份之高，非你所能想象。切记礼节，否则我也无法助你逃过那位大人的怒火。”
钟澄深吸一口气。“是！”
“自称卑职，而非草民。若你的自信能够感动她，今后必受重用。”
考官拍了拍他的肩，伸手扶着他进内，不忘提醒一句：“你是少见的好苗子，待会小心说话！”
接着他推开了门。
小房间内只放有一张钢制长桌。钟澄知道这是高阶炼丹师们提防暗袭的心思，触手可使金石化剑，省下转化元素的真气消耗。
长桌边，有两人相对而坐。
面对着钟澄那人见考官带人来到，立即站起，乃是一位身材高瘦，目光如鹫的青年，黑衫背剑，腰悬丹瓶。
原主影象猛然提醒了钟澄眼前人的名号。
“秃鹫大人！”
他脱口而出，随即极为忏悔。这种听起来就欠好听的名字，怎能当着人面上说？
长胡子考官和黑衫男子却都不以为意。
“你就是钟丹婴的弟弟？”黑衫男子声线冷如玄冰。
“回大人，正是。”
钟澄知道眼前此人，乃是教炼丹司内部人人闻风丧胆的三大特别部门之一，“掌律者”的首领，一颗心跳得飞快。
秃鹫抛出一份卷轴，摊开在地，正是一张金龙图纸。“站在上面，再说一遍丹药是你炼的。”
钟澄只得从命，幸好没被图形测出撒谎。
质料确是他亲手扔进丹炉的，灵火也是用他的真气燃点的，怎么能算说谎呢？
“金龙图对金丹境以下修士誓言的判断是绝对的。”
考官美意地替钟澄说话。
“这孩子看着也不奸猾。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国师大人既在，下官不敢隐瞒。”
坐在背对着钟澄的铁椅上那人说道：“给我看看。”
考官躬身递上钟澄所炼的聚气丸。
那人接事后，将它举至视线跟前，一言不发地审察着。
青绿袍袖下素手纤纤，教钟澄一时入迷。
只是他唯恐冒犯，飞快缩回了视线。
国师大人？
大夏只有一位国师，就是身世炼丹司，后于朝中展现一身文武无双才气，襄助今上平镇九府的裴天师，裴神秀。
炼丹司事务，素由位居“天、地、玄、黄”四阶丹师中最高阶的七位天阶丹师治理，其中首席炼丹师的职位，又在六位次席之上。
但自上任首席死于东海之上，此位一直悬空。
究其原因，炼丹司中并无一人自问已到达通晓世间一切知识的境界。
要是自知无才而充当首席，等若是对天下炼丹师的极大侮辱。
裴神秀受天子宠信，重回故地统领司中事务，平日并不上心，甚至只肯自称署理首席，不愿以首席自居。
话虽如此，钟澄在内的学堂门生们却无一人差池她衷心倾慕。
听说炼丹只是她诸般才气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却已远远抛离无数花费毕生在丹道上的前辈高人。
钟澄真的希望某一天，自己也能享有这么高的逼格......
国师大人甚至没转头看自己一眼，只低声赞道：“虽然只是最粗浅的聚气丸，可炼得没夹杂一丝一毫的药毒，本座当年也未必做到。”
考官登时动容，连冷漠的秃鹫也面色微变。
炼丹学堂上的第一课，就是盘算差异丹药内含的药毒值。
但凡炼药，必有残存质料未能融入丹内，聚沙成塔而为丹毒。
于体内聚集起来，轻则患疾重即入魔。
因此炼丹师的武艺崎岖，一大部份便取决于能否将药毒压制至最少。
完全没有药毒的丹药，意味着甚么？
完美！
“在你自己想必也意识不到的情况下，连质料原有的些微毒性也被你驱除掉了。就算这纯属运气，炼丹司也用得着你这份福缘。”
裴神秀轻一弹指，红色丹丸倒飞回钟澄手里。
“五天后会有人来带及格者到炼丹司。你到埗后向库房报出我的名字，领取五千两研究经费。至少一千两得花在质料上，其余你随意。”
钟澄一瞬间张大了嘴巴。
只听她轻轻一笑道：“日后用得着你的话，你或许会见到我的真容。好好加油吧。”
秃鹫淡淡地盯向钟澄，吓得钟澄连忙告退。
裴神秀轻轻摆手。
待得钟澄远去至再没可能窃听的距离，她啜完了杯里上好的乌龙。
“陈大人，到京师后记得传开讯息，有一位平素在学堂中无甚作为的年青生员，炼出了聚气丸的真实形态。”
她似仍怀缅着指腹划过丹衣的质感。“雏形永生丹......”
“唯有在丹道兴盛，能时常炼出无毒丹丸的神代，人们才有可能想到，最常见的恢复药物之中，竟已藏着永生的秘密。”
长胡子考官激动道：“可惜只是雏形！”
“却已足教圣上狂喜，让丹鼎派于三个月后的三教论道中飞逸绝驰。”裴神秀说着一笑。“我相信，到时会有这小子的戏份的。”
与此同时。
回到无人卧室飞速躺下的钟澄，如愿进入了完美炼丹室。
只要他能随自身意志运用它，成为炼丹师后的生活就无忧了！
钟澄嘴角笑意犹存，揿得手册发出更新提示金光的一页。
翘成弯月般的弧度，顷刻间僵硬起来。
“别称：雏形永生丹？”
他穿越不到一天，就把千万丹师穷尽一生而不得的永生不老药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