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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孝宗

第八十九章 莫须有的梦

大明孝宗 长安菜园子 2141 2022-02-06 21:04:27

  那天夜里,朱佑樘僧人铭谈了很久。

  能说的事情尚铭言无不尽的和朱佑樘说了个清楚,不能说的事情他也明明白白告诉这个年少的主人,这件事不能说。

  朱佑樘倒是能理解尚铭,并没有因此对他发生不信任的感受。

  当朱佑樘问起尚铭的计划。

  尚铭回覆:“奴婢追随皇上多年,明白皇上的心思,他最担忧的是殿下您的安危。现在皇上尚未痊愈,没给奴婢交办差事,奴婢就听殿下部署。”

  朱佑樘宽慰他一番,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复,令随从部署了住处带他休息去了。

  这一夜,尚铭辗转反侧,他原本以为朱佑樘会爽快允许,究竟自己对他照旧有用处的,百思不得其解小皇子为何是这样的一种态度。

  第二天,朱佑樘的桌案上放了一大摞种种信件文书。

  有邱濬在各地巡查贪墨的情况,篇幅很长,但四个字就可归纳综合“毫无头绪”。

  有怀恩询问崇王下一步如何部署的事。崇王三日前就到了保定府下的定州了,现在依旧还在保定府,再拖下去无法跟太后和崇王交接了。

  有商辂劝自己不要轻易惩处贪官,他以为,现在正是争得人心的时候,惩处的贪官虽然是直隶的,但朝廷官员都瞧着呢,他们心里头一定不希望一个“黑脸阎王”上台,这倒霉于争得太子之位;

  有刘大夏的边报。巴图孟克和满都海已顺利回到草原,但亦思马因攻势不减,古北口守军死伤死伤甚重,许宁等众官兵天天盼着援军早到。

  有项忠来的诉苦书。各地勤王之兵已经陆续进京,但粮饷缺口很大。他带着山东巡抚去户部要粮饷,差点动了手,但看样子户部也没了措施;几个御史上书弹劾户部和工部,顺便把自己也捎带上了;项忠动了征用“民仓”的心思。

  最后两封是纪氏和吴氏两个母亲来的。一封从浙江送来,一封从宫里送来,两人相隔千里,但其中言语口气如同一人,满满的都是对他的记挂和担忧;差异的是,吴氏在信的最后提醒他“黑眚”之事一定要放在心上。

  朱佑樘真切的体会到了父皇的不易,朝廷里的事情恐怕是自己的百倍,事项繁巨,不知父皇是如何应对的。

  他叫来了尚铭,嘱咐他凭据皇上的心思,给项忠调拨三十万两以解决燃眉之急;又嘱咐他尽快查清楚“黑眚”之事的前因结果。

  尚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随即他就明白,朱佑樘没有允许自己,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因为现在皇上还在,有事自己可以做,但名分他是不行能给的。

  朱佑樘交接的这两件事都不容易办,那些银子的来源就是一个问题,总不能说这是天子敲诈来的吧?

  但这种事尚铭有经验,他和朱佑樘说,以前最常用的措施就是装模作势的向百官和巨贾筹款,筹钱几多谁都不知道,横竖钱的来路是有了;

  朱佑樘却想,这次数额太大,再以这样的名头不合适的地方就太多了,首先时间上就来不及,而且白白给那些官员好名声;

  朱佑樘想了想,编了一个故事:

  说昨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中太宗天子和宣宗天子召见自己,说有白银藏在行宫某处,现在时势艰难,特意勉励他要认真做事,用之于山河社稷。

  尚铭听后不禁乍舌,这个明目实在离奇地太过了。

  但他不是那些文臣,对主人交接的事情只有去做好这唯一选择,答了声“是”就去办差了。

  随即,朱佑樘叫来了李东阳,告诉他兵部的粮饷有了着落。

  李东阳听后大喜过望之下难免也问起了这笔钱款的来源,于是朱佑樘神乎其神的说起了这个莫须有的梦来。

  这种事情拿来乱来别人或许是管用的,但李东阳不是别人,他立即意识到,这是朱佑樘在给找“天命”找“配景”,而且这个“配景”极大,是他祖宗。

  当年太宗天子和宣宗天子都这样干过,太宗梦到太祖天子朱元璋递给自己一个大玉圭。

  玉圭是权力的象征,这给他登位为帝找到了太祖的旨意。

  到了宣宗时,太宗这个梦又多了些细节,就是太祖给太宗玉圭时说了一句话:“传世之孙,永世其昌”。随后自己降生,应了此兆。

  如今朱佑樘也做梦了,只是这个梦离奇之处在于实打实的找到了白银。

  李东阳性子滑稽活络,心想:不愧是你爷爷的玄孙,想法都是一样的。人们都说活人给死人送钱,乱来鬼;那这死人给活人送钱,如假包换地乱来人了。

  但他依旧一脸凝重,谢谢涕零的膜拜在地,冲着京城偏向扎扎实实的磕了三个头,以谢谢太宗、宣宗天子死了还费心后世没钱可用;

  又对朱佑樘磕了三个头,说:“此事乃祖宗庇佑,殿下天命所归,需当传之于众,也令百官黎民知晓,以昭祖宗恩义,殿下贤明。”

  这句话正是朱佑樘想听的,他没有阻止李东阳,只是笑着说道:“这里哪有我贤明的事,只是有赖列祖列宗庇佑而已。”

  但他心里感伤:这都是父皇留下来的,恩义是属于他的。

  然而,更令李东阳惊诧的是,朱佑樘随后给了他一个名单,这个名单之中详细纪录了顺天、保定二府十余名官员的罪恶之事,官大的有三品大员顺天府尹邢简,官小的有七品的清苑县通判张文昭。

  所录罪名纷歧而足,贪鄙钱款万余两的已经不算什么大事,清苑县通判竟然私通匪人杀人越货,勾通山西市侩,往漠北输运铁器军需等违禁,实属卖国通敌,罪大恶极。

  朱佑樘说:“这些人你瞧着挑选几个,好好查一查,如果都属实,按大明律,该杀得就杀。”

  李东阳原来想问这个名单的来源,但他知道,这种工具的来源见不得光,问不得。问了他没准还说是祖宗给的。

  李东阳心中感伤,这个皇子进宫一天多,如何把朝廷的事吃得这样深,心里更多了几分对他的畏惧之感。

  “若按大明律,名单之中这些人即便全杀了也没什么冤案。”李东阳似乎自言自语,但他又故意让朱佑樘听到了。

  朱佑樘却说:“核办清楚后,你和邱大人商议个名单出来,咱们到时候再议。”

  李东阳答了声是,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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