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万贵妃的话汪直不知道如何回覆，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人头落地，一直说着“是”，“奴婢知道”。
见汪直回覆有些搪塞，万贵妃也并没有生气，她知道到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奴婢而言确实担着不小的风险，反而抚慰他道：“你要有什么难处也别憋着不说，你跟我这么多年，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何曾亏待过你们这些尽心为我服务的人？我知道万岁爷那边你交接不了，但你也不必担忧，皇上还离不开我。你的劳绩我都记着呢，只要我在你就没事儿。”
汪直连连颔首，道：“我只有娘娘这一个依靠，从没想过皇上对奴婢的看法，奴婢知道，没有您的护佑，哪有今日的汪直。”
万贵妃满意所在了颔首，继续说：“知道你是个细致的人，但我还得提醒你两句，要想在宫里头屹立不倒，还得把事情想得全面一点，这一点你还得跟怀恩学学。外廷那些大臣吵吵两句就吵吵两句，会咬人的狗不叫。反倒是宫里头这几小我私家你得盯紧了。我听人说，西宫那个贱人最近静极思动了，那天晚上有人见张敏带着一个小太监去过内藏库，有人觉得身形上很像她，只是天太黑，又下雨没看清。最近她又病了，蹊跷地很。这小我私家虽然被废，但依旧不能小瞧，没准她想用这个孽种翻身也未可知啊。”
汪直早就料到万贵妃会问吴废后的情况，因此，这阵子他也一直留意着西宫。最近废皇后病得不轻，倒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回覆道：“废皇后听说病得很重，御医隔三差五去问诊，说是被雨浇了，染上了风寒，前一阵子皇上恩准吴家人进宫探视，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
万贵妃冷笑一声道：“她要是死了那就没意思了，我就是让她看看，让所有人看看，跟我斗的下场，得让她在世，她在世，就是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皇后。”
汪直瞧着万贵妃快要溢出来的自信中夹带着冷血和狠毒，心里不禁也是一哆嗦，道：“娘娘说的是，只是您上次问她是否和前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牛玉是否仍有瓜葛，奴婢一时说欠好，奴婢还盯着呢。”
万贵妃却道：“我知道你服务尽心，但别眉毛胡子一把抓。究竟牛玉还在南京养猪呢，你手底下也就那么点人，先办要紧事儿吧。”
虽然万贵妃其时也就是提了一句，让他也留意着废后和牛玉是否另有什么联系，但汪直却照旧派人盯了几天。几天下来，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废后和前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牛玉可能确实存在着某种联络，而且他听说牛玉最近回京了。
万贵妃见汪直走神，问道：“你想什么呢！”。
汪直这才回过神，道：“奴婢适才想起来，听说前一阵子牛玉似乎回京了。娘娘您知道，当年他是力保皇后的，皇上一怒之下把他贬到了南京，这怎么突然回来了？”
当年天子废后，身为掌印太监牛玉就是拼死力保吴氏的，结果却被天子贬黜到南京。前些日子有人传言，天子允许他回京养老。
汪直思量，如果是真的，这个老工具回来意味着什么呢？吴氏会不与他联络吗？一个曾经怒杖天子宠妃的人，真的宁愿宁可被踩在脚下吗？想来想去，他都不信吴废后真的像看起来那样无声无息，以牛玉的性格以及他和废后的关系，也不行能对吴废后不闻不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这宫里头，他不敢也不能小瞧了一个做过皇后的人，更不敢小瞧了曾经的内相，司礼监掌印太监。
但这件事万贵妃并不知道，听后大吃一惊，问：“你听谁说的？是皇上恩准的吗？我怎么没听万岁爷说过。”
汪直答道：“奴婢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知道详情，您知道的，这种事东厂和锦衣卫比力清楚，西厂要是建起来奴婢打探个消息就方便了。”
万贵妃虽然知道御马监没权力去视察这些事，至少不能灼烁正大的去视察这些事，办起事来也着实不方便。现在东厂提督尚铭是天子一手拔擢的，虽然名义上由司礼羁系着，但实际上和锦衣卫一样，都是天子亲自把控的，天子对自己宽容，但现在外廷闹得正厉害，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让汪直任西厂提督，无异于推波助澜，天子是绝对不愿的。
她担忧厂督这个职位把汪直吊的太久了让他心生诉苦，道：“是啊，要是西厂在你手上，确实方便。改天见到万岁爷我再给你多说几句，你放心就是了。至于牛玉一只死老虎了，回来就回来吧，万岁爷信不外他，有怀恩呢。”
汪直回道：“是的，只不外我还听说，东厂提督尚铭偷偷见过他。”
万贵妃又吃了一惊，将信将疑地问：“尚铭去见他？皇上知不知道？”
汪直道：“娘娘，您想，尚铭是牛玉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会不会对牛玉另有些私情？他们晤面也一定极为隐秘，定然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这谁敢无凭无据地跟皇上说呢？究竟尚铭掌握着东厂。”
万贵妃刚想发怒，突然想到，这汪直僧人铭向来反面，这话倒不能全信，冷冷的道：“好了，你现在就把那个孩子的事办妥，其他的事我自有主张。”
汪直瞧出万贵妃情绪变化，不敢再多说，答道：“奴婢竭力去把那个孩子的事情处置惩罚好，只是万岁爷和怀恩总管都已经加入这件事了，奴婢还得谨慎行事，请娘娘容我点时间。尚铭公公那边，奴婢就想给您提个醒。”
万贵妃点颔首，道”牛玉僧人铭的事我会跟皇上说的。你提醒的很对，以后就要这样，听到什么消息，都和我说说，无事最好，有事咱们也好有个商量，尽心服务，错了我也不会怪罪你的。”说完面无心情地抿了几口双米粥。
汪直见她突然态度冷淡了下来，猜不透她的心思，怕说自己话说多了惹她多想，也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