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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千岁

第九十四章 修律

红妆千岁 枕冰娘 2042 2022-03-05 15:07:30

  “来人,放了吧。”陶见贤招招手,让官差给严神手下钥。

  官差把严神手从水牢架出来时,后者已经因为下半身浮肿,完全不能走路了,只能在地上爬行,腐烂的皮肤里一路流出脓水。

  “用马车送他回去。”陶见贤淡淡道,又加了句,“另外,派点官差监视他,免得他再计划密告本官,给脸不要脸。”

  官差领命,把严神手带了下去,陶见贤看着几人背影消失,他蹲下身,伸手揽了掌水牢里的水,水从指缝间淌走,掌心留下黑乎乎的,散发出恶臭的水渍。

  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金汁。

  用刑后的伤口被金汁长时间浸泡,就算现在放了出去,伤口也必被熏染,时日无多。

  “对不起了,前御史医生,严辙。”

  陶见贤手掌微倾,水洒在地上一痕,如同献给亡人的奠酒。

  吴国京城,金陵,漆黑的夜色里宫灯摇曳,吱呀吱呀的,半死不活的呻吟。

  王宫,御书房门口,许器看着屋内的灯火,另有两边乌泱泱的侍卫,拿奏折的指尖难免又紧了紧。

  吱呀,门打开,寺人尚吉走出来,对许器一揖:“许大人,请吧。”

  许器眼睛微亮,弓身上前,将手上的扳指退下来,迅速的塞到尚吉怀里:“多谢尚大人。”

  “咱家只是小小一名长随,当不得这声大人。”尚吉熟练的收起扳指,看了眼御书房里,背压低两分:“……许大人,恭喜了,希望您功成名就之后,大人不记小人过。”

  许器背再低三分,硬是头低过了尚吉的手:“当初马大人监斩,是送上命,马大人秉公处置惩罚,何过之有?如今雨过天晴,皆大欢喜,下官虽然不会盘算了。”

  尚吉泛起笑意:“义父常说,鬼门关走一趟,于许大人是福不是祸。能让许大人变了小我私家似的,才是前途灼烁,福气在后头呢。”

  尚吉余光瞥了眼扳指,翡翠碧绿如洗,澄色如一,是极品。

  他笑意愈浓,从袖中取出一个纸条塞给许器:“义父常教导咱家,利益都是你来我往的,方能恒久。这个,是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便算义父和咱家的回礼吧……好了,许大人快进去吧,侯爷怕要等急了。”

  许器弓身称是,深吸了几口气,将官帽正了正,官袍掸了掸,踏进了御书房。

  门在身后阖上,书房里很平静,能听见象牙玉案边有人翻动书页的微响,许器头都不敢抬,只管盯着地面如云锦织的红绒毯,看自己来之前特意刷过的官靴踏上去,一步步踏到玉案前。

  “臣,监御史许器,参见侯爷。”

  许器扑通声跪倒,额头叩到进贡的红绒毯上,不冷,心却如抵刀刃,阵阵发冷。

  御书房里坐的不是吴国的王,而是侯,但却是这个国真正的主子。

  “人都杀洁净了?”玉案边传来的男声,语调是极温和的。

  如果不是话里的意思惊心动魄,险些就像是灯下闲谈,故人对坐了。

  “一百三十六口,请侯爷过目。”许器取出张名单,敬重的膝行几步,举手过头,将名单呈上。

  玉案边的男子接过名单,温声道:“是路行善贩卖良民的名单呢,记有孩子们的名字,籍贯,和家中近亲……所以一百三十六口近亲,你一小我私家处置惩罚的?”

  话尾只是简朴的一扬,许器就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叩首道:“侯爷容禀,是陶见贤帮臣处置惩罚,助臣一臂之力的。”

  许器并不敢隐瞒,羽林卫身为王室的恶犬,无孔不入,无事不知,况且自己面对的是吴国真正的主子,他今儿若有隐瞒,即是自掘宅兆。

  “陶见贤?”男子念着这名字,似乎在沉吟。

  “臣自己也确认过,一百三十六口,都杀洁净了……除了周锦绦家……“许器小心翼翼的看了男子一眼,见后者没有不虞,方续道。

  “侯爷放心,今后路行善贩卖良民,故意致残一事,世间再无人知晓,永远被他们带入宅兆了。”

  “周锦绦有苏落英护着,不杀他家,对的。”男子点颔首,许器才放下心来。

  然后两人都陷入了片刻的缄默沉静。

  御书房内烛火温暖,人间安宁,看不见的外面尸骨遍野,血流成海。

  被轻飘飘的带过。

  而且,被抹去痕迹,永无人知。

  绿纱窗下晚风来,吹得琉璃宫灯摇曳,火光荡在钱谨眸底,溅不起一丝波涛,只有他满脸的伤疤在火光里,投下一爿又一爿阴影。

  金明微能够用那种方式扳倒路行善,是因为手握要害性证据,这是她的底气,也是退路。

  虽然这点,知道的人不多。

  但今后,再不会有人拿到要害性证据了。

  于这桩案子,一百三十六口,四十二个孩童的近亲,已经全部被灭口。

  若以后谁想起来了,要揭发路行善真正的罪孽,就是毫无证据,可依律治罪。

  于其他案子,也不会再有人知道,金明微是手握要害性证据,才敢用的那种方式,因为已经死无对质。

  若再有人学金明微的方式,去揭发其他仕宦的罪孽,就是学的无中生有,只是单纯的煽动黎民了,可依律治罪。

  路行善的罪名是“构陷黎民,违逆民心”,永远都只会是这个了。

  ……

  “我听过羽林卫回报了,半个汴都都在喊拿命来,着实壮观啊。”钱谨放下书卷,轻道,“金明微说的对,政界最不行忽视的力量,是舆论。”

  钱谨意味不明的轻笑:“所以官府,怎么会允许黎民掌握这种力量?”

  “侯爷英明,不会有第二个金明微了。”许器内心忽凉忽热,有疯狂的挣扎,但最终化为死水。

  钱谨走下玉案,亲自扶起许器:“许爱卿,你立功了啊……想要什么?”

  许器惊骇的起身,弯腰取出折子:“请侯爷允准。”

  钱谨接过,打开来看,抬头《刑典第三卷·第四十三修》,是吴国有关贩卖良民的律法,条款重修如下:

  贩卖良民者,买方,与卖方同罪。

  贩十五年下者,罪加倍。

  贩与为妻,为子,为继,不录黄籍,户册无效。

  ……

  白纸黑字,句句铿锵,是一部重新修正的律法,一部曾经吴国有识之士提出过四十二次修正,却从来没获得通过的律法。

枕冰娘

比起权谋文,本书更像是政界文哈,阿枕自己觉得哈,小我私家意见,随缘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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