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内守备厅用饭的是宁王,黄伟自然不敢怠慢。
等各人抵达地方时,那边早已准备妥当。
待众人各自落座,种种精雕细刻,犹如艺术品般的食物便陆续被端了上来。
看着眼前这些至少在造型上还挺不错的菜品,朱宸濠稍稍心安了一些。
他又在说了几句空话后,便带着对大明皇室盛宴的疑虑,心怀忐忑地当先动起了筷子。
还好,不管他之前的推测对差池,那些菜肴的味道都还挺不错的。
其实这也好理解。
明朝时期的南直隶,那可是全国人口最多,也最富足的地方。
人一旦有了钱,便会追求享乐。
尽量想方设法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那也是一定的。
所以说,南京应该就是其时的美食之都。
而能端给宁王品尝的,那更是其中的极品。
味道又怎么可能会差?
一顿饭,众人吃得都还挺爽。
只是因为宁王下令不得饮酒的缘故,所以宴席的气氛不太热烈。
令朱宸濠没想到的是,就连罗钦顺和蒋昇等人都没找借口走人,而是躲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埋头苦干。
这些人不走的原因也很简朴,就一个字:
饿!
朱宸濠还不知道,这帮守臣那可是从昨晚上就一直打骂吵到天亮的。
还没等他们缓口气,就听见了城外传来的战鼓声,于是急遽忙忙跑上了城头。
因此这些人基础就没吃朝食。
接下来又是看热闹,又是迎宁王入城,又是开会的,早就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所以,SB才会在即将开饭的时候走人。
罗钦顺等人虽迂腐,却也不傻啊。
就算他们出门就往秦淮河里跳,那也好歹得做他个饱死鬼吧。
吃完饭,朱宸濠不再延误,领着自己的那帮近臣径直前往魏国公府。
至于那些守臣,也自有人监视。
而且如今全城宵禁,没有宁王的令谕,别说外城了,就连内城都没人能出得去。
朱宸濠一行人出了皇城后,便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因为,魏国公府,就在他刚刚所进聚宝门以北的不远处。
这座国公府,最早乃是朱重八为自己所建的,占地面积自是极大。
那时的瞻园,不外就是府中的一个小小花园而已。
厥后经过徐家好几代人的修缮和扩建,才徐徐有了现在的规模。
虽然,如今的瞻园也是经过了“我大清”好频频整修的,模样跟最初相比肯定已是大为差异。
进入魏国公府,朱宸濠也没歇着,紧接着又跟那帮近臣开起会来。
“殿下,如今咱们才刚入南京,就连周围府县都尚未平定,您真就计划兴兵北伐?”
李士实一脸凝重,显然不太认同朱宸濠的北伐令谕。
“臣也以为,应等四周之地彻底安宁之后,再行北伐为好。”
刘养正亦出言力挺李士实。
“孤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
朱宸濠盯着两个谋士道:
“然而,时不我待啊。
从我军起事算起,到今日也不外区区六天而已。
可就这短短几日,南京便已被踏在了我等脚下。
为何能这般顺利,想来诸君心中也应该有数吧。”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王纶很是配合地回了一句。
“没错。”
朱宸濠冲着王纶点了颔首,
“我军的真实战力和数量,想必列位也清楚,真跟朝廷比起来,恐怕在任何方面都不占有优势。
江南,也并不会因孤占据了南京,便可传檄而定的。
若我军在南方陷入拉锯,从而给了北方的朝廷大把时间做准备,那等他们南下之时,恐怕就是咱们的末日。”
“所以,殿下夺取南京,其实只是为了要用这里的钱粮支持自己北伐?”
原本也计划慢慢席卷江南的王纶,第一个明白了朱宸濠的意思。
“对。”
朱宸濠先颔首应了一声,然后才道:
“北京那边,只怕还得再等个十几二十来天,才会收到孤起兵的消息。
而孤若马上北伐,等天子听说孤已反时,说不定孤之兵锋都已经抵达北直隶四周了。”
如今,宁王造反的消息应该已经小规模传开了。
不外知道的,也就仅限于南康、九江四周的那些地方。
安庆丢得太快,极可能直到现在周围那些县城都还没觉察到异常。
南京这边,因佴缙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内,丛兰都可能不知道留都已经易了主。
王守仁倒是派出了手下前往北京报信;
另外,从九江等地出逃官员那里获得消息的湖广巡抚秦金,一定也会上报。
但朱宸濠早就命刘吉封锁官道和监视驿站,因此那些赶往顺天报信之人,很可能在半道就已被截杀。
如此,等朱厚照知道宁王反叛之时,只怕朱宸濠已经将江北搅得天翻地覆了。
李士实和刘养正等人虽不是啥大才,但基本判断能力照旧有的。
听完朱宸濠所说的这些,他们也知道,若只致力于半壁山河,或许还能如之前所想般,依仗南京徐图江南。
可若要袭取天下,那唯有如宁王所言,趁朝廷还没反映之际孤注一掷,渡江北伐,直捣黄龙。
“敢问殿下,您计划带几多人马北伐,另有这南京的留守事宜又该如何部署?”
见朱宸濠心意已决,李士实又问出了一个在座之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来。
听李士实询问,朱宸濠立即说道:
“兵贵精而不贵多,孤将亲率四万多精兵北伐,其余十万余人皆留下守护南直。”
加上南京原有的守军,朱宸濠如今的戎马已有十四万多人。
“什么?殿下只带这么点儿军力过江?”
刘养正满脸惊惧,他没想到宁王竟会如此部署。
李士实等人的脸色也悦目不到哪儿去。
显然,这些人对只率这点军力过江打仗,没有任何信心。
特别是他们自认为以其身份,肯定是要随着宁王一起北伐的。
就4万多人,真要对阵起朝廷的征剿雄师来,那岂不即是自杀?
与此同时,这些人也总算明白宁王为何会掉臂阻挡,于南昌、南康、九江和安庆等地招募新军了。
说白了,那帮新兵蛋子原本就是计划留在南京充门面,以抚慰那些降臣之心的。
朱宸濠之前基础就没考虑过战力问题,他所要的,不外是以数量来震慑周边而已。